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不记得自己跟时曳说过这句话，就算说过，大抵也是表达跟时曳聊天更随意吧。可时曳在风中大声倒嘶凉气的质问，听起来就像是她背地里说过闻师哥坏话，现在不承认了一样。
她挠挠发热的耳廓，若无其事地摁息屏幕。
睡觉吧，毕竟谁也不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就算是吃了哑巴亏的闻羡安，也不行。
闻师哥开车平稳，速度也刚好，伴随着车内舒适的温度和轻缓的哼唱，朝颜当真睡了进去，时间流逝大半，窗缝中被压薄的风掀起了她的一层发丝，拂过她的脸，最后将她挠醒。
睁开眼，音乐已经关掉了，异常的安静把睡前的尴尬衔接上，她一边捋着耳发，一边看向车窗外，“我挺喜欢秋夜，睡觉会很舒服。”
生硬的话题转移，让空气中的冰粒子更纤细。
闻羡安用温柔的语气回道：“难怪你不仅刚才睡得那么沉，这周也都睡得很早，完全没时间和我聊天。不聊天，和我的关系都疏远了。昨晚在超市遇见你，还以为看错了。”
他拥有把一切岔开的话题拽回正轨的能力。哪怕间隔了几个小时。太可怕了。
朝颜捺起嘴角顺着他的话胡说八道，“是啊，刚才在屏幕上看见师哥的侧脸也是，就好像很久没见了似的，一点儿也不敢回头跟师哥你打招呼，心里想着明明师哥上周不长这样的，真奇怪。”
闻羡安：“应该是在奶茶店看身边的师弟看久了，突然发现今天身边坐的是我，没反应过来吧。所以才会一直到最后上车前，都没看过我的正脸一次。”
一时分不清他是在争锋，还是在拈酸。朝颜佯装自说自话：“嗯……有道理，换了人在旁边，还不适应师哥的脸重新进入视线内呢。”
刚从一段高速路驶出，车速还很快，路边灰尘大，车窗紧闭，沉闷的呼啸声中，闻羡安问她：“你是说，不适应我？”
朝颜的手机震动声不讨巧地响起，是谁发来的，两人心知肚明。
于是朝颜狡猾地笑：“可以这样说吧！不可以吗？”
车速逐渐变缓。当朝颜打开消息框，指尖从那段【放假第0天，约深夜十点半游戏，怎么样】滑到键盘时，汽车彻底刹停。
她抬起脸，先看看窗外，是停在了街边，一家便利店门口。
安全带的卸扣声提醒她回头看向闻羡安。
他凑过来，可以说是把脸递到她面前。身上的淡香，如见薄雾汀木。
“不可以。你一直不看我，怎么适应？”
醒目的俊美撞进朝颜的眼中，她的镜头不断拉焦切片，反复在直挺的鼻梁和浓长的睫毛上定格，如特写般把他的细节放大。
再不由自主地下滑镜头，在他的唇珠上定了一瞬，好嫩、好红的一张嘴……朝颜疯狂眨眼，控制自己别开视线，却又错到他的喉结上，白皙修直的脖子上，有这么硕大的突起在滑动，冲锋衣帽在前领的吸口处，还隐约能看到一点因为紧张吞咽而挣起的青筋血管，像禁锢他喉结的锁链一样。
最后朝颜才红着脸，抬眸看向他的眉眼。
明明能把他的脸和衣襟尽收眼底，却觉得好近。
昨晚匆匆在超市相遇，她急着去把脑子里的海报构想落实出来，根本不算见面。因为心里大概知道闻师哥在为她一周没怎么理他而不开心，所以今天坐在一起时她有点无措，本来嘛，又不是她在追求他，难道还要她解释吗？于是故意逃避了和他的正面相视。
现在才是自上周分别后，正式的四目相对。
似乎是见她缩了缩脑袋，闻羡安又向前凑近了一点不准她躲，强硬地把这张脸给她重新刻进脑子里。
晦暗不明的目深之处，幽幽泛起波澜：“我今天…特意用了和你的名字一样的沐浴露。”他有些毫不遮掩的羞赧。
一声闷雷在朝颜的脸上炸了，红得狼藉。她惊愕地望着他。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样的神色和语气，分明更像在说：涂满我全身上下的味道，是你的。像你在拥抱我。
停停…他可没这么说。许朝颜强制自己不要脑补过多。
“已经正式看我三分钟了，我的脸，你想起来了吗？”闻羡安问道：“现在，不是别人，是我在你身边。适不适应我了？”
朝颜确信自己难以招架这份温柔的凶猛，身体烫得麻木了，每个气孔都在精密地开合以便她呼吸。
总不好僵在这里，一直盯着她看吧？她正打算回应，手机不合时宜地又响起震动。
