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荡荡的病房内。
席月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卧在干净整洁的病床上,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
席月的睫毛轻微抖动,像破碎的蝴蝶轻轻扇动翅膀,苍白的嘴唇因久未进水显得更加干涩。
睁开眼时,病房里散着暖阳的金黄色,烈日的蓬勃热量掀起空气热浪,却被窗帘阻隔在外,透不进分毫。
“我又做梦了……但是。”席月看着苍白的天花板上悬挂着的灯,眼里闪烁着一丝光亮:“不是噩梦……”
席月开始思考起来:“许倾倾说的,通关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之前所做的,都是无效通关吗?”
席月的心里,一直挥之不去,总是想起那个男孩的身影:
“或许,他真的是卦上所指的客人。
或许,陈厌,可以带我逃离这个充斥着血腥的噩梦。
六年了……我浑浑噩噩的带着这个病,受着永远都不会痊愈的伤,我看着身边的同学、朋友、亲人来来往往这个病房六年,到逐渐记不清他们的样子,连名字也说不出口……
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上天要惩罚我,也该有个了断了吧?”
席月像是被迫降落在无人的荒岛,无依无靠,只能摇尾乞怜地等着,直到一场强大迅猛风暴又不管不顾的将她丢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鼻子、嘴巴被狂风骤雨般的灌入海水,没有反抗的办法,肺部被阴寒的海水强硬的塞满、挤满,仿佛要戳穿她的心脏和所剩无几的希望。
她无声的在无人的病房里,窒息着。
———
祝好医院,席月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
“李医生,虽然从三年前开始月月的身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伤了,但是治疗一直到现在,她的身体器官还是在不断的衰竭,现在已经跟七八十岁的老人差不多的地步了。
要不了多久,她的生命就要断送在这了……
她连十八岁生日都还没过啊。”
一个瘦弱的女人坐在另一个穿着白大褂医生的对面,她的话语中流露出数不尽的心疼与心酸。
随即,她双眼瞪着眼前的医生,态度强硬地要求,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我花一百万雇佣你,不是让你来给我装把戏的!
如果你还不能给出一个解决方案,我只好撤出我对华东国医大学及其其他产业的投资了。
我要我的女儿活着,我要她完好无缺的活着,我也想要她快快乐乐的活着……”
“我很理解您的心情,席若兰女士。我们也很想席月小姐能活得好好的,目前已经是竭尽所有团队的能力在救治并延缓席月小姐的生命了。”
那个医生开口了,他态度诚恳,眼神中含着坚定,那双骨骼分明的手交叉着搭在素白干净的桌子上,没再晃悠:
“请您相信我,席月小姐一定会活下去的,席若兰女士。”他的语气中带着点安慰。
见状,席若兰心里的大石仍高悬不下,怕砸下去就碎了,又怕被意外的风霜磨损了。
“李医生,我不怕别的,人到中年,牵牵绊绊太多,六年的光阴蹉跎着过去也就过去了。可月月还小……”
李医生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席若兰:“席月小姐会没事的。我们已经找到治疗办法了,现在正在研究药物,还有三个月就研发好了。”
席若兰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为了席月的病,她已经殚精竭虑了整整六年没有休息过。
当她看见席月每次起床,身上带着莫名的伤、流着血,最严重的一次,那一夜的床全被血水染红了,发现时还有滴滴答答的血从床尾一点点留下。
而她的宝贝女儿正痛苦的躺在床上。
生怕哪一次,她的女儿就再也醒不来了……
————
思绪回到席月的病床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很快就来到了晚上。
这次她不是被迫进入梦境,而是主动,大概晚上八点很早她就已经睡了。
席月迫切想要证明,陈厌的存在是否是特殊的,如果今晚还能看见他,那陈厌的身上,一定有着什么可以通关的因素,或者,陈厌本身就是通关条件。
这次的梦境还是发生在临江一中,晚上八点的一中还正在上着晚自习。
席月一睁眼,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上课。
她扫视了一眼周围,很快就了解了情况。
这场梦,是一场源自杀戮的比赛。
看了眼钟表,停在八点,离比赛开始还有两个小时。
但是席月并不顾虑这些,她的双眼还是忍不住去搜寻某个人的身影。
……她找了很久,没有……难道,陈厌真的只是那一场梦里的人吗?
席月又像是溺水被打捞起的小猫,却又被重重摔在地面。
“铃铃铃!!”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只见一个手握书本、穿着休闲装的男老师慢悠悠地走进教室,随即眼神一厉,扫射全场,大声道:“安静!!”
“整个年级就你们班最吵。我在办公室都听到了,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你说说你们这算什么话?”
那人长篇大论,滔滔不绝,也没有要上课的样子,口里的吐沫星子飞溅到四处,被溅到的同学也只是端坐着,小声嘀咕问候一下他的家人。
见全班肃静了,他又不急不慢地走上讲台,将一沓书本放在台上,一动不动。
就这样盯着同学们,过了一会。
见课代表还没上来领作业本登时又叫了起来:
“课代表呢?课代表在哪!作业在这你看不到啊?不知道自己上来拿!非要我递你手上是吗?还要我说几遍?”
