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溪客的话,白照将楚星稀抱进房间。
白照的寝殿不算华丽,但透着浓郁的墨水香,房内的东西都是乌木做的,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有山水画、花鸟画、动物画,幅幅都栩栩如生。右侧寝殿之中立了几架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书架之中空出一块长方形空地,上头放了书桌及配套的椅子,书桌上还放着文房四宝,空白的纸张上一个字也没有,显然是空闲许久了。左侧寝殿放着一个足以容纳五个成年男性的大床,床上铺着灰色暗纹床具,整整齐齐叠放整齐。
白照将楚星稀轻柔地放在床上,身下的被褥软硬适中,躺着十分舒服。
楚星稀想过白照房内的模样,却没想过会如此墨香墨色,床边放了一个半人身高的青瓷花瓶,花瓶里插着的花艳丽开放,花香不刺鼻只隐隐约约地泛着清香。
“师尊住的房间这么好,下界却憋屈地住个茅草屋。”楚星稀说。
他们在村中的茅草屋是整个村里最烂的,与现在这个屋子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地一个天,楚星稀搜索脑袋中的记忆,白照只会在看到丑东西的时候皱起眉头,寻常时候他似乎适应良好。
“不过一个住所而已。” 白照道,他确实是追求美,但那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当周明玉的时候吃穿都快成问题了,哪儿还有闲情逸致布置家中。
说话间,白照将被子换成轻柔的蚕丝被,盖与楚星稀的身上,此被由仙界的灵蚕而织,具有冬暖夏凉的功效,此被只有仙君能得,并且仅能得一床,是个稀罕物,大多时候都放在殿中当宝贝一样收着。
楚星稀一动未动,只有眼珠子灵动,他问道:“刚刚那个小男孩,是谁呀?”
溪客没有与白照一块儿下界,楚星稀自然面生得很。
“那位也是仙童,负责审阅话本。”白照说。
听起仙童的工作,楚星稀对白照是管什么的神仙存了好奇,“师尊,你是掌管什么的神仙呢?”
“我管话本。”白照倾身,在楚星稀的身边坐下。
“话本?”
这种职位的神仙还是第一次听说,楚星稀的好奇心更盛了几分,他追问着白照的工作内容。
白照细致地将自己每日的生活告诉楚星稀,也将工作的内容告诉了他。
楚星稀听后大为震惊,原来话本之中也有那么多的规矩,管理起来并不轻松。
“好了,你睡会儿吧,我让月宝守在门外,你有事喊他就是。”念及楚星稀的身体状况,白照没有再打扰他,将被子给人掖好以后,退出了寝殿。
白照坐于书殿之中,回了仙界,日常的公务要重新拾起,一本接一本话本自他眼前飘过,白照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入了迷,连自己面前多了人都不知道。
“听闻你真将楚星稀带到仙界了?”顾然这一个月到处杀妖斩魔,现下空了下来,才有空寻到白照这儿唠唠嗑。
“还顺利?”白照将话本放了下来,看向跨腿坐与他对面的顾然。
顾然大笑两声,豪气道:“那当然。”语罢,他横臂在白照的桌前,压低了声音,“你当真是认真的?”
仙与凡人的恋情他本来就不看好,没想到白照和楚星稀真的走出了一条道。
白照白了他一眼,“难道我是逗着玩的?”
顾燃哈哈道:“应当不是。”
“不过那楚星稀真当是个汉子。”顾燃说,楚星稀成仙那日的雷劫连仙界都有所耳闻,千年来第一次有如此厉害的雷劫,楚星稀还生生捱了过去,人还未到仙界,就已经有传闻出来了。
“确实。”白照确实敬佩楚星稀,小小身板却能熬过雷劫,若是让他来,他也没有自信能百分百通过天雷的测试。
“有没有想过办婚礼?凡间的喜宴我没吃着,仙界的喜宴总有我的份吧?”顾燃揶揄道,听说白照刚下凡的身份就是楚星稀的夫君,想必宴席已经开过了。
经过顾燃这么一说,白照才想起他与楚星稀并没有明确意义上的婚礼,就是之前周明玉那时也是违背两人意思的草草了事。
确实应当把这事儿提上日程了,凡界对同性恋人有别样眼神,仙界可没有。
仙界没有传宗接代的要求,大家找恋人都是自己开心就是,同性恋人虽然不算多,但也是有的。
三日过去,楚星稀的身体虽然称不上大好,但自主行动没有任何问题,仙界每日都会有议事大会,今日的议事大会楚星稀也跟着去了。
在日常事情报告以后,王母看着站于台下的楚星稀,她拍了拍椅子把手,打断殿中神仙们的谈话交流声。
“今日还有一项议程未说。”王母喊着楚星稀的名字。
楚星稀与白照等级不同,没有站在一块儿,听王母喊了他,他便从一众仙子之中走了出去。
今天他的穿着打扮是精心准备过的,由溪客帮他搭配,身着一件米白色暗纹青竹袍,头戴莲花盛开掐丝冠,整个人既好看又不会抢他人风头。
王母一抬手,身后的仙婢便将一卷金色的卷轴放于她的手中,当着众仙的面儿,王母将卷轴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楚星稀,凡人,努力修炼通过天劫,现成为我仙界一员,赐他清读殿辅助沉墨仙君一职,领仙牌。”王母话音落下,仙婢双手端着一个小宝盒走到大殿之中。
规矩白照已经教过他了,他单膝跪地,双手高抬举过头顶,仙婢将宝盒平稳地放在他的手中,接着宝盒以后,需起身谢过王母,楚星稀缓慢起身,身上残留的痛感让他不敢行动太快,他将宝盒放在腹前,高声道:“谢王母赐位。”
王母领头鼓掌,大殿之中的神仙们也都跟着鼓起了掌,在掌声之中,楚星稀退回队列之中。
就算心中再激动,也不能在大殿之中将宝盒打开,这是对王母的不敬,所以楚星稀只能小心地把宝盒收入怀中,继续笔直站着听接下来的议程。
封完楚星稀的位以后,今日就没有什么事要禀报了。
王母挥了挥手,这议事大会就散了。
楚星稀揣着宝盒,他迫不及待地想回清读殿看看他的仙牌,可他尚无坐骑,只能等着白照出来带他回去。
只是不知白照是不是被什么事儿给绊住了,他都已经出来一炷香的时间,白照却还未出来。他又返回殿中,正好碰着顾燃乘剑离去,应当是被顾燃给拉住说了些事儿。
楚星稀双手拽着白照的手臂,兴奋道:“师尊,你快载我回去,我想看看我的仙牌。”
以往答应极快的白照这次却没有爽快回答,他苦恼道:“叶舟坏了,送去修了,得等人送来呢。”
叶舟坏了?神仙的坐骑竟也是会坏的吗?