朝颜清楚地看见闻羡安的视线迅速向下掠过了她的手机，然后重新落回她的脸上。
三秒后，他拿起随意放在车台上的他的那部手机，“我去买个东西，稍等我一会。”
车门打开又合上，朝颜呼出一口气，用微凉的手捂住脸降温。
打开消息框。
【时曳：怎么不回我啊】
朝颜发了语音过去：“十点半我没空跟你打游戏，那个点我大概率在我舅舅车上。”
时曳没再第一时间回，她就给舅舅打了个电话。
“舅舅，我到安洋了，还挺快的，预计九点多到师哥家，十点半前就在师哥那边吃好饭，你几点来接我？”
郭烨：“公司的项目出了些问题，我上周就到外地去处理了，没想到事情不小，把我绊到现在还没回来，估计今天是不能去接你了。”
朝颜一愣，“哦，我这边近，怎么着都能回。你在外地注意安全，今晚有暴雨，大雨天开车最容易出事故了。”
郭烨：“你放心，要是下暴雨，大晚上我不会硬上路的，你舅又不是傻子。等下我会联系你师哥的家里人帮忙照看你一下。”
朝颜嘀咕道：“我都成年了，还把我当小孩。照看什么啊，我打个车回去得了。”
郭烨：“你可别，刚还劝我，你自己倒存侥幸心理？比起你的安全来说，麻烦你师哥他们一次，我事后来还人情都是小事儿。”
朝颜打开窗户，抬头望着天空，饶是黑夜，也能看见大片的乌云密布在头顶，位置很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冷的味道。忽然，有一道光在厚厚的云层中划过，不是很亮，但随之而来的是闷闷的雷响。
“感觉暴雨要提前了，正在打雷。”她环视一圈：“路上都没什么人，车子也很少。”
郭烨：“今晚早点睡，我记得每次打雷都吵得你睡不好。”
“嗯。我先挂断了，打算跟我师哥商量一下要不要改时间去做客，先送我回家什么的。”朝颜看见闻羡安绕过车前回来，手里提着东西。
回到车上，闻羡安拿出袋子里的东西递给她，“风把你的头发吹乱了。”
里面是一把梳子和一方巴掌大的镜子，朝颜赶忙看了看，原来蓬成了草窝。
刚才自己居然就顶着这个发型被师哥盯了那么久，她大窘，低声道谢后打理起来，和他开玩笑：“师哥能对着这样的脑袋说出那些话，笑点有够高的。”
“我在心里笑了，不敢笑出声。”闻羡安嘴角微微挽起，“我睡醒也差不多，没资格笑你。”
但朝颜没见过闻羡安头发乱糟糟的样子，“是吗？怪不得胖子师兄总说你在吹头发。”
闻羡安笑了笑，“刚才在看打雷吗？”
“嗯……对了，师哥，我舅舅说他还在外地，今晚没法过来接我了。既然要下暴雨，太晚了我也不方便打车，要不然我明天再来拜访？”
闻羡安：“嗯？舅舅来不了吗？”他的尾调微微上扬，又很快平稳：“我在开车不太方便，那你帮我给我妈打个电话，提前给她说一声？就说我先送你回家，晚点再回去陪她吃饭，哦，让她也不用担心，虽然暴雨可能会提前下，但我会尽力注意安全的。”
朝颜：“……”虽说听起来怪怪的，但仔细一想，闻师哥如果真的先送她，确实可能冒着暴雨天气自己回家。
“不过，”闻羡安见她没回答，又继续道：“晚会打电话的时候，我妈就在做菜的样子，我想，现在饭菜应该已经做完了吧。”
朝颜：“……”她看了闻羡安一眼，莫名觉得他的眉梢带着清浅的笑意，她想了想，解释道：“其实我只是担心回不去的话，会给阿姨添麻烦，没有想失礼的意思。”
闻羡安：“嗯，我知道。这样吧，我们不麻烦我妈，你住我隔壁那间房，有什么事麻烦我就好了。既然舅舅来不了，我就更应该肩负起照看你的责任，毕竟我是你的师哥，你又是坐我的车回来的。如果这么晚我都不能让你吃上一顿热饭，或是冒着暴雨硬要把你送回家，失礼的是我。”
他说得那么义正言辞，朝颜简直没有拒绝的余地。
朝颜：“那就……谢谢师哥了？”
“不客气，应该的。”
-
晚九点刚过十分钟，云鼎府就到了。
驱车驶入宅邸的车库，再坐电梯直通他家内部。
占地上千平的五层别墅，每层四间房，闻羡安住在第三层，他介绍说：“我爸妈住五楼，四楼的卧房一般空着，逢年过节时一些长辈会留宿。偶尔我表姐也会来住几天躲清闲。”
一楼是客厅，厨房和餐室都在一楼，还有两间房分别是影院和休息区，外部的泳池和花园都休息区连通。二楼的房间最多，存放杂物或是外客留宿。
