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海最深处
曲流光体力已恢复完全,拉着环上系着的细索把玩,百无聊赖的瞪着从天井落下的水滴,不知何故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微不足道的回忆。
已经是很久的事了,当时曲流光、冯沐瑶与冷墨飞上山打猎,因为没注意到路况不佳和气象变化,曲冯二人不慎跟冷墨飞走散,冯沐瑶还扭伤脚,曲流光不愿让她抱伤行走,便和她一起待在狩猎小屋休息。
漆黑夜色下,窗外漫天细雪飘零,曲流光与冯沐瑶并肩坐在火堆边,静静等待雪停,狩猎小屋陈旧但无甚破损,外面气温虽低屋内却颇为温暖。
平日都是和冷墨飞三个人一起出游修习,冯沐瑶意识到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独处,明明自小一起长大现在却不禁有些紧张,不时偷觑曲流光的侧脸。
「沐瑶,妳会冷吗?还是脚伤很痛?」
曲流光发现冯沐瑶似乎有点坐立不安,关切的问,同时伸手碰触冯沐瑶仍有些微肿胀的脚踝。
冯沐瑶满脸通红,不敢说自己在紧张,慌乱的点头又摇头,看得曲流光一头雾水。
先点头再摇头…是会冷但脚不痛的意思?
他左右张望不见其余能取暖的东西,甚至连块碎布都没有,只好将披风解下披在她身上。
冯沐瑶怔怔揪着披风抬头看他,火光中曲流光的微笑依然温和似水,摸摸她的头坐回原本的位子,就着火焰烘手取暖。
木柴在烈焰里发出细微的爆裂声,温暖的热气里有烧木头的香味,曲流光柔顺的黑发贴在他额前,静谧的空间里他宁静的侧脸令人安心。
冯沐瑶着迷的注视这张让她倾心的脸,不论寒冷饥饿甚至脚痛,她什么都无所谓了,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让这一刻永远凝结。
她还想要更靠近一些,却又惧怕被回避…虽然曲流光几乎不曾拒绝她的要求。
被人知道大概会被笑吧…以她的个性竟有开不了口的话。冯沐瑶自嘲的想。
但她忍不住,就是无法抑制想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对她无意。
沐瑶怎么一直看我?
曲流光感受到冯沐瑶几乎将他洞穿的目光,反而换他有点坐立不安,也不知道是她的情绪渲染到自己还是什么原因,曲流光似乎隐隐约约能知道她现在心里大致上在想什么,很尴尬的装作浑然未觉,盯着火堆不敢妄动。
这些冯沐瑶毫无发现,她苦思良久,做了非常窝囊的举动…装睡。
趁着曲流光拨动柴火之际,她闭上眼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假装睡着了。
「沐瑶?」曲流光声音听来有些讶异,但没有一丝厌烦感,冯沐瑶不回答。
她决定装到底,但她没发现不擅于演戏的自己「太认真」在装睡这件事上,不只身体非常僵硬显得极为不自然,眉头紧蹙眼睛也闭得太紧,除非作恶梦才有可能这样,但她时机抓得「太刚好」,说不小心睡着有可能,直接跳到「作恶梦」的阶段就太勉强…
也就是说完全露馅了。
曲流光毕竟是个普通人,坐怀不乱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何况靠在他肩上的是自己喜欢的姑娘…曲流光此时根本心乱如麻,无暇去想戳破取冯沐瑶的演技,或者说他决定干脆忽略这件事,当作她真的睡着了。
火光中冯沐瑶柔软的发丝微微散落,映照在橘红色微光里,她的脸蛋抹去平时的英气,显得娇嫩可人…曲流光看到窗边冰柱上映出两人身影,嘴角勾起浅浅笑意,身畔的气息醉人如斯,犹如饮下薄酒一坛,竟让他微醺陶然。
冯沐瑶不知道自己的意图跟表情都被看穿了,还俏皮的偷偷睁开一只眼观察状况,自认为没被发现跟没被回避的得意感作祟,她满足的扬起唇笑得如沐春风,更「得寸进尺」的揪住曲流光臂膀,寻找更舒适的位置。
放心之余她当真打起盹来,这一串举动当然也被曲流光尽收眼底…
但他可没办法像冯沐瑶一样好好休息,没人能在心跳得跟战鼓没两样的时候睡着吧?
