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梦君、马文洲,是你们在前面嘛?”
马文洲正挥动着手中的木棍追赶梁梦君,他恍惚听到身后有人踩断树枝发出的声音,正在向两人的方向逐渐走来。
梁梦君被马文洲一阵狂追,又惊又吓自己不小心踩到湿滑的泥草,一不小心脚滑顷刻跌坐在地,瞧着马文洲往身后的方向回头张望,自己顾不得手掌砂石的擦伤,她连忙腰侧用力一转身,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躲开。
马文洲今夜可是想要杀了自己啊!
顾冕刚刚也在岔路口犹豫再三,这两学子估计是路上分神这才落队,若是原路应该也跟上来了,可到现在都还没有瞧见两人,极有可能是走错路岔开了,她便往另一条道路仔细寻来。
这条青石路有一处山坡,坡下长者许多缫草,这夜里要是看不清路万一跌落滑下山坡去,坡度有些陡滑估计难以上来,顾冕在周遭寻看并未听到两人的叫喊声,她领着癸子科的学子们出来,当然有监管和照顾之责,又有担心两人出现意外,自己便小心翼翼地寻处下脚的位置,用手借助旁边的树木枝条向坡下搜索找去。
顾冕抬手拨开拦在身前的树枝,自己从树后探出身来。
“顾参事,”梁梦君瞧见顾冕脸上顿生一阵惊喜,她势单力薄刚刚和马文洲交手一直处于下风,若非自己往日里在家中劳作使得自己身形脚步敏捷,险些就真被马文洲一棍打死在地了。
“你们两个原来在这里,我到处在找你们。”
顾冕刚走到时在树后瞧见两人争斗的场景,行凶杀人可是大罪,她新到太学院对这群学子不甚了解,两人乃是同窗怎么会有如此矛盾,可她若是猝然出去,梁梦君闪避不及,马文洲下手又不知轻重,只怕会酿成一场同门惨案。
顾冕左手从腰间快速扯下的鱼符,紧捏在自己掌中,若是场面有异,她势必要出面干预,虽身为参事职责所在,若是换成他人自然也不能放任不管,断不能眼睁睁地当个冷眼的旁观者。
顾冕做不到如此冷漠无情,也不能漠视他人的性命。
马文洲见到顾冕的到来,当即收敛起自己的动作,两步疾走到梁梦君站立的位置,面色阴冷恶狠狠地说道:“你若是敢把这事捅出去,你家中的爹娘可就要当心了。”
“你,--”梁梦君听到马文洲的警告,自己睁大双眼气极如斯。
梁梦君自幼家境贫寒,家中爹娘二人劳作多年早就一身伤病,自己能待在太学院读书,还是爹向林司业苦苦求来的,家里的茶山去年因为天气收成不好,炒制的茶叶受潮贱卖都卖不出去。
但是普通人家,那里来得闲钱给孩子去读书,何况又是太学院这天下学子门集的高府。
她也曾想要退却不读了,可爹娘都盼着她这辈子能够出人头地,这使得梁梦君十分矛盾。
她跟着爹向周遭村里的邻居挨家挨户的借钱,当看到爹老迈的身躯,在别人面前不厌其烦地恳求借银,梁梦君的心里被这场景深深地刺痛,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努力改变家中的命运。
十两纹银压垮爹娘的脊背,满腹愁肠寸断学子的身心。
最后又卖了家里最好的一块水田,才堪堪凑够半年的学费。
若不是爹娘,她可能连这读书的机会都没有,因此她在科里只要有时间,有空闲自己便都不断的温书,向司业们请教学业上的疑问。
“你不要动他们,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放过我的家人。”梁梦君被人戳到自己的软肋,她深知马文洲是什么样的人。
“哈哈哈,放过么,你该懂有些话该说不该说,最好自己掂量掂量。”马文洲冷笑道,毫不在意梁梦君的回答。
顾冕默不作声的走向两人,看到梁梦君神色有异,便说道:“梁梦君你过来,你们两个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
“顾参事,我没注意跟上大家,不小心走错了路。”
梁梦君见顾冕向自己走过来,便借着话往顾冕靠过去,有顾参事在,马文洲应该不敢动手了。
“那你呢。”
顾冕向马文洲反问道,刚刚她可是瞧见马文洲将手里的木棍飞快地扔远。
“我觉着梁梦君貌似是走错路,想要喊她回头,可她越走越快,我就只能跟上来了。”马文洲轻轻松松地解释道,自己已经警告过他了,料定梁梦君这小子也不敢乱讲话。
”是嘛?“对于马文洲的解释,顾冕自然是不会相信,但她也并未拆穿这两人的把戏。
“我是好意来寻梁同窗,你说是吧,”马文洲还不忘向梁梦君瞧去。
“是,是的,--”梁梦君不敢直视顾冕,脑袋略低有些支支吾吾地应道。
“嗯,你们随我走吧,梁学子你走前面。”顾冕唯恐马文洲再行恶事,自己便让梁梦君走在前面,有自己在,此事就先到此为止了。
安王府里,巡逻的侍卫打着火把从各处院廊而过,京都突然兴起的谣言让府里有些不安生。
”爹,我总觉着这事没那么简单。“萧霂将手里的传单翻来覆去的察看,自己在刑部掌管诉讼牢狱,对于这种忽悠人的小把戏自然了如指掌,几年前也曾有这样的事情出现过。
乾宁十六年大旱,那一年连续几个月来都不曾下雨,京都的护城河都裸露出原本水下七尺的河堤来,观相司禀告说是天相有异,可百姓不会这么想,各地河里砂石裸露,灌渠没有半滴水,唯一的井水也都被瓜分得干干净净,百姓没法生存,豪门大族变相聚敛水源售卖,甚至闹出一两银一桶水。
百姓们日日求神降雨,焚香祭拜,贡献三牲,可神真的会管嘛,真的会怜悯众生嘛,无数次的磕头,数百万人的呼声。
这雨就是不下,这天就是一直烈阳大旱。
天际的乌云漫布,所有人都将家中的锅碗瓢盆摆在空地,虔诚地在等上天降雨降下甘霖,可每每这云日复一日地飘在天际,从未降下任何雨水,百姓们眼睁睁看着地里的庄稼全都干涸枯死,为争得一点点饮水打得头破血流。
彼时天下各地民怨四起,或是指骂老天不管百姓死活,或是辱骂官府毫无作为,竟有人散布谣言说皇帝无德。
这次的事情再现,难免不会不让人想到又是故技重施。
萧霂从昨日收到下面的消息,当即便下令派人到处搜寻蛛丝马迹,可至今未有所获,这传单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愈发愈多,京都百姓间已经议论纷纷。
道听途说论真假,空穴来风言惑众,诽短流长愚人心。
“霂儿,你觉着这事会不会又是有人故意为之,会是雍王吗?”萧洙捻着胡须仔细思考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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