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晚自习时,年级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一个个出了教室和朋友们分享自己班上看了什么恐怖电影,兴奋又害怕,吵着不要自己睡。
“我靠,你们班看的啥,我们班看死寂,被吓晕,草,我不要自己睡……”
“我觉得电锯惊魂就一般吧,结尾还不错,很有意思……”
“我去,这小孩真吓人,我当他是最弱的啊啊啊啊,最后冲着人笑给我吓晕了……”
……
显然,运动会看恐怖片,是一外不成文的传统。
小黑和林良在一路上哇哇哇叫,哎哟哎哟喊着今晚不要自己一人睡。
傅丘瞅了瞅谢珣,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晚上林良果然就悄咪抱着枕头去找小黑了,傅丘看了谢珣一会,对方扯下耳机。
“你干嘛?”
“你不是怕吗?”
晚自习时那股短暂的恐慌已经被少年强行镇压,他理所当然说:“确实挺吓人的,所以今晚我会听电台,很狗血的爱情故事,你要不要听?”
傅丘抬脚上床睡觉去了。
运动会之后,就是足球赛。
第一运动,万众瞩目。
五班和三班的总决赛是在周四下午,高一高二的学生都在,据说市里有领导也来了。对对足球十分感兴趣的,就站到了操场边缘,贴着赛场看,对足球不是那么感兴趣的,坐在看台看,或者自己玩自己的。
谢珣的几个初中同学还想着找谢珣的哥哥打听打听谢珣的情况,对球赛也十分好奇,跑到底下看去了。
谢珣进场时恍然看见几张熟悉的脸,鬼鬼祟祟撇开了头。傅丘跟谢珣并排入场,肩宽腰细,腿特长。
“哇,好帅。”
“听说五班这次就是靠他俩才进决赛的,怎么不早说,我要知道他俩是这张脸,之前五班的比赛我也去看了。”
“他俩这么牛,怎么不当特长生?”
“谢珉以前是三班的吧,他现在来踢三班,舍得吗?”
“有什么舍不得的,球星转会的这么多,遇上老东家就不踢啦?”
三班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几个体尖长传配合,球到了李成辉的脚下,三班的人正在高喊他的名字,这将开场第一次的打门。
高昂的呼唤在瞬间化作遗憾感叹。
等等,球呢?
一个灵巧的身影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破坏了这次的攻门,那颗球完全像是已经被驯服的灵兽,大步流星奔袭中也始终在谢珣脚下三米以内的距离。
“我靠,刚才那个是珣哥的哥哥吧。”
“那好像是五班的人啊,三班穿的蓝白色。”
“他和珣哥长得也太像了吧。”
除了三班五班的学生,其他人只当看个乐子。
坐在最佳观景位置的几个老师左右点了点头,“那个穿红黑色的9号不错,他是踢球的吗?”
“你们学校这个足球赛是真的搞得不错啊。”
“那个10号和9号配合倒是默契,9号的射术差了点。”
“你说的那几个体育尖子生就在这里面?穿红黑球服的那几个确实有天赋,叫什么名字?”
学校的体育老师在领导旁边解释,“不是不是,体育尖子生三班,三班是蓝白球衣,红黑色那个是五班,实验班,没有体尖。”
“这天赋是很好的呀,成绩也这么好?”
“成绩不行,初中的时候李局就劝过一次了,但是那学生家里不想让他走体育的路,觉得丢人。”
“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搞体育的也有高材生啊,我倒是真挺喜欢那小子,市里最近就是在挑人,送去参加亚青赛选拔队,可以让他考虑一下,你让大家都去试试,要是能参加亚青赛,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体育老师快郁闷死了,怎么又看上傅丘了,其他学生呢,虽然人家也没说拒绝,但是这都是干人才选拔工作好几十年的老领导了,眼光毒辣得不行,他只说了傅丘,恐怕是只有傅丘有机会。哎,还是跟傅丘聊一聊,怎么这人就看不起他们搞体育的呢。
场上的谢珣与傅丘依旧默契,三十米区域,两人在风驰电掣间对视一秒,两名防守球员封堵住了传球路线,谢珣用外脚背踢出一道反物理的弧线,不是传给傅丘,是传给了三秒钟后的傅丘。傅丘右脚一记抽射,那颗足球已经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尾迹,对方门将扑救时带起的黑色塑胶颗粒像是被镜头定格。
巨大的欢呼在足球撞破网的瞬间轰然炸开,傅丘撞进谢珣怀里的力度差点让两人同时摔在操场上。
几个领导相互看了看,指着傅丘和谢珣,“他俩和场上其他人完全不是一个水准,这是一种天赋,就像梅西的脚踝能够外翻九十度一样,这是被馈赠的礼物。”
“那个中场在用脑子踢球,空间阅读能力很厉害,这成绩好,还用应用到踢球上?”
“可以啊,今天这一场没白来,好好劝劝吧,国内现在还是挺重视足球的。”
时间快到了,现在是五班3:1三班,不管怎么踢都没有悬念了,五班已经把重心放在防守上了。
嘹亮的哨声一响——
“赢了赢了,咱班赢了!!!”
“丘哥牛啊!”
“我们班居然是第一!!!啊啊啊!!!!!”
“傅丘,我们赢了!!!”
谢珣展开双臂撞进一个被黏腻汗水和粗重喘息包裹的怀抱,傅丘稳稳当当接住了他。
他说:“你看,我的运气还不错吧!”
