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流声和斗篷人安顿好剩下的孩子们，又将集中营打扫了一遍，才回到了厨房，也就是“织”所在的房间。
“回来了？”婆婆正在喝她的药，据某不知名斗篷人说，配方其实是某几种水果，她听见两人的脚步停下了动作，“情况怎么样？”
“……”
斗篷人怀里抱着一叠碎布，他沉默着走进去，将它们放在了炉灶旁边：“只活了几个。”
“哎哎，你干嘛？”婆婆急忙出声阻止，谁能想到这人动作的下一秒就是要点火烧衣服啊！
“烧给她们穿啊。”斗篷人的脸被宽大的斗篷遮住，但依旧显得萎靡不振。
“傻不傻，留着给我们自己做衣服穿啊，这种情况你们难道还想着去服装店买衣服吗？再说了，人烧的都是纸衣，你这算什么。”婆婆瞪他一眼，抢过那些衣服塞回他怀里。
“就是嘛，你真傻。”姜流声微眯着看了斗篷人一眼，“服装店肯定都关门了呀。”
“行，那就这样。你去缝衣服，然后你去外面守着，我先在这里看会人。”婆婆一一安排好，然后将刚进门的两人又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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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伤心啦。”姜流声背着手笑道，“你要是实在放不下她们，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再见她们一面哦。”
“真的吗？！”斗篷人闻言将怀中的碎布又紧了紧。
“嗯，真的呀。”
「宿主！不能把超度的事情随便告诉别人啦！！」
姜流声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画出一朵花的模样，正是当时婆婆使出但被打断的那种：“虽然我也才来了没几天，但感情这种东西嘛……大多数时候就像人性一样，有前提有限制，善恶混乱。”
“上一秒我可以因为她送给我礼物而喜欢她，下一秒我也可以因为她给每个人都送了一份而讨厌她。”
“可是你不一样，我能感受到，你很爱这些孩子们，是不管她们做了什么事都很喜欢的那种。为什么呢？明明她们也只是游戏设定中的被害者，明明不管你怎样她们都大概率会死去。”
“而你什么也没有做，你只是给予了她们温暖然后顺从剧情放任不管。”
姜流声笑着抽出了他怀中的某一片碎布，将花朵轻轻放了上去：“你后悔吗？如果你曾经做了什么，也许现在你怀中的依然会是那些孩子们。”
“你看。”
姜流声完成了寄托在那块碎布上灵魂的超度，一个个子矮矮、脸上长着雀斑的女孩出现在两人面前。
“二十……”斗篷人呢喃出声。
女孩似乎是没听到，她指了指斗篷人，又竖起一个大拇指。接着又指了指他，随后双手朝上摊平……
后面的动作很快，快到姜流声已经几乎看不清楚。
女孩指了自己，又放平小手在面前划过，随后手指交叠两指向上，又用大拇指和食指形成c放在嘴前，接着又呈L形向下，随后单手握拳，又竖起拇指，最后双手合并，两个点赞一样的手势碰了碰又分开。
女孩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歪着头想了想。
她一手握拳，另一只手从上面波浪形划过，然后双手合十，又手背朝上摊平分开。
“这是她生前最想对你说的话，还有她未完成的愿望。”姜流声提醒道。
站在一旁的斗篷人已经扭过身去，没有抽泣声，但他的身体却微微颤抖着。
“你应该知道剧情的结局，不管哪个王国是战胜方，这些最底层的孩子们都是绝对不会有活路的。”姜流声收起花，“就算幸存，也只能过逃命的生活。”
“我有办法能帮助她们，就看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些小忙了。”
“什么办法？”斗篷人转过身，他怀里的那堆布料干干净净的，没有被灰尘沾染。
“当然是开辟出第三条，不会伤害npc和玩家的道路了。”姜流声开口，“但这条路需要很多人的配合，不然一旦失败，后果很严重。”
“我知道了。”斗篷人点点头。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
“首先，说服集中营内的所有外来者不再听从上级命令行事，要想成功，我们不能放任哪怕一个摇摆者出现。”
“第二，尝试在安全的情况下多与狂化的人接触，了解狂化原因和狂化进度。”
“第三，压制住狂化者，不让他们伤害到还有理智的人。同样，保护好还有理智的人，不能让他们再被狂化或者主动伤害狂欢者 ”
“这很不现实，”婆婆打断了姜流声的话，“除了武力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压制狂欢者，还有，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不伤害狂欢者。”
“还没试过怎么知道呢？”姜流声回问。
自从她刚刚开始叙述如何行动之后，婆婆的状态就变得非常诡异。先是在嘴里同时叼了好几根草，接着又狂灌了好几瓶药，最后抓乱了头发，一脸严肃地反驳她。
“你们是玩家吧？”婆婆将胳膊搭在椅子两边，问道。
「宿主宿主！她的能量波动到达了一个新的峰值！您千万小心呀——」
“呃啊……”
“是呀。”姜流声见斗篷人支支吾吾没说话，只好接上。
“那你们应该不会在乎这些……npc？才对啊。”婆婆疑惑地皱紧眉头，“你们只要完成任务获得奖励不就好了？”
“婆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怎么可能不管她们啊！”斗篷人气愤地站起身，走到婆婆跟前，“难道你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完全不在乎她们的死活吗？！”
“呵哈哈哈……”
婆婆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站起身，她以高过斗篷人不少的身高俯视他那看不见的眼睛：“是啊，她们总会死而复生的，但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些复制品。”
“复制品？！”斗篷人气得想要揪住婆婆的领子质问她，但又收回了手，“可她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婆婆的眼神带着戏谑，她看了眼一边撑着脸微笑的姜流声，终于抬起了手。
——“啪——”
“只有你这种什么也不知道的蠢蛋才会这么说。”婆婆揪住了斗篷人的斗篷，巨大的威压散发出来，“我见过那么多人只因为游戏任务要求就在这里大开杀戒，但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