闻羡安带她先去了一楼，电梯打开，往里走了会，就看见一位十分优雅贵气的妇女，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丝绒旗袍，哼着悠扬的曲调，在两位阿姨的帮助下炒菜。
外面的用餐圆桌上已经摆了十几道菜，袅袅的热气肉眼可见。
“妈。”
关松筱听见声音，惊喜地转过头，很自然地把目光落到了闻羡安旁边跟着的许朝颜身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立马把锅铲交给身边的人，加快脚步迎了过去，“朝颜，你们回来啦？”
朝颜：“？”这个主语是不是哪里不对？她犹豫地点点头，笑着问好，“阿姨您好，这是给您带的一点礼物，谢谢您邀请我来家里吃饭，给您添麻烦了。”
关松筱貌美的脸上，一双细眉微微蹙起：“哎呀，怎么这么见外？是阿姨要请客，叫你多跑一趟，你怎么还带礼物来？下次可不许了。”
她喜滋滋地接过礼物，又是一顿夸，“我就说女孩儿的心思细腻，买的都是阿姨用得上的，阿姨听说你是专门去商场买的，不知道有多感动，挑了很久，走一天下来肯定累坏了吧？阿姨一定会常用的，绝对不辜负你的心意。朝颜真是又可爱又漂亮啊，生得水灵灵的，性格好、情商高，聪明又礼貌……”
许朝颜瞠目结舌，她插不进话，同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这份热情的夸赞。她从进门到现在只说了一句话，阿姨竟然能看出她这么多优点。
“妈你吓着她了。”闻羡安弯了下嘴角，“她下回可不敢来家里了。”
朝颜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阿姨很会夸人，我有点不好意思。”
“瞧我，肯定是给你太大压力了。”关松筱笑着招呼她：“快来先坐下，马上就能吃饭了啊，你想喝点什么，让羡安给你倒。”
说完，她又认真看了看朝颜的眉眼，带着一种被美人治愈的心满意足，回到厨房继续忙活。
闻羡安无奈地看着朝颜：“我妈平时不这样，她今天可能有点兴奋。”
朝颜压低声音：“其实我妈也这样……怪亲切的。我还以为只有我妈喜欢这么哄小孩儿似的跟我说话呢。”她让闻羡安先带她去洗个手，“师哥，你是不是和阿姨说起过我？”
细腻的泡沫划过指尖和缝隙。
“…嗯，她知道你之后，我有认真介绍你。”
闻羡安倚着洗手台，一边用毛巾擦拭手间的水渍，一边等着她。
朝颜从镜子里看他，狡黠一笑：“你怎么介绍我的？”
闻羡安顿了顿。把衔接的目光从镜面拉回现实次元，无声凝视她。
朝颜发现后，侧头望过去，就见闻羡安微微倾身，修长的手撑住宽阔的台面，把她笼在自己的影子里。
他像在打趣她的明知故问，缓缓地狭了狭眼：“你说呢？”
当然是，喜欢的女孩。
答案不从嘴里说出来，也会从他的眼睛里跑出来，朝颜明明知道，只是觉得被他逗过太多次，也想捏把坏才问他，还以为他会羞于启齿，没想到反过来问她。
她打开热水，急匆匆冲掉手上的泡沫，装作很忙：“我说，是师妹吧。嗯，一定是这样。”
她仔仔细细地洗净手，不知道的以为她在数皮肤毛孔，闻羡安看得倒笑，拿了张新毛巾递给她。
饭桌上，关松筱一直招呼她吃菜，恨不得把所有盘子都堆在她一个人面前，这一点也很像她妈妈。
“还合胃口吗？除了你喜欢的家常菜是我做的，我还让几个阿姨做了些不常见的料理，也是我太久没有下厨了，怕做得不好，要是忘了一个步骤，或者没掌握好火，兴许就不是那味道。”
“阿姨，都做得很好吃。”朝颜在车上吃了些零食垫了肚子，一碗饭就着五花八门的菜下去，她已经饱了，可是关松筱生怕她是客气，还在堆小山。
这顿饭吃了四十分钟，伴随着一些闲聊问候，朝颜不再有什么局促的感觉，可她面对热情，还是不太好意思下桌。
闻羡安看出她的为难，先说道：“我吃好了。”他看向朝颜，“要是饱了，就带你去你今晚睡的地方看看？”
朝颜如蒙大赦：“嗯，我饱了。”
“去吧，我刚才让阿姨铺了新买的四件套，洗的时候放了香氛炸.弹，特别香！”关松筱合掌笑眯眯道：“所有必需品都放在柜子里了，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朝颜点头会心一笑：“谢谢阿姨。”