傅丘低笑,“确实不错。”
属于两人拥抱的时间不长,只是近距离的接触会使一切感官更加灵敏,傅丘看见了怀中人的眼里藏着碎钻流光,贝齿咬住下唇也未能压住的嘴角,微微泛红的脸像是绽开的粉色樱花,带着独属于春日的鲜活生动气息撕开了一个虚假的冬季。
他扣住了谢珣的后脑,右手按在对方剧烈起伏的后背上,其他几个队友朝他们奔过来,一大群人跌跌撞撞摔在了塑胶草皮上。
几人层层叠压,谢珣成了埋在了人堆最底层的倒霉蛋,傅丘的双手支在草皮上,凸起的手臂肌肉仿佛混凝土浇筑的承重柱,他替谢珣卸掉了至少八成的力。
傅丘的脊背弯成一张弓的形状,球衣紧绷出肩胛骨的锋利轮廓。谢珣的侧脸陷在他颈窝,没心没肺地笑着,没心没肺地冲所有人笑着。
过了一会大家才一个拉一个地慢慢起来,人堆底下的倒霉蛋因为有人替他扛住了队友的重量而丝毫未伤,反倒是在倒数第二层的傅丘,手掌因血液流通不畅而呈现出了不正常的白,甚至有些发肿。
谢珣拉住了那只手,把傅丘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双手之间揉了揉,笑出了一个小月牙的形状,柔声细语,“谢谢你啊,傅丘。”
一遍一遍,一遍一遍,把失血的手重新揉搓得起了血色,白里透红,正常的颜色。
“我说怎么感觉不到上头七八个人的重量,我看他们一个一个往上跳的时候心都凉了,幸好有你帮我顶着,不然我在最底下也太吃亏了,这不是当肉饼吗?果然,所有的岁月静好都需要有人负重前行。”
足够的专注,足够的细心,却也过于坦荡,过于问心无愧,只是单纯的因为,谁对他好,那个少年看在眼里。
没多久他就松开了傅丘,大大方方迎接了其他朋友的祝贺。
几个初中的孩子扭扭捏捏在跟谢珣讲话,谢珣见到昔日同窗,实在心虚,迅速跟着人离开人堆。
齐易川扣着脑袋纠结,这两兄弟长得也太像了,真的不是一前一后生出来的吗,怎么能这么像。
“哥,哥,我们是谢珣同学,他跟我们提过你的,你刚才踢得超棒。”
谢珣故作高深,“嗯。”
几个初中小孩一看,不愧是高一的大佬,和珣哥一模一样的脸,怎么看都觉得特拽特帅!
人会被标签凝固了看法。
“就我们想问一下珣哥的身体怎么样啊,上次他回来考试,也不和我们说,我们可担心了。”
你这不废话吗,我也不敢跟你们说啊,你们越担心,越给我造孽,兄弟,别担心了!
“没事,快好了,过段时间就回来上课了。”
“哥,你刚那几脚,真的牛逼,尤其是最后那个奔袭长传,给我眼睛都看直了。”
谢珣轻咳,“嗯。”
几个孩子想,好高冷,这就是大佬吗?
“对了,我们给珣哥写了贺卡,能麻烦谢珉哥送给他吗?”
“可以。”
谢珣挨个接过。
当事人经历的是一回事,其他人看到的应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光见个画面不听声,就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体委问:“那群人谁啊?”
小黑说:“初中部保上来的学霸呗,你没看见他们身上还穿着初中的校服呢。”
体委看见谢珣冷这个脸一个一个收贺卡,那是把眼睛都瞪直了,直拍身边的人,“我靠,我靠,我靠,这群学霸是都看上咱珉哥啦?”
“还得是初中玩得花啊,他们这是运动会的时候就相中了吧。”
“我去,这么多人,珉哥这人缘也忒好了,怎么还有男的!”
林良眯着眼睛疑惑问,“她们不会打起来吗?”
小黑也在一边扒着林良的肩膀感叹,“我草,一外果然是年级越小玩得越花吧,我听说一外初中部的运动会开幕式都是跳热舞,腰扭得跟水蛇一样,到了高中一个个反倒保守得开始跳宅舞和做广播体操了……”
知道他谢珉在足球赛上表现得好,肯定能狠狠刷一波脸,哪能想到能一次能吸怎么多小粉丝,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男生纷纷捶胸顿足,后悔最后踢决赛的不是他们,白白错过绝好的表现机会。
一群小孩拉着谢珣又是夸他踢球好又是问谢珣情况怎么样,搞得谢珣都不好意思了,还是何妙妙出现拯救了她,蹦蹦跳跳跑过来站在谢珣身边,带着质问的语气,“你们干嘛。”
谢珣的初三同学还没来得及说话,何妙妙已经演了起来,双手叉腰,气鼓鼓的,完全一副小女孩吃醋的模样,“他是我的,不要给他写情书!”
谢珣的朋友们:“……”
何妙妙一手拿过贺卡,冲着谢珣假惺惺抹眼泪,“你也知道,我十三岁就跟了你,现在有小姑娘给你献殷勤,你是腻了吗,嘤嘤嘤~”
谢珣的朋友们:“……哥,哥,我们走了啊,贺卡麻烦您,带给珣哥,谢谢啊。”
这高中部的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谢珣囧,拉开了何妙妙,“妙妙姐,正常就好。”
何妙妙也收起那副嘤嘤姿态,邀功似的看向谢珣,“小珣,我帮你断桃花,还是有水平的吧!”
他笑,“不是桃花,谢谢妙妙姐。”
两人的亲切举动,落入了傅丘的混子兄弟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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