“什么时候会送来呀。”楚星稀双眼认真地盯着白照瞧,他们现在还在议事大殿附近,如果在此打开宝盒被人看着报与王母,惹王母不快那可是因小失大了。
“快则一个时辰,慢要多久我也不知。”白照说:“我带你在周边转转吧,你在屋内躺了那么久,也是该出来走走了。”
现下除了参观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好做,楚星稀便答应了他,与他在议事大殿附近走走。
议事大殿旁边有座花园,花园百花齐放,园中还有个水上云亭,亭子红柱绿瓦,在光照下闪闪发亮。
逛了半个时辰,白照拉着楚星稀在亭内坐下,“我们便在这儿坐着等吧。”
楚星稀虽然觉着有些怪怪的,但还是跟白照一块儿坐下了。
“师尊,叶舟坏了哪儿?”楚星稀问,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以仙力为动力的坐骑会坏在哪儿,难道是叶舟裂了?人坐下去会掉下去?
“叶舟有了些小裂纹,我不喜欢便拿去修了。”白照说。
这件事真像是白照会做出来的事,毕竟楚星稀一直深知他家师尊很喜欢美。
如此楚星稀放下心中的疑惑,跟白照赏起花来。
仙界的花就是不同,这儿没有四季,任何季节开的花都能在这个池子里见着,楚星稀一朵一朵看过去,倒也有些欢喜,朵朵花都开得艳丽,让人看着心情愉悦。
白照放于怀中的信碟一下一下震着,他安排的事情已经准备妥当了。
没一会儿,有个仙童送了东西过来,叶舟修好了。
楚星稀看着叶舟在他面前从掌心大小慢慢变大,这叶舟确实是好看了一些,好像比以往更绿了几分,更有生命力了。
这么一看,等这么久也是值得的。
白照先上了叶舟,他反过身伸手,说:“上舟,回家。”
楚星稀笑着牵上白照的手,坐上了他心心念念的叶舟。
叶舟匀速前进,议事大殿离清读殿并不远,没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到了,远远的,楚星稀看着清读殿门上挂上了红色布条,早上他出去的时候好像没有挂着这些东西呢?
“师尊,咱们殿有好事吗?”楚星稀立即转头询问白照。
哪曾想白照也是一脸疑惑的模样,“有吗?我没听说呢?”
看白照的模样不似作假,楚星稀满头问号地又转了回去。
楚星稀刚转头,白照就藏不住笑了,他忍不住勾起唇角,看着楚星稀背影的眼神之中全是喜爱。
叶舟慢慢靠近,终于停在清读殿门口。
以往会在门口迎接的三位仙童今天也都没有出来。
有鬼。
楚星稀心底的疑惑更深,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先一步走入清读殿内,不止门口挂了红布,殿内也装满了喜庆的装饰,距离春节还有很久,这般装扮属实是有些奇怪,他再次转身,询问白照,“咱们殿内真的没有什么喜事吗?”
这次白照的回答与刚刚出现了变化,他道:“有没有喜事就得看你了。”
“看我?”楚星稀还在奇怪,正要开口反驳与他有何关系之时,他就被白照的动作惊得说不出话来。
白照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长盒子,盒子流光溢彩,他面对楚星稀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张写在鎏金纸上的信,“聘书”两个字写得尤其大。
看到这幅情景楚星稀要是还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那他就是个傻子。
“星稀,周明玉是我,白照也是我,两个身份的我都很心悦你。”白照边说边上前一步,离楚星稀近了些,“我们已经相守五十多年,未来我还会跟你继续相守下去。”
白照停顿一下,按下心底的激动,他深吸一口气,深情地看着楚星稀,“你愿意嫁给我吗?”
楚星稀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肯定是他上一世过得实在太苦了,苍天怜悯他,才会给他重活一次的机会,正是因为这次的重生,他才遇上了师尊,遇上真命之人。
现下,师尊与他求亲了,他像在梦里一样,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发觉真的会痛以后,他才高兴地点了头,“我愿意。”
砰的一声,礼花在两人身边炸开,月宝、飞奴和溪客一人拿着一支礼炮,彩色的碎片落在两人的头上。
彩片之中,白照将聘书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楚星稀的双手之中。
“还不亲一个给大伙儿看看?”顾燃双手环胸在一旁起哄。
白照俯身,轻轻地吻落在楚星稀的唇上。
月宝尖叫一声用耳朵捂住了眼睛,飞奴和溪客则看得津津有味,开心地鼓了掌。
吵闹欢乐之中,白照紧紧抱住了楚星稀,加深了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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