不由自主的忆起那个秋季,在满山枫红的晚霞中,冯沐瑶比霞光更胜的绯红脸蛋,只有他一人能见到的神情,她嚅嗫的细语…以及她飞落的泪珠。
曲流光压低的叹息沉重依旧,指尖眷恋的拨拨冯沐瑶散落在她额前的发丝,若有似无的拂过她的脸颊,静静望着窗边冰柱上映出的一对人影,不知心中所想。
他猛然回神,暗骂自己浪费了多少时间,忙将思绪拉回如何逃脱此处的正题。
不知道大家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若知道我突然不见一定很担心,爷爷应该会发脾气吧…
我得想法子离开,希望回去不会再遇到那个麒麟族的男人。
曲流光心思单纯,始终没想到对方并不知道麒麟胆在自己腹中,这一切都是为了逼任何知情的人吐露麒麟胆的下落而设的计划,倘若他得知始作俑者正是那个麒麟族的男人,大概会为打自己脸的窘境感到无地自容…此为后话,暂时搁置。
他烦闷的摩娑着细索,眼角余光瞥见被遗弃的布袋,心中有了主意。
再次听见脚步声,曲流光趴卧在天井正中央,将细索多余的部分盖在身体下,确定从上方看过来会像自己又因想挣脱而被击昏后,便不再动弹。
「这人怎么又来了?血抽不怕吗?」
天井洞口传来不耐烦的自言自语,曲流光一动不动,等着对方来查看他的状况。
既然会给我替换衣物跟补充气力的东西,应该不打算杀我才对。
运气好的话对方应会下来看我,那时应能伺机逃脱。曲流光暗自猜想。
万幸这回他蒙对了,对方喊了几句见曲流光始终不答,便跃下来向他靠近。
曲流光等到确定对方位在能伸手勾到的位置,忽然蹦起,甩出细索缠住对方,同时抬腿绊倒他,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以控制对方的行动。
「放我出…」曲流光正要出言威吓,却讷讷的顿住,浑身僵硬。
被压在下面的不是「他」,而是「她」…是个耳朵部位长着幽莹蓝鱼鳍、发上沾附着数颗珍珠,脸孔姣美却覆着一层细小光滑、色如人肤的细鳞…的少女。
曲流光满头大汗尴尬不已,刚刚由于回音的关系没有仔细听,这样想来这人跟先前出现的男人声音完全不同…早知道他就不要这么粗暴了。
「你、你这死变态!想干什么!放开我!」
少女被曲流光猝不及防的行动吓到,和他四目相对,气急败坏的挣扎。
「我我我才不是变态!是你们先抓我过来的!我才要你们放了我!」
曲流光三十二年来从未对女子做出如此粗暴且唐突的动作,突然被冠上变态的骂名不由得大窘,可事到如今已骑虎难下,只能面红耳赤的硬着头皮喝道。
「谁要放了你!变态小偷!哥哥很快就来,他本来只是要关你一阵子以示惩罚,结果你竟然对我做出这么无礼的行为!我定要他杀了你!」
少女激动得连耳部的幽莹蓝色鱼鳍都变红了,骂声连连。
「妳在说什么啊?谁拿走妳们的东西了!我根本没来过这里怎么拿走妳们的东西!」
曲流光一头雾水,为什么老有人说我拿走东西!到底怎么回事!
「东西明明在你身上搜出来的还不认!你要不要脸啊!」
少女闻言更气了,猛然就是一记头槌,曲流光没料到对方这么野蛮,迎面撞上额头立刻肿了。
「我不知道!我没拿你们的东西!不要血口喷人!」
曲流光眼角泛泪,无奈的辩驳,少女始终不信。
「你拿了!变态!不要脸!小偷!」
她愤怒的大叫在井底回荡,震得曲流光耳朵痛得要命,只好按住她的嘴巴,却被咬了一口,又不敢打回去,只好继续强调自己的无辜与要求放他离开,却完全无法沟通。
争执许久,牛头始终对不上马嘴,曲流光悲情跟愤慨,毫无办法的从她身上退开,但细索依然缠着她不松,不如等她口中的哥哥来再跟他谈看看…
「妳不要乱动,不然我就催动法术,妳不想被强光刺痛眼睛吧?」
曲流光不敢动武又不知道该怎么威胁她,底气很弱的硬挤出这段听起来没啥大不了的话。
大概是知道被这井底的强光照到眼睛究竟多难受,少女噘着嘴别过头,放弃挣扎,但脸上清楚写着:【等一下你就完蛋了。】
曲流光仍只有无奈的份,耸肩在旁边坐下。
他不想这么小人,但没人听他说话啊…
他不敢贸然放她离开,是怕她这么刁蛮的脾气回去不知道会怎么跟她哥哥说,要是她乱说话…真让他一来就杀了自己可惨了,那不就得不明不白的担个罪名含冤投胎去?
他可能没多久日子可活,但也不要这样死好吗?
