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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解散之后,大部分学生直奔食堂而去,许朝颜留在服务站等闻羡安。

不出两分钟,他背着摄影包走到她的面前,逆着夕阳,偶然偏头,一点光漏在眉眼处,眼神温柔,暖色的光线给他的白衬衫镀了一层金,像是油画里走出来的清越少年,供她品赏绝佳的质感。

闻羡安递给她一瓶冰糖雪梨和一盒巧克力,“垫一下,等会请你吃好吃的。”

“谢谢!”许朝颜惊异于他的体贴,恰巧这盒巧克力也是她最爱的牌子,军训的苦闷登时一扫而光,“师哥不用破费了,上次就让你请客,这次让我来吧!”

闻羡安没有再推脱,“好。”

夕阳转瞬即逝,两人没再多聊,趁着许朝颜吃巧克力的时候,闻羡安拿出相机,做了个拿相机手势的示范后,直接交给了她。

“这台相机操作比较简单,小巧便携,很适合新手。对于摄影新人来说,做多少准备、知道多少技巧并不是最重要的,事实上,一旦着手开始拍,就已经成功一大半了,所以,放轻松些。”

许朝颜点点头,认可他说的话,按照他的示范拿好相机。

闻羡安站在她的身侧靠后一些的位置,弯腰尽量与她的视线齐平,方便随着她的视角进行指引。

“跟着我的说明,记住重要按钮对应的功能,了解基本的操作和关键的参数,简单地对你想要的画面进行构思,重点落在你想展示的主体和想要表达的内容构图上,就可以先拍下第一张照片了。”

充满磁性的声音,夹杂着银色山泉那清澈通透的淡香,随着他说话时的吐息一道袭来,在耳畔萦洄来去,让许朝颜的侧颊不由得发痒敏感,很快就抓取了他靠近时隔着稀薄热空气传过来的体温,抓得心梢也酥麻了一下。

于是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相机上,准备认真地听课,“好,我会先在脑子里记好笔记的。”

闻羡安侧目觑她一眼,见她耳梢通红,愣了愣,而后压着嘴角“嗯”了一声。

他伸出手指,点在相机的后端,“上面有镜头盖,是用来防灰防损的,每次用之前都需要取下来,同理,每次用完也需要盖上。”再挪到前端左侧,“这里是开关机键,推到on就是打开。”再滑到旁边,“模式转盘,可以通过旋转,调整不同的拍摄模式,初学者用P档就好,它会根据场景进行分析,自动曝光。这个是……”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关节处微微泛红,在暖色光的照耀下,就像一节温润剔透的玉竹,许朝颜的视线跟着他的手指划来划去,最后看他落定在她的手旁,欲握而未握地顿住了。

他的讲解通俗易懂,许朝颜理解得很快。正听到他说“把眼睛对准目镜,看一看镜头里的世界”,所以清楚地知道他虚抬着她的手,是想让她端起相机,看进镜头,随即配合地照做。

操场上闲逛的学生不在少数,看起来有些乱,许朝颜抬了抬镜头,目之所及,是已偏向西沉的夕阳,烧红了大片的云,美景当前,忽然有微风拂面,教她心旷神怡。

兴奋地向前走了几步,一点点转身,观察被红、橙、黄、紫色晕染衔接而起的无尽天空。

身侧传来闻羡安的声音,“尝试调整变焦环,也就是大焦圈,改变焦距,让镜头对准主体,聚焦后再调整小的对焦环,主体画面就会变得更清晰。”

她静立调整,因为不太清楚焦圈上细微的幅度都能引起画面巨大的缩放,一滑手,便将画面缩至眼前,恰巧聚焦在了闻羡安的身上。

他正走上前来,打算帮她整理耷拉在相机前端、阻碍她操作的挂带。

镜头中,他的脸由远及近,抬手撩起挂带,又向后退开顿住脚步,突然俯下身体,抬眼认真看向镜头,头发被吹得向一侧拂动,扬起一阵光晕。

闻羡安:“是更换拍摄主体了吗?”

