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上来说,手机是何时何地都不能进校园的。
但遇上元旦晚会这种活动,原则大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嚣张,楼梯转角处遇上对镜自拍的,原则都会假装没有看到,甚至是和蔼地笑笑。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还没响的,不少人已经蓄势待发。
李向媛知道这种晚会前的最后一节课,军心往往极度浮躁,挥挥手便把这节课上成了自习,底下却依旧是窸窸窣窣声不停。
这不,下课铃声刚响,“乌拉”一下,洪水决堤一样朝外涌出去了。
往常去食堂的路上,此刻倒略显冷清,人流被砍掉了一半,都是朝勤学楼奔去的。
曾新知窜得飞快,一跳五级楼梯,一跨三级楼梯,就差手脚并用了。
拉着一个戴眼镜儿的男生奔进礼堂,顺理成章地抢到了第四排的位子。
一排都是校领导坐的,二三排是老师,所以对于他们这些学生而言,第四排和第一排没什么差别。
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叫张荣,瘦且略矮,但跑起来的速度和他这副身板不成正比,惊人得快,因此还喜提了一个“火箭”的外号。
饶是如此,从桃李楼到勤学楼,火箭还是有些气喘吁吁,忍不住怪了一句曾新知:“你非要坐这么前面,万一待会儿音响把我震聋了,你负全责。”
曾新知贼兮兮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说:“要聋也是秃顶他们先聋,坐前面不但观赏起来好,拍照更好啊。”
“呦,还拍照?”火箭怼他,“这么有生活啊?”
曾新知神采飞扬,晃了晃手机:“专业代拍懂不?一张两元,已经接了不少单子了。”
火箭被噎住,哑了,心说我咋没发现这个商机。
等待间隙,曾新知埋头刷着手机,突然班级群里冒出来张照片。
点进去一看:拍摄的角度比较远,模模糊糊看不清楚,隐约看到是两个高挑瘦削的男生,个子略矮一些的那个背朝着拍摄者,微微仰头,看起来像是环住了对面那人的脖子。
曾新知暗道一句卧槽,就退出了界面,但又隐约感觉这背影有些熟悉,皱着眉思忖半晌,还是没认出。
毕竟图太糊了,真分辨不出什么。
小小一个学校,短短一个学期,但大家都是捕风捉影的神探,吃到的瓜也不少。
这种照片,其实都是比较见怪不怪的,算不上什么大瓜。
曾新知盯着看了半晌,还是在群里评论了句。
风景曾旧谙:
[兄弟抱一下,(赞)]
随即,群里都开始清一色地复制曾新知的话。
长长一排“兄弟抱一下”挂在页面上,暗指这照片暧昧的意思十足。
陆陆续续,人终于坐齐,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礼堂里灯光一灭,预示着晚会终于即将开始。
校舞蹈队的开场舞,曾新知从犄角旮旯里找到童静安,录了段视频,准备回去好好敲诈一番好同桌。
接着就是一连串无聊的致辞,校长说,校长说完副校长说,副校长说完主任说。
繁琐且枯燥,两旁礼堂顶上的音响把这枯燥的发言放大数倍,要不是有手机在底下悄悄陪伴,曾新知觉得自己差点就要睡过去了。
好在熬过这个阶段,就是万众瞩目的晚会开始,曾新知连忙退了游戏,聚精会神。
今天找他拍照的,十个里面有四个人要余向,两个要池轻晚,还有两个是鱼和熊掌都要的。
最开始的出场是一排主持人齐刷刷一同现身的,有些百花齐放的意思,但曾新知和底下的大家还是一眼就将目光聚集到了最中间那两朵花身上。
不得不承认,李常杰的安排是十分机敏的。
往常最无人问津的报幕环节,这会儿成了吸睛率最高的香饽饽,两人刚出场时,底下就一片欢呼声。
其中高一的居多,但也不乏高二高三的瞟了一眼,视线就移不开了。
特别是当他俩单独上台主持的时候,热烈程度就像动物园里的招牌出来了一样。
曾新知满意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模特360度无死角,他怎么拍都好看。
刚刚在后台快要上台时,池轻晚低头一看自己板正的黑西装,又瞧了眼余向,潇洒地把外套脱了,理好衬衫。
见余向挑眉看过来,池轻晚解释:“我俩都一身黑,搞得像乌鸦一样,这正好。”
于是此刻在曾新知屏幕里的,便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看起来十分青春的俊俏男高,旁边站着西装笔挺,抬头时面无表情,有些冷峻但好看的冰山。
“真般配啊。”曾新知录着视频,忘我地感叹。
火箭听到,在旁边阴恻恻地发出疑问:“般配?”