想到此节,他忿忿的扯扯腕上的细索,要不是有这个东西在哪需要顾忌成这样。
远离凌霄镇,位于冥界海洋正中央的小岛上,钟御麒正对着所有人施法,他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写出蓝色符文,众人的头顶浮现出一圈光晕,随着他的手势由上而下的缓缓降落,最终光芒消失于沙地里。
身上被光圈经过的地方微微发光,光圈扩散至整个身体,而后鼓起形成气泡,里面充满空气,腿部稍稍离地,飘浮在空中。
「这样就行了,待在水里好几个时辰没问题,打斗施法这个气球也不会破,但对方的攻击也能穿透,千万记得这不是防护罩,只是供以呼吸而已。」
钟御麒再三叮嘱,领着众人往海中潜入。
凌霄等人随着钟麒御下海,气泡一碰到水便将其逼开,就像个不会融化的泡泡包围身体,他刚刚的说明让凌霄以为下海后衣服会湿,结果却没有。
水不透而法术会穿透,还能碰触其它人,对攻击完全不造成妨碍,显然这是用以战斗所造的东西,他刚刚还说撑好几个时辰没问题,看来这小子真不是简单人物,为何从没听说麒麟族出过这么个奇才?
凌霄边注意后面的三人有无跟上,一边暗暗沉思。
过了一段时间,凌霄渐感无趣,反正之后到麒麟族聚落里也会问,不如先谈点更有建设性的东西。
「钟小子,到底是何方人物袭击你们?我们可趁现在拟定对策。」
凌霄按照钟御麒先前的说明,以划水的身法游到钟御麒身边,淡淡问。
相对于凌霄的平静,钟御麒内心精彩纷呈简直快炸毛。
小子?可以不要这样喊人吗?又不是小孩!
但他转念想到,凌霄峰不知多久以前就已伫立在冥界,说有数万年之久也不过份,凌霄身为山神自然有权叫他「小子」…随即镇定下来。
「…回山神大人,我们尚未查明对方是谁,只知道他们各个身负绝艺,都带着斗笠身穿红黑长袍,脸上皆覆着青铜制的恶鬼面具。」钟御麒恭谨的回答。
「一点头绪或臆测都没有?你们的长老呢?都没看出对方是何来路?」
凌霄挑眉,疑惑的问。
有胆招惹麒麟族的不应该是什么无名小辈,若是什么厉害氏族,麒麟族的长老岂有认不出来的道理?
「长老们说不可能是他们,要我们再好好详查,所以晚辈不敢妄语。」
钟御麒目光一沉,安静许久才再次开口。
「所以他们有说可能是谁对吧?臆测也没关系,说吧。」
凌霄不明白对方在踌躇什么,催促道。
「似乎是三十多年前消失于世的朝廷暗部…乌羽卫。」
钟御麒绝代风华的眉眼纠结,犹豫再三最后迫于凌霄的目光只得说出口。
「乌羽卫?!怎么可能!」闻言凌霄酒红的瞳孔收缩一瞬,难以置信的高声喝道。
「只是猜测而已…山神大人,长老们也百思不得其解,才要求我们不得乱说。」
钟御麒见状连忙摇头,凌霄摆手不再说话,心中思绪翻涌。
现在冥界已经没有所谓的「朝廷」,「王公贵冑」、「官员」等等名词只存在于话本里,不会有人挂在嘴巴上。
而今冥界的居民基本上有任何事都是找武林盟或炽夜教处理,之所以会有这么奇特的状况,得要从简略的冥界历史说起。
话说「朝廷」还存在的许多年前,他们和「武林盟」与「炽夜教」原本是三方制衡的状态,自创始就互相敌视的武林盟与炽夜教,背后各自有朝廷里不同阵营的人援助,朝廷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消磨这两大民间势力,不让他们其中一方有机会撼动「皇权」,才会如此滑头的两方讨好…兼捅刀。
在这之外他们还同时想搞垮自家内部的对手,与其说三方互斗倒不如说有一方自己分裂,还想拖垮其它人…就是脑袋有病的皇族们。
各方纷争下,冥界搞得乌烟瘴气,由于各家阵营的底蕴相当厚实,后来竟发展成了均衡的势力分布,冥界因祸得福的争取到一段平安的岁月,那时各方领导也因疲于长年斗争而转为和平主义,鲜少再有纷争。
然而如此相安了很久以后,三十多年前改朝换代的新任皇帝,如同过去天下所有皇帝一样,又开始不安分的想要当「最大的」。
为此对于经过许多波澜却更加壮大的民间机构…武林盟与炽夜教感到芒刺在背,越来越扎眼…
遂而再次出手干涉武林盟与打压炽夜教。
原本相安无事的势力分布渐渐崩溃,冥界又陷入暴乱纷生的状况,惹得忍无可忍的炽夜教与武林盟暂时休兵,决定先行处理这两面插刀的阴险行径,各路豪杰群起攻之,本已将朝廷逼至末路,却没料到他们还有一手。