因为太撑，想消食，朝颜选择了走楼梯。
闻羡安拎着她的行李箱，打开他隔壁的房间门，一股热风扑面而来，显然开了暖气。
“如果睡不着，可以从落地窗那边出去运动一会，那里是我的游泳池，还有一些健身器材。不过不建议这么晚运动过度，最多游两圈，或是在跑步机上走走。”
“所以这里就是师哥怕被打扰游泳，不愿意让别人住的那间房？”说是房间，实则拥有厅室，要走两个廊才会到卧室，而闻羡安所说的，与游泳池相接的落地窗，就在卧室的尽头。
打开灯，可以看见落地窗外的泳池和健身器材，和落地窗相接的壁面是巨大的透明玻璃，前面有两道窗帘，一道是轻盈的素色薄纱，一道是厚重的遮光帘。此刻都挤在角落，露出开阔的视野。
“对。”闻羡安抬起落地窗锁，朝颜跟着他走出来，走过摆着躺椅的廊道，又会看见相同的落地窗和大玻璃，不同的是里面的陈设：“这是我的房间。”
朝颜朝里面看了一眼，是雅致简洁的风格。和她睡的那间房一样，床就摆在落地窗边，几步远的位置。
她红了下耳尖，“我会拉好窗帘，不打扰你今晚夜泳以及明天晨泳。”
闻羡安笑：“你想说的是，让我游泳的时候，不要打扰你睡觉吧？”
被一眼看穿，朝颜也不装了，“隔音好吗？”
闻羡安轻声道：“很好。”他示意她看泳池外的那层玻璃，外面下暴雨了，电闪雷鸣的一瞬间，照亮了向下落的水柱，室内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返回她的那间房，闻羡安详细给她介绍了家具及用物位置、各开关用法等，“……我先过去了，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朝颜点点头，目送闻羡安离开后，她用遥控关上了窗帘，脱掉外套，准备先去洗澡。
打开衣柜，把外套挂好，发现里面码着几件睡衣，上面写着“送给朝颜”的字样，再拉开抽屉，里面有干净的新内衣。阿姨考虑到了她原本打算回家，所以肯定不会带什么换洗衣物的情况，准备好了过夜的所有用品。
想到阿姨笑眯眯对她说“睡个好觉”，朝颜的心窝暖暖的，洗完澡，把头发吹到半干，她换上了阿姨准备的睡衣。
是一件淡蓝色的及膝轻绒连衣裙，软软的，泡泡长袖。
坐在床边，还没消食，毫无睡意。厚重的窗帘锁得人有些闷，她先发消息给舅舅报平安，跟爸妈聊了会天，最后才处理其他消息。
寝室群里，依然她们艾特她：【平安到了吗】
朝颜想了想，如实相告。
琳琳：【意料之内】
依然：【情理之中】
小荷：【啊？】
打本小分队群里，胖子师兄在问大家打不打游戏。
陆越：【这个点还没睡的，来峡谷找我】
朝颜看了下时间，十点半。她翻到时曳的消息框，看到他的留言。
时曳：【你到家了吗？下好大的雨】
每隔十多分钟就问她【到了吗】
朝颜回复：【人很平安。刚才没看消息】
新提示音响起。
滑到闻羡安的界面，他发了语音。
闻羡安：“睡了吗？”
朝颜：【没有，好像一点困意都无，完蛋了】
闻羡安似乎轻笑了声：“愿意出来一下吗？有点小忙想请你帮。”
【好】朝颜打开窗帘，微讶，一眼就看见闻羡安伏在泳池边，一手撑岸，一手拿着手机和她说话。
“外面有点冷，最好穿一件外衫。”
朝颜又转身去行李箱找到干净轻便的外套套上，才打开落地窗走出去。
“什么忙？”虽然泳池也在玻璃房室内，但和有中央空调的房间比起来，依旧很冷，她裹紧衣服，蹲在廊上。
近距离看清，闻羡安的头发全部被水打湿，看起来游过几圈了，赤.裸的上身肌肉被调动得偾起，墨黑的湿发一绺一绺地往下滴水，打在他的鼻梁上，或是颈窝里，又或是山脉一样的肩膀，所有珠子先后下.流，隐没在池水里。
“帮我拿一下放在我房间床上的浴巾，出来得太快，我忘记了。”
朝颜抿唇，分辨他的神色中是不是有一点装出来的无辜，最后发现他其实有意将这种无辜露给她看，她也毫不留情地戳穿：“为什么不自己去拿？”
闻羡安抬起手，把修长的手臂给她看：“好冷啊，回来得匆忙，泳池没有调恒温，我被冻僵了，不信你戳试试。要是从水里出来不能立马裹上浴巾，应该会感冒吧。”
朝颜垂眸看了眼他的手臂，起伏的优美线条上，是运动后若隐若现的血管，她移开眼，低声说：“哪有僵……”