“如果这个计划真的可行，那我也不会在这里苦苦等了几十年！！！”婆婆的力气很大，一把撕烂了斗篷人的斗篷。
一张圆圆的熊脸露了出来，泪痕伴随着惊慌在他脸上变化。
“……真可笑，我竟然会和你们说这些。”婆婆沉默片刻，手上力气一松，她颓废地瘫倒在椅子上。
[剧情进度提示：婆婆向你吐露了她的心声，她是多么痛苦，多么难过，这个世界里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她，也永远不会有人来救赎她。婆婆陷入了绝望。]
「宿主，这样下去说不定很快就能完成超度呢！您只需要再多刺激刺激她，马上一大笔能量就能收到啦！」
“就连我的变化，也只是游戏中的一环。”婆婆叹口气，“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婆婆，可以教教我怎么做蛋炒饭吗？”姜流声终于问道。
“……行。”婆婆轻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过去，“你倒是敢问。”
“我这不是在赌嘛，要是您一狠心不答应的话，我也就没招了。”姜流声从冰做成的冰箱里拿出两枚鸡蛋递给她。
“如果是其他人，死缠烂打也要达到目的的，你这么轻言放弃怎么能做的好计划？”婆婆将鸡蛋递回给她。
“那不正好需要像您这样有远见有能力、还有耐心的人加入嘛？”姜流声嘴甜地回答。
“饭在那边，你自己乘一碗备用。”婆婆指挥。
“好。”
姜流声将鸡蛋打进碗里后，又顺着婆婆的话盛了一碗早就煮好的饭放在一边：“婆婆，能给我们讲讲您的故事吗？”
“哦，你还在啊。”婆婆似乎才注意到一旁还没离开的少年，“‘快乐未来熊’，这是你的名字吗？”
“嗯！”“快乐未来熊”猛地一点头。
“那你先自己做着，我慢慢讲。”
……
一个夏日的傍晚，婆婆和她的爱人在公园里散步。
那时候科技还并不发达，刚工作不久的两人一接触到全息游戏就无法控制地爱上了。她们约好每天下楼散步，虽然偶尔会有人缺席，但婆婆却觉得那段闷热的时光总是过不完一样可爱。
“你好你好，我们自己研发的新游戏马上开始测试了，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下？”路边一个穿着宽大衣服的少年拦住了两人。
传单上名字叫做《战争之都》的游戏深深吸引住了她们。
“哎，等等，你是不是和小带一个工作室的那个？！”她的爱人似乎认识眼前的少年。
小带是她爱人的学生，因为住得近家庭又很可怜，所以两人十分照顾她们家。久而久之小带对全息游戏也萌生了兴趣，于是她爱人和小带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师徒关系。
“是您啊！小带总是和我们说起呢，而且这款游戏很大一部分的理念构思都是小带独立完成的，您一定也很厉害吧？”少年眼睛里冒着星光。
婆婆和她爱人于是决定一起进入这款游戏，参与它的内测。
当天来的人非常多，婆婆到了之后，她的爱人却因为生病住院而无法前来。
一个人进入游戏后，婆婆也遇见了很多志同道合的好友。
一个没有界面，没有游戏助手，宛如穿越了一样的世界，它使得这批玩家没过多久就差不多遗忘了自己玩家的身份。
可是后来，循环开始了。
作为为数不多的能保留记忆进入循环的人，婆婆除了窃喜还有一丝痛苦。
窃喜的是她卡bug可以体会更多不同的玩法，痛苦的是她成为了独行者。
就这样过去了好久好久，被称为“新生者”的玩家们进入了。婆婆就这样跟着她们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中，知道了这群人为了完成任务可以有多“丧心病狂”。
婆婆陷入了绝望。但很快她的希望又复燃了。
因为她不属于玩家的特殊身份，她的外貌会随着时间不同而变化，她时而少女，时而老妪。
她靠着她的一双手，曾救下了无数人。也是这无数人，给予了她活下去的信念。
如果她们不会再死去的话。
“我温暖了她们，但她们最终还是把我燃尽了。”
婆婆苦笑：“我已经是一把灰了，一把灰能做些什么呢，不过就是随着风让玻璃变得更脏一点而已。”
“笨，明明也才二十几岁，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呀？”姜流声用筷子的尾部敲了敲婆婆的头，“这世界上还从来没有过毫无作用的东西呢。”
“就变成云吧，怎么样？自由无束缚。”
“你们……好文艺。”
“需要我再给‘熊哥哥’你写首诗吗？100件衣服，一手交货一手交诗，绝对说话算话。^^”
婆婆的身份终于揭晓啦！！
当前世界出场人物关系为：
陈婆婆——（爱人）——袁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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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 （学生/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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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央 带—（兄妹）—阿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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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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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n号 织
二十不会说话，所以用的是手语，大概意思就是“你好，你今天过得好吗？你是我遇见最好的人（这句没有写出来），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以及她的愿望“世界和平”。
可能会有不对的地方大家见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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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二十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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