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境止抱起站在自己身前的孩子在地上滚了一圈,直直滚到了马车底下,那孩子吓得缩在他怀里不敢动弹,周境止安抚地摸着那孩子的后脑勺。
右手凌空而出,刚想召唤噬灵剑,却发现手上半分动静也无。
周境止看向右手,眉头紧皱。
只见数柄长剑顺着马车上方的木板狠狠劈下来,马车瞬间四分五裂。
周境止倾尽全力将手中抱着的孩子推了出去。
一时之间,上方几柄利刃便暴露在了周境止的上方,手上却并无任何抵御的兵器。
薛甲和几名护卫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却已是被难民冲散到八丈远的距离,想及时赶过来简直是难如登天。
“陛下,那桂枝解乏汤好喝吗?”
为首那蒙面人笑着看着他,接着所有人都举着刀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是你下的药?”
“噬灵剑是圣物,遇春情之药便会失去灵力,那掌柜在桂枝汤里下了药,你可赖不着我们。”
周境止眼睛瞬间眯了起来,撑着地面半坐起身:“你跟踪我?是谁指使你们的?”
那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无可奉告,下辈子,谨慎些。”
说着就手起剑落,直直砍了下来。
周境止侧头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出现。
睁开眼时,只见那蒙面人面容呆滞,口吐鲜血,一柄长剑从他的腹中穿出,剑口滴血未沾。
那蒙面人缓缓转头,只见那剑迅速抽了出去,蒙面人应声倒地。
身后那人缓缓显露出来,黑发高高束起,面上带着金刚面具,一袭黑衣,仿若鬼魅。
四周的蒙面人都被这一变故惊住了,待反应过来时,便齐刷刷将剑对准了那金刚面具,一拥而上。
来人轻蔑一笑,接着一跃而起,提剑与数位蒙面者缠斗,见剑者均封喉而毙。
那戴着金刚面具的人右手持剑,结束打斗后,踏着一众尸体朝他走来,鲜血从剑上滴落。
霎时间,与那日夜里从叛贼尸首中提着噬灵剑走向他的关裘重合了。
那人走到周境止面前时,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周境止这才发现自己看入了迷,尴尬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不妨事,我自己可以起来。”
说着就撑着地面缓慢站了起来。
面前那只手静静握拳收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那人明明戴着面具,周境止却能感觉到那面具下的一丝失落。
薛甲和几名护卫赶到时,忙上前查看周境止的情况。
“陛下可有受伤?”
“都怪卑职,本该护在陛下身侧的。”
“我没事,那些难民里面应该有他们的人,刻意拖住你们。”
眼见周境止被那些护卫团团围住,这里检查那里看看的,那金刚面具显得像个局外人,更添了几分落寞。
“对了,多亏了......”周境止缓过神来,刚要好好谢谢那位戴着金刚面具的恩人时。
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周境止望着空无一人的前方,顿时心下空落落的。
“不许靠近,不然我就不客气了。”薛甲举着剑朝向那群不断靠近的难民。
周境止这才转过身去,迎向那群饱含怒意的目光。
方才被他护在怀中的孩子此刻也惊恐地缩在母亲身后,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方才我说过的话依旧作数,康顺饥荒必除,此前确有人将康顺饥荒一事压了下来,朝廷并不知晓,我也明白诸位的感受,但请诸位相信我,不要受有心人的挑拨。”
周境止拨开挡在前面的薛甲等人,朝前走去。
“陛下,不可。”薛甲刚要阻止,就被周境止安抚地看了一眼,瞬间禁了声,只是手中的剑又紧了几分。
周境止将那个散落在地上的半块馒头拾起,在身上擦了擦,递给方才那孩子。
那孩子缓缓从母亲身后探出了脑袋,颤巍巍伸手将馒头接了过来。
周境止眉眼一弯,本就精致的样貌此刻笑起来更是如星辰般耀眼。
那孩子低下头红了脸,一步一步挪着从母亲身后走了出来:“我相信陛下。”
接着难民中也渐渐松动,传出了细微的声响。
“朝堂之上如何能知天下事。”
“或许,圣上也是受奸人蒙蔽。”
“他方才还给我们发米来着。”
“只是,待陛下回朝还要多久?我们怕是......”
......
周境止随即将身上一块令牌扯下,抛给了薛甲道:“传我的令下去,将方圆几十里能够筹到的粮食派人送至康顺。”
“是。”
那些难民面面相觑,都为方才受刺客挑唆而面露愧色。
“我本有此意,绝不会放任大家不管,车上的粮食还有,会继续发给大家,灾害一定会过去的。”
......
