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城东看见池轻晚茫然的眼神,笑声更加响亮,换了鞋过去主动给池轻晚伸出一只手:“小池同学好啊,你还是得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我是余向的舅舅,余城东。”
池轻晚看着他飘逸长发下一张和余向有点儿相似的脸,好像这种浑然天成的冷硬气息是余家的祖传,但眼前这个男人笑得开怀,把这种气息减淡了几分。
他没有余向一眼看过去那么吸睛,五官都不太出挑,却是耐看的,微微有点儿黑的皮肤下的骨相好看端正。
池轻晚大脑短路三秒钟,回握住余城东伸出来的手,视线还是停留在他的一头长发上。
“男舅舅啊?”池轻晚脱口而出。
在一旁看着的余向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奇葩发言,见怪不怪,自然而然地接上话:“嗯,男舅舅,罕见吧?”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鬼话的池轻晚脸色爆红:“……”
好在余向的舅舅不比余向这么恶趣味,笑着替池轻晚解了围。
很明显余奶奶已经知道儿子要回来,所以今天饭桌上才会多出来些菜,余城东主动去厨房端碗,池轻晚连忙一把将余向拽进卧室,反客为主地把他抵在门上。
“你个奸商。”池轻晚说。
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发言,但余向却能听懂,拨开池轻晚支在自己胳膊旁的爪子,垂下眼给他解释:“没,我也不知道我舅舅为什么突然回来了,他之前的确说要去新疆住几年,我才把房子租给你的。”
池轻晚看着余向额角碎发下认真的眼睛,确认了这的确是个意外事件。
“那现在怎么办?”池轻晚问,眉心微微蹙着,“不会得把我一脚踹走吧?我告诉你啊,我就赖这儿了,天王老子来了我都是401尊贵的房客。”
“不至于,待会儿商量吧。”余向说完就转身出了门,留下池轻晚一个在他卧室里迷惑。
这“不至于”是在说什么?不至于把自己踹走,还是自己还不至于成为401尊贵的房客?
这顿饭虽然多了余城东,但倒没有池轻晚想象中的尴尬。
池轻晚也跟着余向喊他舅舅,而这个突如其来的舅舅早就在电话中听余奶奶无数次念叨过池轻晚,加上他本来性格就外向,池轻晚属于是那中遇上合拍的人就不再社恐的,很快和余城东打成了一片。
让余奶奶笑得合不拢嘴,笑眯眯地看着一个儿子和两个孙子一块儿吃饭的温馨场面。
“你还没说呢,怎么突然来了?”余向吃饭的速度一向很快,吃完靠在椅背上问余城东。
余城东头还埋在碗里,头发用一个青色的发圈挽着低垂在脑后,囫囵道:“想你了。”
余向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个形象,和几个月前梗着脖子一心要去新疆的牛犊子可是天差地别。
余奶奶收了碗,丢下两盘里面剩得多的菜,给还在旋风进食的儿子吃。
“那你住哪儿?”余向开门见山地问,池轻晚听到话题终于进入这个他最关心的问题,默默挺直了腰背。
余城东的脸终于从碗里抬起来一瞬,和坐在对面的池轻晚对上视线,问他:“一个人独守空房多寂寞啊,想不想有个室友?”
池轻晚嘴角微微抽动,斟酌了一下说:“我觉得你家向向更适合有一个。”
他说这句话的本意其实是希望让余城东和余向挤在一块儿,不料余城东从这句话里开辟出一种新思路,目光灼灼地盯着余向:“对啊,你和我们小池是同龄人,你俩去住对面刚好。”
看到池轻晚和余向对视一眼,都纷纷给自己投来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余城东只好再解释:“哎呀,我就住两三天,那边又有三个卧室,又不是让你俩睡一块儿。”
看见他俩还不说话,余城东大手一挥:“给小池免一个月的房租呗。”
倒是挺丰厚的条件,终于让对面两个人都开了口。
“免三个月都不可能。”余向的声音毫无波澜。
“好的呀好的呀。”池轻晚的声音格外雀跃。
……
余城东一粒米饭还沾在嘴角,笑得十分开心:“行,爽快,一锤定音了啊。”
池轻晚讪讪笑笑,犹豫再三还是担心余向杀了自己,于是在准备过去的时候先凑到余向旁边,给他伸出一根手指:“小的给大人分一半省下来的房租,大人忍一下如何?”
余向表情冻得厉害:“你杀了我吧。”
池轻晚一噎,差点笑出声,努力憋着使自己平静下来,他伸手去拽余向。
余向在家里都是靠短袖打天下,被池轻晚扣住了手腕。
手指和凸起的腕骨相触,一时间也分不清是谁的体温灼热。
池轻晚故意软下声音,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落寞一点儿。
短短这些日子,他好像已经摸透了余向的习性。
就像曾新知说得一样,余向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乍一看是给人摆着一张臭脸,但实际上好说话得不行。
还是会板着脸陪你补习的那种反差。
“你又知道我的情况。”池轻晚松开握着余向手腕的手,自己两只手绞在了一起,“我不想要他们的钱了,我还想假期打工来着,这不能省就省吗?”
