周境止拿起衣服,披在身上,临出门前,他思索了一番道:“母妃身边缺个体己的人,奶娘毕竟年纪大了,就你一个亲闺女,你还是去母妃身边照顾,也好跟奶娘团聚。”
说完,便离开了。
心兰一个人楞在床上,咬着贝齿恨道,周境止凭什么赶她走,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自己跟了他这么久,没名没份的,现在算怎么回事儿?
她绝对不会回去的,哪怕是当个通房,也比下人好,更何况尚贵妃本就有意让她做妾,她凭什么不要这个机会,周境止想赶她走,门都没有。
......
世和二年,大萧与边境之国关系缓和,圣上恩德,诏老将军回京述职,与亲人团聚。
关老将军回京一时之间成为了头等大事,无数人登门拜访,企图与这位颇受圣上器重的大萧第一武将攀上关系。
圣上在宫里摆了宴席,给关老将军接风洗尘,北疆那个地方有多苦,皇帝很清楚,如今大萧与边疆修好,胡人照常纳贡,一派祥和,便把和自己最亲的关老将军诏了回来。
关裘小小年纪就能上阵杀敌,大有老将军年轻时的风范,关老将军老来得子,宝贝得不行,却也严厉,刚满十三便带去了边关,整整四年。
为了晚宴,周境止精心打扮一番,盛装出席。
马上就能见到关裘了,五殿下实在是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十七岁的关裘,他还没有印象,这次要看回本来。
出门前,心兰低眉顺眼地给他把外衣披上,如果心兰能懂事一点,也不是非要赶她走不可,好歹也是奶娘的亲闺女。
周境止早早入了宫,便是为了能提前去永庆宫走一趟。
尚贵妃一见到周境止就露出了笑容,嘴上却免不了一番数落:“臭小子,你还知道来看本宫啊。”
尚贵妃前些年吃了很多苦,一直受制于皇后,连着怀了两个儿子都无辜夭折,周境止出生,皇上听信了皇后请来的巫师所言,觉得他是前两个离世的儿子转世来讨命的,越发厌恶他。
直到皇后离世,其婢女把皇后的所作所为全都交代了,皇上这才知道尚贵妃前两个儿子都是让皇后害死的,便对尚贵妃存了愧疚之心,且越发宠爱。
周境止一听就开始撒娇:“母妃,我这不是一进宫就来看你了吗,母妃的气色真是越发的好了。”
尚贵妃品了口茶道:“就会耍滑头,甜言蜜语留着去哄将来的王妃吧。”
周境止顿了顿:“母妃,若是儿臣做了惹您不高兴的事情,还望母妃莫要怪罪。”
“你哪件事不惹本宫生气?”
“......儿臣不打算娶付尚书的女儿了。”
尚贵妃当即就把手上的杯子摔了,咣当一声,吓得两侧的婢女都跪了下来喊着娘娘息怒。
尚贵妃的脸立刻就冷了下来:“其他的事,你想怎么胡闹我都由着你,但付苑是兵部尚书的女儿,更何况是你自己求圣上赐得婚,如今圣旨已下,你说不娶就不娶了?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周境止当即跪了下来,沉声道:“母妃息怒,儿臣知道此事过火,但真的不愿意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相伴一生,如果儿臣待付苑像从前的父皇待母妃一样,儿臣只会更加不安。”
“放肆,”尚贵妃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真是长本事了,学会讽刺威胁本宫了?”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想让母妃明白,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是毁了她,不是人人都有母妃的运气,能够重获夫君的宠爱,付苑是个好姑娘,我不想害了她,时至今日,才发现,原来儿臣心里另有他人。”
尚贵妃这才平复下来,她这辈子最怕提及自己曾经在皇后压制下暗无天日的生活,更何况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尚贵妃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那人是谁?你们已经暗通款曲了?”