苏浅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我…我在这……”她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步一步的走上讲台。
“这么慢干嘛呢!快来拿!”
这么一吓,苏浅加快了速度,一道闪电似的拿了作业就回到了座位上。
顺道还遭了那人撇了一个白眼。而在他不知道的角落,他已经被无数人撇了不知道多少个白眼。
席月和苏浅是同桌,等苏浅回到座位上时,席月从书包里掏出一颗阿尔卑斯的草莓糖递给苏浅。
苏浅看见糖的时候两眼放光,眼睛大大的,十分崇拜的看向席月,仿佛在向她致谢。
看见苏浅感激的眼神,席月却撇过脸去,看向窗外,努力将嘴角压住,让她好显得没那么开心。
“你的开心,就是我的开心……”席月心里暗暗的想着。
直到一节课上完,苏浅就浑身趴软在桌子上,不想再动:
“终于下课了,好累啊。
最讨厌上班主任的课了!上课前都要在那里先贬低我们,课也不见得有多高质。”说着,她的嘴巴鼓成一团气呼呼的,像小松鼠一样。
席月看着可爱极了,可是难得在校园里能以这样健全的身体和苏浅在一起,席月不想浪费这样的时间。
“走啦,陪我去上厕所,我们出去走走吧?”席月放下了平常在梦里杀怪冷漠和阴冷,卸下所有防备,一脸温柔的对着苏浅撒娇道。
苏浅刚想反驳席月的要求,她还不想这么快离开休息区啊。
就见,席月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拉着苏浅起来,苏浅本想反抗,却发现席月的力气太大根本无力抗敌,只能悻悻离去。
走廊上,苏浅狐疑的盯着席月:
“最近健身了?力气这么大?”
“没有啊。”席月被盯的有些不自在:“是你力气太小了,叫你多吃点你又不听。”
苏浅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
“你不懂我,我那是为了美而献身,我乐意~”
席月笑了笑附和道:“是是是,我不懂你,你开心就好。”
——九点整,席月和苏浅正坐在教室内上课。
朗朗书声是没有的,窃窃私语倒不少。
只见教室后方凭空出现一套书桌,而全班没有一个人意识到。
席月看着那个空位,心里正疑惑着,陈厌的身影就突然出现在那。
终于来了
席月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嘴角忍不住的笑了。
陈厌却像是一个无头苍蝇,脑子里一头雾水。
“????我在哪?这是教室吗?怎么在梦里还摆脱不了上课啊!”
好似陈厌一直在那般,全班包括老师对他的出现都熟视无睹,只是正常上着课。
“寂寞的人听着伤心的歌~
只为寻找曾经的快乐~
一遍遍听着你会爱我~
为何心中的泪更难过~”
一首音乐慢悠悠在班上响起,一时间所有说悄悄话的人和讲课的老师停都下了手里的工作。
“啦~啦~啦~啦~啦~”音乐声空荡荡的响彻在安静的教室。
所有人整齐划一的看向陈厌,从未如此有默契过。
陈厌连忙翻找半天,终于从狭窄的抽屉里找了那个小小的音响,立即关上。
音乐声戛然而止的瞬间,老师的粉笔头精准无误的投向陈厌,正中额心:
“陈厌!!这里是学校!!不是KTV,要听歌给我滚回家去!!!”
那女老师怒发冲冠,感觉头发都被气的竖起来了。
“抱歉抱歉。”陈厌站起身低着头,引来劈头盖脸一顿骂后,音响毫无悬念的被没收了。
等他坐下后,陈厌看了看班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又惊呼出声:
“席月!”
一时间,班里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任课老师皮笑肉不笑说:
“陈厌!!!!
席什么月!现在在上课!!要玩出去玩!”
被吼了。陈厌尴尬的挠挠头,余光若有若无的看着那个唯一没有转过头的女生。
“不是……”陈厌心里想着借口圆过去,想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是说,我想上厕所,老师。”
那个老师一脸不耐烦,嗔怒道:
“要上就上,快滚!我的课堂不养膀胱症患者。”
见陈厌出教室后,席月随即举起了手表示自己也要上厕所。
那老师却是笑脸盈盈的对着席月说:
“快去吧,别憋着了。
不急着回来。”
话音刚落,席月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呵,呵呵,大家继续上课哈。”
女老师一脸尴尬,底下唏嘘一片。
席月摔门而去,来到走廊上,赶忙追着陈厌,情急之下拉住他离去的手:
“等等,陈厌。”
陈厌回过头来,看见的就是席月焦急的脸,那个昨天还对他爱搭不理的席月。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映着陈厌的一整张脸。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陈厌的脸一时间不争气的红了:
“说…话就说话,抓我手干嘛……”
席月后知后觉般松开了握着的手,又重新叫了一声:“陈厌?”
好似在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昨天的那个人,还记不记得昨晚的事情……
陈厌面上还带着点局促,面色微热,不敢看向席月。
等他静下心后,才敢正视的看向席月,换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样:
“又梦到你了,真巧。”
再三确认陈厌还记得后,席月的心里涌出一股喜意,她笑着如三月暖阳,却能融化冰川:
“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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