果然,余向没有再说出反驳的话,但也没有说同意,只是沉默了半晌站起了身,朝自己卧室走。
池轻晚问他:“你去干嘛?”
“搬我的行李。”余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沙发旁池轻晚连忙谄媚地跟上去帮忙,笑得像余奶奶一样合不拢嘴。
使出手段让余向心软是真。
但打工这个想法也不假。
余向在402洗漱完,毛巾揉着头发,深吸一口气,想到那半天池轻晚可怜巴巴的目光,还是按响了对面的门铃。
池轻晚叼着一盒原味的酸酸乳过来开了门,看见余向擦头发的动作,想到某天自己也被他威胁着去吹头发,厉色道:“去,先把头发吹干。”
然后“砰”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被拒之门外的余向眼皮抖了抖,在门前木了两秒,挣扎着回去吹头发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就是他这样。
等第二次门被敲响,池轻晚开门后先扫了眼余向的头发,满意地点点头,放他进门。
看着余向直勾勾就朝卧室走,池轻晚盘腿坐在沙发上连忙喊住他:“唉,你一个人进去多没意思,你出来我俩一块儿自习呗。”
余向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跟着过来坐在了沙发上。
宁静地沙沙声只持续了几秒,池轻晚咬着笔戳了戳余向的手肘。
余向长睫扫下来,看着池轻晚,问:“干嘛?”
“你去问问辛姐,她那儿缺不缺人手。”池轻晚期待地看着他。
余向手中的笔停了下来,审视着看了眼池轻晚:“成年了?”
“没。”
“那不收。”
“唉不是,这不我和辛姐认识吗?”池轻晚急了,往余向身边挪了挪,“而且我也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店员,我就想放学了去洗洗盘子之类的。”
余向将手里的笔懒懒掷在桌子上,支着下巴斜睨池轻晚:“一天砸三个盘子的那种童工吗?”
池轻晚:“……”
老狗记得千年事啊,池轻晚不打算让这狗再拿着自己的黑历史翻来覆去地嚼,盘腿坐的姿势改成了跪在沙发上,窜到余向后面。
嗅到危险气息的余向准备起身,却是为时已晚,整个人已经被池轻晚从后面揽住。
池轻晚伸手挠着余向的脖子,明亮的光在窗户外面的夜色中开辟出一张天然的镜子,镜子里两个少年扭打纠缠在沙发旁,最终以余向把池轻晚双手钳在身后告终。
这个战败的俘虏很懂得审时度势,立马收起了刚刚嚣张的气焰,换了种方式。
“向向,向哥,小余,你最好了,你就帮我给辛姐问问吧,求你了。”
余向摇头。
“那你放开我。”
余向继续摇头。
自习计划最终在打闹里半途而废,但池轻晚和余向睡前这么一闹,倒是把彼此都闹了个精神。
曾新知看着哈欠连天和池轻晚和倒头就睡的余向,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咋?你俩这么卷?让不让我活了。”
池轻晚迷迷瞪瞪地看了眼余向粘在桌上的脑袋,突然心血来潮,伸手揉了一把余向的头发。
满足了他一直以来想薅余向头发的愿望。
在曾新知震惊地注视下,池轻晚又打个哈欠,给他解释:“没卷,昨晚闹得晚了些。”
曾新知:“……???”
请问这是中文吗?
曾新知疑惑。
曾新知欲言又止。
曾新知最终把疑惑又吞了回去。
生活多姿多彩,各种事情层出不穷,其他消息钻进曾新知的脑海里,就让他也忘了这个插曲。
中午放学,一行人说好了要去辛姐店里吃饭,池轻晚和余向先出来走在路上,身旁突然匆匆闪过一道残影。
“赶紧,辛姐的店里有人闹事情。”
曾新知一闪而过,只有声音留在原地。
池轻晚听清了这句话,连忙也跟着一块儿跑上前去,好在他们距离店面已经没几步,两人气喘吁吁地进去,刚好就看见一楼的一地狼藉。
楼梯口堆着的饮料和啤酒已经被推得东倒西歪,近出桌上的一套餐具也被扫了下来,在地上摔个粉碎。
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红毛看见池轻晚和曾新知进来,不屑地笑了笑,又看了眼板着脸站在一边但不敢动的辛姐,口出狂言:“咋?几个三好学生也跑来想给这个婊子撑腰?”
猛然听到这种话粗鄙的词汇,还是冲自己朋友身上扔过去的,池轻晚和曾新知的脸色也都难堪下来。
池轻晚深吸一口气,正想开口,旁边又出来一个身影,抄起柜台上的一瓶酒,利落地砸在了地上。
准确地来说,是砸在了那个红毛的脚边。
红毛被这响声和四溅的玻璃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朝来人怒目圆瞪。
但对上余向毫无表情的脸和冷冷的视线,红毛还是咽了口唾沫,声音没有刚刚有底气:“你,你他妈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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