一月后。
峰湘之地。
再次御马来到这片土地,周境止感觉到的唯有陌生。
“微臣魏立行恭迎陛下,御南阁上下已安排妥当,酒菜都已备齐,还请陛下随小人同去,为陛下接风洗尘。”
周境止抬目瞧向开口的男子,来人行礼后起身,身形挺拔,嘴边晕着一抹笑意,低着头,看不清眼底神色。
“你们阁主呢?为何不亲迎圣驾?”薛甲上前一步挡在周境止身前。
“自从关将军去了后,我们这位新阁主大人身体便一直不好,想来是忧思过度,前两日忽而高烧不退,竟是又病了,阁主得知陛下到峰湘之地后,便要相迎,是微臣给劝住了,陛下一路赶来,想来疲乏不堪,此时相迎,恐过了病气,还望陛下恕罪。”
“忧思过度?梁鸿轩对前阁主还真是情深意重,”周境止弯了弯唇角,随即将面前人重新打量一番:“魏立行?”
“微臣是御南阁堂主。”
“那有劳魏堂主,带我们前去观赏那批骑射兵的演练。”
“陛下恕罪,那批骑射兵一直由阁主大人亲自训练,其余人一概不许参与,便是微臣,也未曾见过。”
周境止眼神忽而冷厉了起来。
薛甲见势立刻上前:“放肆,竟敢欺满陛下,那么庞大的一批骑射兵的训练,你身为堂主,日日处于御南阁,竟从未瞧过?”
魏立行掀起衣摆利落地跪了下来:“微臣不敢,那批骑射兵的存在本就是机密,阁主大人自是对我等有所防备。”
“朕早就下过令,事关那批骑射兵必须事无巨细一一上报,梁鸿轩擅自练兵,被发现后,既是邀朕前来观赏演练,却又在这时病倒了,你说,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阁主大人确是染了风寒,微臣不敢欺瞒陛下。”
“罢了,左不过是句玩笑,魏堂主何必当真。”
周境止语毕直直朝前走了过去,面上的笑意顷刻消失,化作一片冰冷。
......
御南阁。
夜已深,今晚的月色不甚明了,有些灰蒙蒙的。
周境止着一身夜行衣和薛甲蹲在墙头。
他们已经在这里蹲守了快一个钟头了,薛甲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在触及周境止不善的脸色时,又将那哈欠生生憋了回去:“陛下不必亲自跟来,这守人的差事,交给末将便好,那梁鸿轩也不知几时才会出来。”
“这里的布局我极为熟悉,一则带你来探路,二则,这里唯有我见过梁鸿轩。”
“那梁鸿轩未免也太嚣张了些,竟敢将那批骑射兵藏起来,甚至装病避而不见,这都六七天了,就这么把咱们晾着,也不知是在谋划什么。”
周境止望向浓浓的夜色深处,平静道:“袁将军率领的军队已经在我们抵达峰湘的那一刻就出发了,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在不惊动梁鸿轩的情况下,找到那批骑射兵。”
薛甲诧异地看向周境止,在触及那一抹冰冷的视线时瞬间明白过来:“陛下是觉得,梁鸿轩要谋反?”
“但愿不是。”
薛甲皱起了眉头,刚要开口,忽而见一道黑影从墙边闪过。
薛甲与周境止对视一眼,在后方悄悄跟了上去。
那黑影从一处矮墙头一跃而下,周境止隐在暗处,刚要上前,忽而脚下一滑,一块屋顶上的瓦片应声摔在了地上。
咔擦一声。
整个寂静的夜瞬间被惊醒了。
一声惊呼传来:“有,有刺客。”
一道响亮的哨声传来,接着不断的守夜侍卫往这边赶。
“陛下先走,卑职去引开他们。”薛甲说完不待周境止反应就向着另一个方向奔了过去。
“在那儿,快追。”
眼见那群侍卫都走得差不多了,周境止才探出身来,小心翼翼地跃下墙,在狭小的墙体间刚走了没两步,便听见前方有动静传来。
“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
周境止听闻紧紧贴在了墙面上,向右挪了两步,没路了。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步,两步......
周境止心跳如鼓,那声音马上就要靠近他这里的墙体了,不过一个转弯。
正在这时,周境止背后的木门忽而开了。
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刚要惊呼,就被一只手揽住了唇,与身后那人紧紧贴在一处。
周境止的心依旧响个不停。
砰咚砰咚——
那木门直直在他眼前关上,室内一片昏暗,一股潮湿的霉灰味儿蔓延到鼻尖。
这里应当是个什么杂物间,剩余空间十分狭小,周境止被那人挤在木门边上,前方是冰凉的木门,身后是滚烫的身躯。
进退两难。
脚步声在木门前徘徊片刻,接着远去了。
“启禀左护法,这边没有发现刺客。”
“去另一边继续搜。”
“是。”
直到连远处的谈话声也渐渐消失了,周境止才松开了紧绷的神经,刚松了口气,却发现身后那人依旧紧贴着他,呼出的气体轻拂他的耳廓。
有些,痒。
周境止刚要挣动,腰上就被揽住了,被迫更往后贴去,手也被钳制住压在门上。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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