曾新知见余向话筒搭到了嘴边,连忙食指搭在唇上,示意火箭不要发出噪音。
“泱泱华夏,礼仪之邦,但这片沃土孕育出来的,不止礼仪,不止文化,所谓民以食为天,美食更是一个代表。”池轻晚愉悦地说晚自己的词儿,因为对接下来节目的期待,导致他尾音有点儿微不足道的上扬。
身旁的人立即接上了词儿,虽然池轻晚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出来,是怎样板着脸报菜名的。
“譬如,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
余向念的速度很快,可以听出来是很想一笔带过这一趴,池轻晚在一旁不敢抬头看底下的盛况,死死盯着自己的稿子,拼命忍笑。
曾新知握着手机的手一抖,转头看见火箭也同样一脸惊愕。
“我……操?”
曾新知伸手揉了揉眼,确定台上站着的是余向无疑。
是自己眼花了?还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但群里接二连三浮现出来的消息证明,不是他的眼睛产生了问题,而是——余向疯了。
高二高三的人不知所以,但见一个冷峻的帅哥站在台上面无表情地报菜名,都被这反差感逗笑了。
只有熟悉余向的人知道,这无异于秃顶把下来的手机都还给了苦主,光头强突然说不用背提纲了,都是平时——不可能的事儿。
池轻晚不用想,也知道这会儿班级群里炸成了什么样子。
可惜他的手机在桌肚里,只能等到晚会结束再细品群里大家的反应。
上台,下台,直到谢幕。
不少人都是直接背好书包过来的,一结束就涌出了礼堂,池轻晚和余向他们还在后台,等大部分人走出之后,才缓缓吹着风往桃李楼走。
突然手机消息提示音一响,池轻晚左顾右盼了一下,才发现前面余向已经摸出了手机。
带的还挺全嘛,池轻晚腹诽。
“你明天有空吗?”余向本来就很轻的声音在北风里略微有些模糊。
池轻晚跟上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余向没有回头,也没有侧身,依旧看着手机朝前走:“辛姐在喊,说明天去她那儿吃跨年饭。”
辛姐,这个名字落如池轻晚的耳朵,让他稍稍有些一愣。
那天和辛姐加了微信,曾新知私聊他解释道,辛姐比较热情好客,和他们几个都有微信,加上算是给自己积攒客源。
池轻晚听了也没多想,两个人客套地聊了几句,对话框就一直静静躺在列表上。
只是看到辛姐一朵玫瑰的头像,池轻晚还是偶尔会联想到她的脸,很熟悉的感觉。
池轻晚回神,问:“都谁啊?”
余向却半天没吱声,池轻晚侧头一看,他正拧眉盯着屏幕,很有被人冒犯到的意思。
“喂喂喂。”池轻晚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余向像是突然惊醒了一样,抬脚迈上楼梯:“什么?”
余向走神,很稀奇的事情,让池轻晚有点儿好奇:“我问辛姐都喊了谁?”
“不清楚,大概就还是曾新知我们几个吧。”余向回答,却让池轻晚莫名感觉他有点儿心不在焉。
等到了教室,里面空无一人,池轻晚收拾书包依旧比余向慢了一步,收拾好后,记挂着群里大家的反应,手机刚握在手里,却听一直耐心等着的余向催促道:“先快点儿出去。”
这会儿虽然人比较少,但不至于是很着急的走。
似乎是看出了池轻晚的疑惑,余向又解释了一嘴:“待会儿熄灯了,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池轻晚:“……”
池轻晚果然将手机塞进了兜里,急匆匆夺门而出。
车依旧是余向叫的那辆车,池轻晚长腿蜷在后座,准备看群里的消息,却听前面的人再度懒洋洋开口:“上车别玩手机了,爱晕车。”
司机闻言,也笑嘻嘻地跟着附和起来,还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眼池轻晚。
让池轻晚觉得自己是被管着的小孩儿,“噢”了一声,老老实实又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但直觉告诉池轻晚,有猫腻。
余向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他的一举一动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刚下车,准备开口问问余向,曾新知的电话却先一步打给了池轻晚。
“唉,轻晚,向哥在你身边不?”
那边声音压得很低,池轻晚瞥了一眼身旁正垂眸看着他的余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对曾新知说道:“不在,你有啥事儿,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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