“儿臣会努力求得他的爱慕。”
尚贵妃只当儿子年幼,见一个爱一个,也不好谴责他自以为的真心,只好柔声道:“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你若是喜欢人家姑娘,娶回来做妾便可,付苑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不会阻挠的。”
“母妃,儿臣......”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你的真心了,付苑必须娶,其他的随你,就这么办。”尚贵妃一阵头疼,他这个儿子就没让她省过一天的心。
周境止不好再激怒她,便站了起来,扶着尚贵妃:“既然母妃不想听,儿臣便不说了,儿臣扶母妃去休息吧。”
宴厅。
周境止落了座后,四处观望,却没有看到想找的人,不免有些失落。
周境止只能熬着,一身华服的打扮也瞬间失了本意,直到有人给关老将军敬酒,问到令郎怎么没有来的时候,周境止才来了精神,竖起耳朵听着。
关老将军哼了一声道:“那小子不知犯了什么邪,刚一如入京便犯了风寒,在府里修养呢。”
询问的赫大人忙道:“想必是舟车劳顿,少将军尚且年幼,倒也正常。”
周境止一听关裘生病了,着实有些担心,但也不免有些诧异。
“年幼?我朝男子十五便可婚配,便是生有儿女都不足为奇,十七岁还可称作年幼?赫大人说笑了。”一道不算响亮却让周围人都能够听清的声音传来,正是储君殿下,“知道的会理解少将军长途跋涉的辛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少将军在北疆待惯了,一入中原,便水土不服,不习惯呢。”
任谁都能听出,是在讽刺关裘在临近胡人的地方待久了,没了中原男子的血性。
周境止品着酒没有作声,怎么哪都有你的事儿。
关老将军中规中矩地给太子行了礼道:“储君言重了,犬子这病发得突然,该是天气变化所致。”
赫大人干笑了两声,解围道:“少将军自小武艺超群,十五便能上阵杀敌,必定是身强体壮,只是近日入秋,这天气变化恶劣,多地瘟疫频发,想必与此有关。”
太子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那就让少将军好好保重身体,争取早日康复。”
“多谢储君挂念,老臣必定转达。”
周境止不免嗤笑一声,对于太子来说自然是想要拉拢关老将军,前些年特意命人寻得南海奇珍,千里迢迢送至北疆,但关老将军可是出了名的倔脾气,且不参与任何党派纷争,竟是叫人将那奇珍原样运回给了太子,且招摇过市,让储君殿下颜面尽失。
毕竟是当初和皇上一起谋天下的人,又是两朝元老,关老将军看得很明白,自己如今身处高位,何必沾染是非,无论太子如何讨好,都啃不下这块硬骨头,久而久之,便心存怨念。
也罢,自己早就不争不强了,又何故管太子的闲事。
关裘既是病了,还不知道几日能见到呢。
宴会进行到了一半,圣上已经不胜酒力让人扶回寝宫了,周境止早就按耐不住,悄悄溜到了门边,刚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跨出去,就被一道声音拽了回来。
“五殿下。”
出声的正是付苑的父亲,兵部尚书付大人。
付大人走了过来,用着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殿下这几日过得逍遥自在,怕是把苑儿忘了个干净。”
周境止立刻明白,付大人是来当说客的。
“令嫒是个好姑娘,本王不想耽误她,付大人也知道我这滥情的性子,付苑嫁给本王终究不是个好归宿。”
付大人脸一阵红一阵白,感情前段时间死乞白赖求着自己将女儿嫁给他的是他,现在情真意切为付苑日后着想的也是他。怎么说都是他有理。
“殿下既是求了圣上赐婚,便不可儿戏,苑儿心中更是属意殿下,何况,若是小女成为王妃,臣自当全力助殿下。”
“大人有所不知,本王早就私自在外购买了多处地契,金屋藏娇,现如今,怕是有些力不从心。”周境止咬了咬牙,张口便胡诌了一段。
饶是知道他风流韵事之多的付大人也忍不住嘴角微抽,开始考虑给自己换个女婿了。
周境止趁势点火:“听闻付大人最近看上了京郊一块空地想做别院,但那块地的主人不愿转让,让付大人费了好一番力气。”
周境止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一张地契塞了过去:“一点薄礼,还请付大人收下。”
付大人看着手中的地契,像是烫手的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大人放心,到时本王会在京中散布消息,让所有人知道是本王风流不堪,绝不会让付姑娘承受流言之扰。”
付大人叹了口气,终归是收下了那张地契。
入夜,繁星微亮,万籁俱静,像是唯恐惊扰了那天上的仙人。
周境止晃荡着,竟是不觉又来到了将军府。
周境止在门外踌躇着,他的病严重吗?自己要不要进去呢?进去了怎么说?
想到小关将军那俊俏的眉眼,周境止便按耐不住了。
要不,就远远地看一眼,就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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