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消毒水气味盖住的，是浓郁的血腥味道和一丝极其轻微的柠檬香气。
晏星河“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放缓呼吸，只是手指不自然地伸展了一下。
“你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眼前此时此刻看不见任何东西。
“抱歉，我没保护好你。有污染物趁虚而入，寄生在了你的身上。”
楚樾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他。
青年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晏星河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却被楚樾握住了手心。
“蜂蜜水。”后者将一个小杯子被凑到了晏星河的唇边。
这几个字像是努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以前的楚樾……说话有这么简略吗？
看上去简直变成了一个呆头鹅一样，总不能和自己分开太久连好听点的话都不会说了吧？
“发生了什么？”晏星河开口道。
还没等楚樾开口，周围几个调查员们就已经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在那声刺耳的声音过后，四面八方的荆棘继续动作，在晏星河失去意识的第一时间，楚樾就将他公主抱了起来。
属于星辰的光芒明明灭灭，其他调查员们一直等到善后的工作人员抵达，给他们所有人进行了污染值检测。
楚樾这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异变也是在这个时候骤然发生的，上一秒，工作人员将检测污染值的手环戴到了晏星河的手腕上，一颗花苞就忽然从晏星河的眼球的部位生长了出来。
花苞连接着晏星河的眼球，除非……
说到这里，几个调查员下意识地噤声。
晏星河一共昏迷了整整三天的时间，而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楚樾是如何贴身照顾这个漂亮青年的，他们都相当清楚。
这样的表现，说两个人以前没一腿他们是不信的。
楚樾是老大，那这个漂亮青年以后是不是应该叫大嫂。简白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个念头。
大嫂现在身负污染物寄生，在失去视觉的这段时间里行动会变得非常不便，日常生活方面肯定也得老大照顾。挖掉花苞不会恢复视觉，即使不挖掉这颗花苞，晏星河也能够很正常地生存着，只要能够确保他身上的污染数值不会再生长即可。
无论如何，以他现在的样貌在普通人的世界也很难继续生存。
晏星河就这么“看”着楚樾，漆黑色的双瞳直直地“盯”着对方的脸。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动。
先前被晏星河救下的小猫咪跳上了床铺。
它有着和晏星河的眼睛相似的毛色，不对，先前它是这个颜色吗？
几个在一旁的调查员忽然感觉大脑有些恍惚。
小猫咪就是这个颜色，这没有错。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处于一种半瞎的状态？”喝过柠檬水以后，晏星河的嗓音好了很多。
楚樾“恩”了一声，又说道：“只会是暂时的，我会帮你找到解决的方法。”
黑暗的空间之中，诡谲的气氛在两个人中弥漫。晏星河耳朵很尖，听得见一串极为轻微的脚步声和门咔哒的响声。
猫猫将自己的尾巴自如地缠绕在了楚樾的手腕上。
后者刚刚才把被子掖好，现在又因为这只猫的动作往下掉了。
楚樾没有尝试将自己的手抽离，只是换了另一只手，按在晏星河的身上，一点一点地丈量着，比对着自己的记忆里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身形。
“什么时候，不好好吃饭的。”
楚樾的声音很温柔，很好听，却让晏星河下意识地产生了烦闷的心理。
“关你什么事？你是我谁？”
他下意识抬杠，心里却又隐约享受着眼前或本人或幻觉对自己的关心。
“抱歉。”对方又说道。
这种莫名显得有些疏离的态度却让晏星河的怒火直直地冲上脑门。
猫咪竖起尾巴发出一声尖啸，怒气冲冲地啃在了楚樾的手腕上，啃出两个尖尖的细小血洞。
“！”楚樾皱起了眉头。一只猫能让自己受伤？
他的手指在晏星河的睡衣上轻飘飘地点过，从脖颈处一路滑向上。
在手指即将触及到他的唇部时，晏星河张开口猛地咬了下去。
楚樾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晏星河的动作，手指屈起，刚好卡在他的虎牙上，被重重咬了一下后脸上还能维持着那副端庄自持的样子。
而他越是这么冷静，晏星河却越想要让对方露出不虞的神色。
——想让对方恼羞成怒，想要打碎那张完美的假面。
感受到手指上传来的痛感加剧，楚樾扫了一眼手上的血。
至少他在学校应该没有受过委屈。楚樾想。
第一滴滴落的血蹭到了晏星河的嘴唇上，他说话的时候一张一合，嘴唇上的那点血色也变得更加红润起来。
