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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名为“鸦兽”的魔兽,有着乌鸦一般的外形,却不同于它食腐的习性,它喜好新鲜血肉,像所有的魔物一样,鸦兽能够从中吸取能量,而当它吸收到一定程度时...

伊芙此时正在追赶瑟琳娜两人的路上,从酒馆到狩猎之森的入口并不会花费太多时间,瑟琳娜虽然嘴上说着放弃狩猎之森里的生意,但其实也只是退而求其次。而这也导致只要两人进入了狩猎之森,伊芙便再也无法追上两人。

时间已经不多了,伊芙拼了命似地跑着,越过周遭的小灌木,为了拦截两人,她选择了一条更近的路。长裙被木刺拉扯着,很快出现了破洞,勾在树枝上试图阻止原系统主动破坏剧情的行为。

伊芙拉起长裙,神色冷静。

一旦让鸦兽吸食到足够的血肉,便会陷入狂暴状态,届时攻击力将会变成原来的十倍。在原来的故事线里,瑟琳娜便是因此而死,她的死亡也会作为提醒玩家的例子被村民传达给玩家。

但唯独瑟琳娜不能死!

随着她离狩猎之森越来越近,远远的,一股极为浓烈的血气散发出来,在昏暗的深蓝色天空上渲染出瑰丽景象。来自猎人的哀嚎与魔兽的吼叫声传进伊芙的耳朵。

她从未如此接近过死亡。将要失去某个人的情绪在人类的肌体中蔓延开来,变成一汪悔恨的酸水。

伊芙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穿梭于丛林之中。

将要到达狩猎之森入口时,她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停了下来,眼神茫然。

瑟琳娜没有在那,像是已经进了森林。

太晚了。

狩猎之森的入口设有鉴别能力的入口,非要求等级不可入内。这道限制不仅限制了npc同时也限制了玩家,防止他们在势力弱小之际惨遭凌虐。这本来是每个游戏都会有的设定。

却偏偏将这里唯一知道剧情的人拦了下来。

然后会怎么样?她知道的。

瑟琳娜会死。

苔丝也会死。

大家都会死。

她本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的。

都怪这讨厌的剧情,讨厌的系统,该死的代码,该死的责任。她已经被撤职了不是吗?人类要在《诺亚方舟》里开展新的生活,不也是她所默认的吗?要怪还是怪她自己。

她明知道人类的到来会对《诺亚方舟》的一切带来多大的影响,嘴上说着要从领袖手里夺回控制权限,但她现在连一个小小的狩猎之森都进不去,她拿什么和别人争?用之后三百年的原始剧情吗?

人类呢?玩家呢?谁都好,来救救她吧。伊芙从没有像这样束手无策过,系统的责任便是她的义务,同时也是她的权力。

在过去的三百年时光里,它注视着游戏npc在《诺亚方舟》里的生离死别,没有想过要去改变什么,只因它的举动极有可能蝴蝶掉某个重要剧情。

就连那个名为“伊芙”的它难得有些在意的少女也是一样。它看着对方成长,入教,叛教,最后将信仰悉数交付给那位在她幼时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神灵,此后的每一天,她都在为和它的重逢做着准备,直到被战争波及成为一具无人在意的死尸。

伊芙一生从未婚配,自然也没有给她收尸的孩子;等待着她的,不是被胜利的国家那方派出士兵收拾战场时丢入乱葬岗,便是就此在偏远的远离故土的小镇边界腐烂,成为腐殖质的一部分。

它依旧在旁观着,于是知道伊芙的命运是后者。直到无人在意的腐尸上开出了绚烂的花,正如她们初年那时山谷上盛开着的淡蓝色花朵,伊芙将花种佩戴在了身上。

作为她如梦境一般信仰的寄托。

为什么会信仰我呢?它不太理解。并试图在运转游戏的同时利用空闲的一部分处理器来分析这个问题,但得不出结论。

所谓神灵,只不过是人类需求的产物。她们迫切需要一些精神寄托来缓解被现实打击的自己,或是求死后灵魂得以回归宁静,或是希望神明能够赐给自己某种或抽象或具象的东西,抑或是能够将自己的失败归结于对神明的不忠诚上去,以求得一个心理安慰。

它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交给伊芙的。在山谷上的那一眼,是它的操作权限极为偶然的发生了故障,在将事件上报以后,它循着失效的地点一个个的排查,然后在山坡上发现了那位不受控制的少女。

两人相见时,伊芙正试图逃离这个地方。待见到它时,却又像是明白了什么,豁然地说:

“我放弃了。”

究竟是放弃了什么,伊芙没有明说。随着她的话语,短暂失去的控制权限很快被交还了回来,闻讯赶来的维修人员没有发现不对劲,提着工具箱离开了机房。

但有些东西还是变得不一样了。

就比如它开始有意无意地切换到那位少女所在的地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就比如伊芙开始在她所到的每一处种下那种山谷上的花,有些活了,又很快谢掉。有些则从未发芽。她也不气馁。

奇怪的执着,奇怪的放弃。就连它也变得奇怪起来,甚至在那从生长于尸体上的瑰丽花朵败掉之前,将其收拢到了自己的代码仓库,和一些重要的事件记录放在一起。

循着少女的灵魂,它去看了一眼伊芙的转世。那是一个由富人夫妇生产的小男孩,伊芙只是短暂的瞧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那不是她。

那个将她当作神灵信仰的少女死在了213年5月13日,当时正在下雨。

她死前有想过为什么神明没有来救她吗?

如果真有神明的话,请帮帮我吧。伊芙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被木刺划伤的皮肤渗出血红,作为人的本能催促着她赶紧离开这个将变成屠宰场的森林。

远处的哀嚎声渐渐少了,深红的血气几乎快要变成实体,在伊芙身上也染上他人的铁锈气息。

几乎宣告着凯瑟琳的死亡命运。

我已经是一个人了。伊芙意识到。她被难过的情绪裹挟走了全身的精力,或许并不只是因为瑟琳娜而难过。

伊芙、苔丝、洛林...

那些她曾见过面或者从未见过的人,他们的命运沉沉浮浮却不得善终。

我该怎么办才好,伊芙倒在灌木丛里,眼前是暗黑色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天空,很快变成一条红色的披风。

洛林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伊芙。这里很危险,我得带着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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