闻羡安轻道：“好吧，那我自己去。”
说完，他就撑着岸边作势要起来，朝颜怕他真的因为自己没帮这点小忙就感冒了，忙压住他的肩，“还是我去吧！”坚硬的肩肌传来外凉内热的奇怪触感，朝颜像被烫到一样，立刻弹开手，起身去他房间。
快速拿走浴巾，转身时宽大的浴巾扑出的幽幽香气难免钻进鼻间，朝颜回忆触碰肩膀的手感。滑腻，细润，还有水珠紧紧把她的指尖吸到他的皮肤，感受表皮下的灼热。
这也太犯规了。
尚未平息那股想要再摸一次的蠢蠢欲动，等她走出房间，惊讶地发现，闻羡安已经从泳池里上来了。
他精壮的上体垒块分明，胸腹的薄肌紧致夯实，侧边的鲨鱼肌像鳞片一样波光粼粼，充满涩气的黑色及膝泳裤，紧实贴肤，勾勒出他腿部肌肉的流畅弧度。
闻羡安朝她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浴巾，离她很近，与她温语：“谢谢师妹。”说着，把浴巾披到身上，有意交叠，遮住腹部：“师妹刚才在看什么？”
“看一看又不会掉块肉，晚会的时候，大师兄还专门找人给我们看呢。”朝颜涨红着脸，半晌嘀咕出一句：“你把我叫出来，不就是给我看的吗？”
“嗯。”闻羡安随意向前走了两步，害得她只能仓促地后退，最后抵到落地窗上，他的香气将她笼罩，他紧张跳动的心在她耳边踩着急促的鼓点，如果朝颜这时候抬眸看他，就能看见他面红耳赤的模样，可她的目光只落在近在咫尺的胸前，热气盈面，锁住了她。
耳边是闻羡安垂首凑来的唇，张开后发出蛊惑的涩声：“……只看吗？要不要，冒犯一下？”
朝颜瞪大双眼，想起那天他说——“等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不介意你直接冒犯我。”
她屏住呼吸，闭上眼睛，“这、这样不好吧？我们只是朋友……师兄妹……我没想和闻师哥交往，不想占师哥便宜……”
“没关系，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闻羡安低声安抚道：“我说了，这里隔音很好，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朝颜的脑子嗡嗡作响，一时的血液循环不畅，促使她被色.诱，缓缓抬起手，犹豫地伸出一根手指，挣扎了一会，停在半空。
“师妹是可以摸师哥的。师哥会保密。”闻羡安滑动喉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朝颜张开眼，咬住下唇，将指尖点在了他的腹部。
灼热顺着指尖的电流滚进她的身体，朝颜滑过壁垒，上下摩挲着，她不敢抬眼看闻羡安，只一味地触碰，听见耳畔变得粗重的呼吸，她仿佛上瘾般，故意玩弄这呼吸的节奏，到最后张开手掌，贴合他腹肌的曲线，印入沟壑，抓了一把坚硬的垒块。
电话铃声猝然响起，吓得她浑身一抖，下意识缩手，却被闻羡安按住了，她匆忙看了眼自己另只手上的来电显示。
【时曳】两个大字映入两人的眼帘。
她一手被闻羡安摁在他腹部，另只手握着手机，无法调整姿势用拇指接听或挂断，也不知道这时候该接听，还是该挂断。又或者，就让铃声这样继续响？
响铃十秒后，她听见闻羡安一边喘着气，一边问她：“毕竟是比和师哥关系还要好的人打来的，要师哥帮你接吗？”
朝颜抬眼，这才发现他幽深的瞳眸上早就覆盖了一层浓欲，“…你在开玩笑？”
闻羡安：“你不接，以他的性格，会一直打的。”
朝颜收回手，刚想接，又看了眼就在眼前，没打算让路的闻羡安：“师哥的不高兴，是因为我没空找师哥玩，师哥吃醋了？”
“我没有资格吃醋。”闻羡安沉下声，“我是嫉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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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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