许朝颜下意识调整小焦圈,将对准他的脸的画面对焦清晰,才看清他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以为他在调侃自己技术不到位,不好意思地说道,“原来焦距这么难掌握……”

她边说边抬起镜头,打算重新调整,一只手却朝她的目中缓缓伸了过来。

闻羡安按住相机上方,将镜头视角压回到自己身上。

“不扫新手的兴是我的职责,乐意做你的试用品。既然调好了,就试试能不能拍清楚吧。”

“好。”许朝颜欣然应允,一个新手碰巧调对焦,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他收回压相机的手,转而比了个耶。

“咔嚓——”

清脆的快门声叩响,初次摄影的奇异感觉让许朝颜迫不及待地回翻完成的相片。

闻羡安凑过来,指了指回放照片的地方,然后帮她按下去。

屏幕上跳出照片,他的五官用肉眼看分明是清俊的,定格后却格外浓深,背后的夕阳已下沉到了地平线,光色朦胧,不再夺目,从而使画面中最闪耀的东西落在了他的眼中,具有侵略性和攻击性的深邃眉眼强硬地攫走了她的视线,但嘴角的笑意,又平和了这份奇绚,使得整体看起来温柔而神秘。

许朝颜:“师哥,你真是很难拍得不好看,像我这样的新手,随便一拍都有惊喜!这要是拿你当模特参赛,算不算我赚了便宜?”

闻羡安:“你要是真觉得占了便宜,拿我参赛也可以。我会一直配合的。不过……”

许朝颜:“嗯?不过什么?”

他俯下身来,与她视线齐平,耐心解释:“一直拍一个主体,会很容易腻。也就是所谓的审美疲劳。第一次拍也许是惊喜,连续拍几天,可能就会觉得千篇一律,毫无特色了。”

近在咫尺的俊颜让许朝颜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可师哥不是也一直拍夕阳吗?”

闻羡安:“喜欢的话,就不会腻。”

许朝颜一怔,低头看向照片,又侧目挪开视线。

感觉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直到闻羡安继续问她:

“说回你吧,你还决定拿我参赛吗?”

虽然他的神色毫无深意,但认真看着她,坦然问询的方式,让许朝颜的耳朵微微发热,她的联想力还不错,霎时觉得这句话仿佛也等同于另一层意思:“一直拍我的话,你确定不会腻吗?”

许朝颜赶忙打住自己的浮想联翩:“那我还是决定公平参赛!新手嘛,就应该多找找不同的主体,多尝试拍不一样的风景!”

闻羡安垂眸,眼底悄然掠过一阵笑意,“好,那这张我的照片,也算独一无二的‘她拍’了,之后就由我洗出来,好好收藏吧。”

许朝颜听他这么一说,又觉得有点可惜,“可以也给我一张,作为纪念吗?这是我第一次拍照,居然拍得这么好看,我也想收藏一张……嗯,电子版就好了!等之后我拍了更多照片我再一起洗出来!”

闻羡安淡定地说:“可以的,很荣幸。”

晚间是五点半解散的,一般给予军训新生的活动时间是两个小时,等七点半的时候,还需要到操场集合,学唱军歌,再进行一些个人才艺展示,活跃气氛。

两人拍到六点半,相机里约莫有了二十来张待选的照片,许朝颜还意犹未尽,闻羡安看了看时间,“先去吃饭吧,过几天再和你约。”

许朝颜只好念念不舍地把相机还给他,“还挺好玩的,我也好想加入摄影社。”

闻羡安:“过段时间就有社团招新活动,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两人一茬接一茬地聊着走到后街,闻羡安选择了一家牛排店,高中的时候许朝颜也经常和朋友大中午跑出校门,到隔壁不远的商场负一楼吃牛排。

负一楼的牛排店门面比较小,往往要排很长的队才等得到,但后街的牛排店已经是双层楼区的资格店面了,两人进去入座点单没多久就上了餐,四十分钟吃完饭,还有时间慢悠悠走回去。

眼看要到操场了,许朝颜问:“师哥回宿舍吗?”

闻羡安:“嗯,我要回去放相机,不过很快就下来,晚上一般会运动一会。”

许朝颜恍然:“哦——到健身房举铁吗?”

