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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1 逃出

大年三十,鸡刚叫三遍,天还不亮,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响回荡在村落小道,劣质红纸铺撒了一地的喜庆。

弥漫硫磺硝烟里,村里的壮汉一齐抬着盖着红布的大梁木桩,上头架着个斑驳开裂的泥塑偶像,围着不大的村子游行三圈,聚在一起祭祀山神。

女人们跟在队伍最后。

深冬之中,她们只有这几天可以不受冻。大部分女人穿着自家男人穿破漏风的灰黑袄子,有的抱着娃娃,脸上带着得意,那怀里的一定是男孩了;有的默默不说话,把一年四季所有的衣服套在身上,裹成一团,还是冻得瑟瑟发抖。这些,大多是没能生男娃的女人了。

喧嚣人群中,只有男人们在拍掌欢呼。

他们在这闭塞贫瘠的山坳里,是绝对的掌权者。人一旦在什么东西上品尝到权力的味道,就会无休止的上瘾,将这种状态成为常态,把这糟粕世代传了下去。

在这里,女人不算人。

几个半大的男孩拉扯几个女孩儿的辫子,男孩们玩会儿后,觉得没意思,在地上抓了一把炮仗纸,用力扔到她们头发上,推开拥挤的人群,跑开了。

从小记事就是这样的生活,她们讨厌这样。可是,她们没有反抗,因为不想回家挨打。

几个男孩嘴里不干不净笑骂着,一起跑到犄角旮旯,想解开腰绳尿尿。

还没脱裤子,一股尿骚味钻入鼻腔,几个吓愣了足有半分钟,才尖叫着哭嚎。

“啊!——”

“妈啊妈——死,死人了啊——”

等汉子们抬着迎神祭祀的‘轿’,穿过窄小的村路山道,游完三圈,点燃最后一挂鞭炮,他们才从震耳欲聋的声音中,分辨出谁家儿子的哭喊声。

现场很惨。

死的是村西头老汤家,四十多岁的男人,身上零件零碎,有被动物啃过的痕迹,村里没有墙头,全是半人高的黄泥桩子,尸体躺在角落也看不见,不知道死了多久。

他们没有通讯设备,贫瘠的山村连半根电话线都没有,许多人连手机是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们知道报警。

三年前大检查,有普法专员来宣传过。

女人们都把自孩子领回家,几个男人从地里抱几捆麦秸,往上头一撒,就这么先盖住尸体,老汤家幸好在村尾,离田地近,寒冬腊月也不怕臭。胆子大的,踢着脚边碎块儿,堆到一边。另外两个男人带头,借了辆牛板车,去镇上找那什么‘所’,另一个人说:“派出所。”

“对对,还是你记性好。这老汤家的汤是喝不了了,这几天没见他人,还以为又在家打媳妇造娃,这不,唉,真报应,生了十个孩子这几年养死了八个,地都快犁坏了就这还生?啧。”

“十个都是女娃,他不继续生咋办?”

“他那幺女真邪性,听说出生差点弄死她妈,哭都不会哭,老汤一看又是个不带壶嘴儿的,寒冬腊月的,直接给扔轧井边了,谁知道第二天都没死,你猜怎么着,她自己爬鸡窝里去了。啧,你说邪乎不?谁知道是不是她克死她老子的。”

“我也听说了,一头白毛,眼珠子半透明跟鬼似的,她妈藏着捂着才没被老汤弄死,老汤家的那个也惨,成天被打的半死不活。唉,那白毛娃在地薯窖里养着,多少年没见过,谁知道是不是早死了。”

“那一家子,啧……”

……

大年初九,雨夹雪。

冰冷的雨雪落下,满地都是积攒了多日的炮仗红纸,黏在笔直柏油路面的两边,红纸色素蜿蜒流淌,像极了杀人现场。

她逃了多久,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很多天前,父亲又喝醉了。

这一次,院子外面的动静好像比从前任何一次都大,直到吵醒了她。

她生活在地底下,对黑夜白天没什么概念,醒了就爬上木梯子,扒着地窖缝隙。

她看到父亲高扬的手,还有铁榔头;她看到母亲浑身是伤,破衣血淋淋;母亲的另一只胳膊好像也断了?

坡脚的姐姐在一旁跪着,浑身发抖。

哦,她还记得——

……接下来,母亲朝她磕头,磕得满头是血,求她别杀父亲。

可是,她现在的胳膊腿好不容易长长了些,她好不容易才爬出来的,怎么可能回去?她知道,如果今天不动手,她就会死。

像很多个姐姐那样,慢慢冻死、饿死、折磨死。

她不要。

她没有听。手起刀落,像从小到大,无数次在黑暗中精准地砍剁红薯一样。只是这个红薯巨大,流了很多不好闻的液体,但没关系。

没关系。

右手砍东西,她有经验的。

后来,滚烫血液溅到母亲的脸上。母亲像是吓到,又像突然清醒,在她疑惑的眼神中,挪到从土炕底下,用脚够出一件破烂袄子,用尽最后的力气踢到她身边,求她快跑,跑出去!