“喜欢吗？”晏星河问道，“看到我在你不在的时候变成废人一个，现在还得靠依赖你生活，你该不会心里暗爽吧？”
他知道自己这句话是毫无根据的恶意揣测，以楚樾的人品，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可大脑就是这么想的，他也这么说了出来。
他看不见的位置，一旁的十面骰微微一转，停留在【04】上。
【疯狂症状04：高度偏执。】
高度偏执的状态下，很难让一个固执己见的人转变想法。
这种恶毒的言语毫无疑问会给楚樾带来伤害，晏星河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
对方估计会很生气吧。
就算是幻觉，也会被自己的行动气到拂袖而去吧。
刚好，自己现在也不想看着那张脸在面前晃来晃去。
脑子不清楚的时候分不清现实和幻觉确实是麻烦的事情。
楚樾脸色微沉，就和晏星河预料中会出现的反应一模一样。
而下一秒，楚樾的骤然接近瞬间就将晏星河的这些胡思乱想全部从脑海里赶了出去，对方逐渐压到距离晏星河不到一厘米的位置。
两个人四目相对。
甚至听得见彼此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楚樾用学术的眼神继续认真地观察比对着，对晏星河做出判断，最起码瘦了五斤以上。
呼吸急促，额角发汗，严重饮食作息不规律以外，没猜错的话，大概率也没有好好按照医嘱服药。
“滚！”
这么近的距离下，有些东西是完全无法隐藏的，晏星河瞬间伸出手想要推开，但是却又没有多用力就急忙缩回了手。
就在这种极度不合时宜的时候，楚樾忽然说道：“我爱你。”
楚樾的声音依旧如往昔般温柔，他对晏星河说道。
在晏星河怔愣的那一瞬间，楚樾抽出自己被咬出血的那根手指，换之以唇舌的交接。
牙齿磕碰在一起的瞬间，晏星河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次的病症并非幻觉，眼前的人是实打实存在的前男友。
先前那些无谓松懈，现在换来毫无还手之力也是理所当然的。
楚樾蓄意攻击向晏星河的口腔里的薄弱之处，正面交战的同时，还不忘抽出被抓住的那只手臂，整个人翻身压在了晏星河的正上方。
晏星河的城池早已告破，对方却依旧高歌猛进。
记忆里的楚樾接吻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伤到晏星河一星半点。
可现在的楚樾却带给他更多的实感。舌头交缠间，刚刚那点血味弥漫在两个人的口腔里，晏星河被迫咽下了楚樾的血。
他扯住了楚樾的衣服领口，手上力道过重，甚至将第一颗扣子直接崩了下来。
心脏越跳越快，呼吸也逐渐变得困难，晏星河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那是一个湿漉漉到快要哭出来的眼神。
楚樾瞬间停止了自己的一切攻势。
他忽然又说道：“对不起。”
不管晏星河刚刚那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自己都给他带来了太多的不安全感。
草。
晏星河忍不住再度握紧了拳头。眼眶里原本虚伪地晃悠着的泪水也是真的就这么落了下来。
这种时候你跟我说这个？
“我爱你。”
楚樾猜到了他会有的反应，又再度补充道。
说话时不忘伸出手指，将先前蹭在晏星河嘴唇上的血抹开。
这次的吻又回到了熟悉的温柔节奏，时而以楚樾为主动，时而被晏星河抢夺节奏导向。
两个人几乎都被溺毙在这场绵长的深吻中。
隔着一层薄被，感受到彼此被点燃的兴致，楚樾却定住了动作。
他用自己的额头贴着晏星河的额头，感受到上面的热度。
起码也得有38°以上。
楚樾拿过热水壶，将蜂蜜水倒进杯子里，试了一下温度确认不会烫嘴。
晏星河仗着自己感受不到自己的额头有多烫，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反而激发了他的某种勇气，用力地揪住楚樾的手臂。
后者无法挣脱，只能够从床头柜处面前找出一盒工作人员留下的退烧药塞进他的掌心里。
“我看不见，你喂我。”晏星河十分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是他们这个夜晚的第三次接吻。
温热的气息纠缠不休，药物随着舌头的触碰落入晏星河的口中。
星河宝宝，一团甜品店特卖棉花糖。
被楚樾亲了以后会变成粉红色。
目前该棉花糖并不承认。
但是甜品店老板小粟亲眼见证，那团蓝色棉花糖楚樾同学变成了蓝紫色。
谁脸红了我不说。
小星河：[闭嘴]不许跟他说我现在变成这样了[闭嘴]不然你就完蛋了（磨刀霍霍）
樾子哥：[闭嘴]不许跟他说我现在变成这样了[闭嘴]不然你就完蛋了（磨剑霍霍）
可恶的小情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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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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