所有人以为朝廷只有禁卫军,却没料到还有个暗部组织「乌羽卫」。
乌羽卫是朝廷最后的杀手锏,能在里面当差的都不是简单人物,内部人选皆是千挑百选的各路精英,禁卫军已经是不好对付的存在,倘若是通过乌羽卫的试验脱颖而出的人,更别提多棘手。
乌羽卫里随便抓个官阶最低的出来,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勇,这手好牌皇帝珍惜的要命,非到紧要关头断不会出现,此时猛虎出闸威势惊人,武林盟与炽夜教无数人死于他们的刀下,手中亡魂无数的乌羽卫声名大噪,轰动整个冥界。
因为他们的出现,原本已是强弩之末的朝廷扭转劣势,情势瞬间颠倒,武林盟与炽夜教兵败如山倒,情势岌岌可危。
结果却再次发生让人瞠目结舌的状况…乌羽卫突然解散了。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朝廷因此落败,皇族们皆不知下落。
众人皆知乌羽卫内部分成两派,称为旧党和新党。
遵循先帝遗旨要求维持和平的旧党、与效忠新帝拓展宏图的新党,在激烈的冥界争斗中依然打得如火如荼,有人推测正因为他们是朝廷的武力重心,皇族内部分歧造成的斗争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们,应当是派系斗争将自家一手好牌搞残了才会落得这种结果,而真相如何随着乌羽卫销声匿迹,不得而知。
…为何这么多年过去,现在突然卷土重来?他们之前干嘛去了?
凌霄沉着脸百思不得其解,远处却徒生异象。
幽蓝深水中茫茫无径,凌霄等人循着钟御麒所指的方位,朝鲛人族居所游去,穿过海中沟壑,蜿蜒洞窟,许久仍见不到建筑物之类的特殊对象,依然只有水波荡漾与气泡游鱼,但他们前进的方向此时却突现血红异光,同时震波频传彷佛落雷乍现,水中游鱼慌乱奔逃,潮流涌动力道甚巨几乎打散众人。
「怎么回事!难道流光出事了?」冷墨飞拉住差点被水流卷离的冯沐瑶,忙喊道。
冯沐瑶闻言急得顾不上汹涌潮流的冲击,搭着冷墨飞的胳膊死命向前却有心无力,两人都快撑不住奔腾流水,是尘慕顶着才没有被冲开,但要前进却无能为力。
「钟小子!水下你比我们熟,这是鲛人防御外人的法术吗?」
凌霄仗着法力强大,在狂暴的潮流中定住身体,挡在三人前面阻缓海潮,抓住钟御麒问道。
「不太对,这流动…太强,先前鲛人族并没有设下这种法术。」
钟御麒凭借水属性的法术造诣高,没有其它人狼狈,但要跟凌霄比稳定却不足。
山神就是不同,明明不是水属性还能硬用法力撑着,真佩服。钟御麒暗叹。
海流越卷越汹涌,凌霄等人犹如身处漩涡中心,进不得退不开,庞大的压力似乎想将他们绞扭撕碎,钟御麒造出的气泡歪曲,只是勉强撑着没破。
「有没有办法减缓潮水流动?」
凌霄和尘慕以包围之势将冷墨飞与冯沐瑶护住,但并非长久之计,只得向钟御麒寻求解套之法。
没事跑来什么海底!要是在陆地哪要这么费事!被人知道堂堂凌霄峰的山神下水后这么没出息,一张老脸往哪摆!凌霄心里万分无奈。
不过说几句话的时间,奔腾的潮流旋涡越发狂暴,卷起海底沙砾碎石,遮蔽视线的效果等于沙尘暴,现在被冲散没人知道上哪找。
钟御麒知道情况危急,他们不能死在这里,族中还有危机等他们回去解决,现在不是保留力量的时候了。
「我无法减缓这海潮!抓牢我!我们硬冲出去!」
钟御麒下定决心,咬牙大喝。
待得所有人照做后,钟御麒从衣襟里摸出一枚圆饼状的血色玉髓,咬破嘴唇并将其含在口中,细瘦的指尖沾上几抹嘴角渗出的血渍,在虚空中写出符文,位在他身旁的四人感到对方的法力猛然暴涨,血色气流在他身畔萦绕,压迫感笼罩四方,连汹涌潮流似乎都为之静止。
「…抓稳了。」
他清亮的嗓音平静而摄人,分别包围五人的气泡收缩凝结成一体,膨胀后气泡里又覆上层层气泡,闪烁着流荧光彩,渐渐变换成舟型的模样,钟御麒扬手猛挥,整个气泡便如飞梭高速旋转,以刚猛的力道将众人拖出潮流,如箭矢疾冲流星飞过,朝鲛人族聚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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