“一直向南,别回头,永远别回来!”

她母亲教过她如何用太阳分辨方向。

可是今天,没有太阳了。

后半夜,雨雪渐渐变小,她在河滩上拔了几株车前草,胡乱塞进嘴里咀嚼,捧了河水咽下一口,冷得她直跺脚。

悄悄从桥底爬出来,开始在街边游荡。

她想,这里是个好地方。因为她总能在绿色箱子里找到食物,所以这里应该就是母亲常说的家?

破烂的袄里藏着一把用钝了的菜刀,有点硌,她只好躬身蜷缩着身子护着。等吃完半个腐坏的苹果,用脏污袄袖抹了抹嘴,就坐在偏僻的绿化游园边的长椅上,发呆。

她想起,母亲说过,杀人要偿命。

她踢了踢破烂的棉鞋,想:如果被抓到,那就死吧。

死了不受罪了,死了不会被卖。

想着想着,眼皮打架。

北风呜咽着,卷起地上的残叶。

“啊!——”

女孩的凄厉声划破黑夜,闯进她的耳朵,身体一激灵。她抖抖身体,细瘦的爪子掏出怀里的刀,梗着脖子往前跑。

“哪儿来拾破烂的?碍事,赶紧滚!再不走连你一块儿宰了!”

宰了?她捕捉到这个词。

听懂了,是‘宰了’。

她点点头。

-

环卫工老大爷报警。

警察来时,郊外绿化里,躺着两个被砍烂的男人。

桥洞下,她利索地带着女孩蹲在河滩上,用卷了刃的破菜刀,挖野菜给女孩吃。女孩怀疑的看着她,嚼完,咽了。

石化一瞬之后,怎么都不肯吃了。

没多久,警察搜寻到这儿。

听他们说什么监什么头摄什么里看到她了,要带走她们。

警察们看到女孩,好像联想到什么,目光里有种悲恸?而看向她时,眼里是惋惜和怀疑。

砍红薯的刀被没收了,她被带上警车。

他们给她脏污的手腕上铐了个东西,冰冰凉凉的,颜色好看。不像她身上的烂袄子沾满血,都看不出颜色。她扭头瞅了一圈,觉得,这里的人不全是坏人,和村里的不一样。他们刚见面就送她东西,还可以坐这么暖和的‘房子’?

女孩则在一边哭个不停,非常着急地解释:“闫叔,她是为了救我啊,那两个和杀我父母的是一伙人,他们小指下有一模一样的纹身!红姨寻到定位,为我挡了一枪,腿伤不能走,我把她拖到花坛里面藏起来,刚出来被他们发现了,是这小孩儿跑过来乱砍一通,我才能脱身的,陈姨才没被找出来。闫叔,能不能,能不能别关她?她是好人……”

穿着警服的年轻人正考虑,怎么对战友的烈属女儿解释。

她在一边坐不住了,脏兮兮的爪子摆弄着手铐,隔着后座的防护栏,看着女孩,磕磕巴巴连成一句:“我,十一,岁。不是,小孩。”

她会数数。

记事时,母亲说,从三往后数,每次听村里祭山神放炮仗,就是一岁。

所以,她十一岁了。

闫云海对女孩说:“你得明白,我们要按司法程序办事。”

“闫叔,你听到了?她才十一岁!这件事她是见义勇为,是立功!她该被善待,而不是被你们逮捕!”女孩头发乱糟糟的,双手紧张胆颤地握着拳,急的嘴唇发颤。

“她这么小,下手这么狠,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调查,就这么放过的话,万一她是隼头弄来的雇佣幼兵,取你信任的内贼呢?陆辰,你不要知法犯法,别忘了你父母是怎么牺牲的!我们必须先按规矩办事,如果她没问题,会被立刻释放。你明白吗?”

想到父母,女孩慢慢低下头,刚还湿润的眼睛闪过一丝狠厉。

“……明白,是我冲动。对不起……闫叔……”

车厢里安静下来,谁都没再说话。

她迷茫地注视着副驾驶位的女孩,想,这是去哪儿呢?她太困了,就靠着防护栏的椅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眼眶里的琉璃珠子已经翻着白眼神游。

半小时后,警车回到市中心公安分局。

天快亮了。

带下车时,女孩一把抓住她脏污瘦长的手,问她。

“你叫什么名字?”

她歪着脏兮兮的脑袋,一双透明的瞳孔里纯粹干净。

她垂眼看看交叠在一起的手,再抬眸看看女孩的脸。

“我叫——唐星。”

开新文啦!!![手动撒花花~~~]

注:

1.此小说人物无原型,请勿过度代入现实;

2.非全职作者,偶尔发疯更,喜欢的可以作收养肥再看,多谢担待;

3.感谢大家的评论/收藏/打赏,谢谢谢谢~[鞠躬致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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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1 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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