闻羡安顿了顿,低声说:“不一定。这几天晚风挺舒服的,我都在操场运动。”

许朝颜回想一番,“跑步吗?军训这几天晚上我都在操场的,好像没遇见过师哥。”

闻羡安:“穿的是黑色,戴的也是黑色口罩。可能不太引人注目吧。”

许朝颜点点头,转头看不少穿着迷彩服的新生都聚齐在操场,时间差不多了,她和闻羡安道了别,在他的目送下跑向操场队伍。

还有十分钟到七点半,大家盘腿坐在地上玩手机,教官正和旁边另一队伍的教官说笑打闹,许朝颜很快加入玩手机大军,依然突然凑了过来。

“怎么样?和闻师哥一起摄影好玩吗?”她压低声音,却遮掩不住八卦的语调。

林琳也过来听热闹,“请不用重点描述摄影好不好玩,请重点描述和闻师哥一起好不好玩,谢谢。”显然有先见之明。

许朝颜无奈笑说:“挺好玩的,虽然今天他只教了些基础知识,但因为他的讲解不枯燥,通俗易懂,声音好听,人又很体贴,一直鼓励我尝试,所以已经让我燃起对摄影的兴趣了。”

依然大失所望:“就这样啊?”

许朝颜打开动态百无聊赖地刷着,笑着说:“不然呢?人家就是为了摄影作业来的,当然是倾尽心力给我讲解摄影了。”

林琳摸出手机,自动退散。

依然还赖着不走,“朝颜,等下我打算上去才艺展示,琳琳和小荷都不去,你陪我吧。”

许朝颜连连摇头:“你要展示什么才艺?我可没什么才艺啊。”

依然拽了拽她的袖子,眨眼佯装撒娇:“哎呀,和我对唱情歌而已,不是什么难事,小百灵鸟?”

许朝颜避之不及,“饶了我吧,我只想坐在下面捧场,我会给你录像的,啊。”

依然欺身而上,直接抱住她,“求求你了~你不去,我也不敢去~”

许朝颜被她挠痒挠得发笑,“那就不去好啦!”

依然:“可人家又是个显眼包,就想去~我想要优先择偶权~”

许朝颜对她矛盾的脑回路忍俊不禁,她分明高了自己大半个头,性格又一向潇洒,却喜欢软磨硬泡地跟自己撒娇,许朝颜没辙,“好吧好吧!唱什么?音不要太高了。”

依然松开手,合掌一拍,“我都想好了,唱《热恋情节》,我的声音低沉一些,唱男声,你声音清越一些,唱女声!”

许朝颜很想说自己不会,但好巧不巧的,她真会,“好好好……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哪里是音色的原因,分明是男声歌词少、音调低!你又想显眼,又想偷懒!”

依然捂嘴嫣然一笑:“嘻嘻,被你发现啦!”

被缠人精放过,许朝颜继续刷新动态,刚刷出一条闻羡安的最新动态,教官就吹响了急哨宣布起立集合。

她匆匆看了眼。

配文:这个东西,好像有点引人注目。

她只瞟到一张有炫彩涂鸦的照片,还没点开大图完全看清是什么东西,不得不关了手机放进裤包。

教官指挥众人先唱了几遍军歌,放开嗓子,然后让几个队伍集合坐在一起,分成左右两边,隔着跑道拉歌对唱,不甘示弱的气势互轧,气氛逐渐活跃起来,就可以展示才艺了。

依然迫不及待地拉着许朝颜一起举手。教官大手一抬,“上!”

林琳和袁荷带头鼓掌起哄,大家哄然大笑,掌声雷动。

依然像女明星走红毯一样和大家飞吻:“Hi~”

许朝颜宠溺地看着她笑,接过教官递来的话筒,自我介绍后宣布要唱的曲目。依然则在教官的手机里找到伴奏,蓝牙音响很快传来轻快悦耳的旋律。

起初,许朝颜的声音有些颤抖,但随着依然自信洒脱的表现,和大家积极的捧场,她渐渐放松,进入状态,清甜细腻的声线俘获了一干同学的尖叫。

她和依然对视一眼,一边跟着旋律悠悠晃着身体,婉转地唱起最后一段:“夜色多美,别浪费,邀请你一起晚风里沉醉——”

突然,底下的同学发出“哇——好帅”的兴奋长音,她只觉背后有一股热风吹来,速度很快,带着熟悉的香气扑鼻,侧身回眸,恰好与闻羡安四目相对。

他穿了白色银边的薄款运动装,银边反射出荧光,闪闪发亮,脚底滑着长板,翻板豚跳而起的时候,板子背面饱和度叠满的炫彩涂鸦一晃而过,待他稳稳踩落滑板,与她错身远去时,他回过头看向她,她恰好唱到那句:

“让风吹走整个盛夏的炎热,只剩你我暧昧——”

他转回头,牵起唇笑了。

①《热恋情节》吴子健REmi/Kiya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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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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