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江的订婚时间定在三天后,这出乎两人的意料。
“你哥只说他要订婚,没想到这么快。”许临西拿过请柬,看了下地点是庆市一家有名的酒店。
“我也没想到。”
“你要请假回去?”许临西又问。
“不用请假,火灾的事情对研究所有些影响,所长让所有人休息一星期后再去上班。”
“Night那边暂时没我的事情,我陪你一起回去。”
关岩不太想许临西和自己一起回去,哥哥不赞同他和许临西在一起。如果见面,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Night那边你不用看着?”关岩问。
许临西撇撇嘴:“他们接了陆步鸣的演唱会伴舞,我不参加。”
陆步鸣?按陆步鸣和许临西的关系,他现在确实不适合待在Night。
“那我们一起回去。”关岩已经做好打算了,他要保护好许临西,不让他受伤。
“恩,我也好久没回去庆市了。”许临西有些感慨,他想,自己也该回去看看余千雅了。
商量好回老家后,两人就开始订机票收拾东西,一直忙到第二天登机。
直到飞机起飞,许临西才又想起,关岩好像还有话没说完。
他偏过头看向关岩:“昨天快递小哥来之前你说有重要事情告诉我,你想说什么?”
关岩这才想起这件事,他应该告诉许临西自己“养胃”的事情,但是在飞机上说这种事情,不是很合适。
他有些不自在地挺直了背:“以后再说吧。”
过了几秒,许临西侧过身看向关岩,他眼里带着笑:“你在紧张?”
关岩摇摇头表示否认。
关岩身边的飞机窗外是逐渐变远的地面,许临西恍然想起高中时,两人一起坐飞机去帝都玩,那是关岩第一次坐飞机。
飞机起飞时关岩明明紧张到不行,却也是这般摇着头,说他不紧张。
一模一样的动作,让许临西更加确认关岩在紧张:“你都坐多少次飞机了,怎么还和第一次坐飞机时一样紧张。”
关岩刚要解释自己真不紧张,就见许临西伸出自己的手放到面前:“给你抓着吧,这样就不紧张了。”
关岩收回解释的话,他忙抓住许临西的手。
对上许临西意味深长的眼神,关岩只将许临西的手抓得更紧了。
“临西,从我们小时候认识到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了。”
“是25年零六个月了。”
“以后坐飞机我能都抓着你的手吗?”
“好啊。”
许临西笑盈盈看着关岩,关岩也笑了笑。
“妈妈,那片云好像一个爱心。”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
许临西、关岩的视线不约而同看向窗外。
大大的类似爱心的云朵矗立在空中,飞机从它的身边路过。
许临西偷偷亲了关岩一下,关岩也亲了许临西一下。
爱心云朵很快消失在窗的角落,但景象通过眼睛印在心里,好像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那时,许临西以为无论云层如何变幻,晴雨阴霆,他都会和关岩手牵着手一起走过余生。
飞机降落后,取了行李,两人打车往许临西订好的酒店去。
途径庆市第一高级中学,那是两人一起读过的高中。
“好像,变化挺大的。”关岩只能得出这种结论。
许临西观察的比较仔细:“南边起了新楼,老楼外面也整修了。”
“记这么清楚?”关岩有些意外地看着许临西。
许临西眼里带着对过去的回忆:“那时候你成绩很好,大家都说你一定会考到一高。”
“以我的成绩上一高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走的特招生路线。我来一高比赛过很多次,每次离开时,我都会仔细观察这所学校,想着我一定要来这里上学。”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些。”关岩有些惊讶。
“我说过的。”许临西口齿不清起来,“那时候有个女生,跳芭蕾比我厉害,我害怕不能上一高,开玩笑让你给她下毒来着。”
“竟然是那时候。”
“是,就是那时候发生的事情。”许临西又变得气鼓鼓,“本来我就是比赛压力大,和你说着玩的。没想到,自从我让你下毒后,你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理我。”
关岩忍不住笑了笑:“我那时候不知道你是在开玩笑。”
许临西白了他一眼。
过了几秒,关岩严肃起来,他说:“对不起,以前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因为自己感情的缺失,直到现在关岩才意识到自己欠了许临西很多。幸好,他可以用余生去弥补。
“没关系,不过你既然知道了,就要时刻记在心里哦。”
许临西是会顺杆往上爬的,他很清楚,让关岩觉得亏欠自己,他在关岩心里的地位就会越来越重要。
在酒店前台办好入住后,关岩将许临西送到房间。两人亲亲我我一会儿后,关岩回家去了。
吃过午饭,许临西也没闲着,他打了车往森衣疗养院去。
森衣疗养院位于庆市的南郊,从许临西住宿的酒店出发,到那边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森衣疗养院是一家综合型的疗养院,里面包括了康复中心、疗养中心和养老院,占地五万平方米,拥有六个院区。
当初给余千雅找疗养院的时候,许临西对比过很多家,在经过实地考察后,他选定了这一家。
算算距离上次自己来这里,已经过去八个月了。
“余千雅女士的儿子?”
“是。”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许临西走过一个个房间。
这里的疗养院是一个病人一个房间的,房间不大,有十几平方米,病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装饰房间。
“就是这里了。”工作人员停在一扇许临西有些陌生的房门前,门上挂着一个写了“余千雅”三个字的名牌。
“谢谢。”
透过门上的小窗,只能看到床尾叠好的被子。
许临西推门进入,左边是独卫的门,右边靠墙壁摆了一个柜子,柜子摆了一个插了满天星鲜花的花瓶。
满天星是余千雅喜欢的花,她总说像是天上的星星。
再向前两步,许临西看到了余千雅。她穿着疗养院的衣服,因为过于瘦弱,即使最小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看着也大了不止一个号。
她留着齐耳短发,宛若骷髅一样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痴痴望着左手边挂在墙壁上的一副芭蕾舞者的画。
即使已经不成人样,但还是能从她的眉眼间看出曾经动人的美丽。
“小西?”
床边坐着一个许临西意想不到的人,贺斌。见到许临西进来,他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看着有些局促。
贺斌是父母离婚后,余千雅再嫁的男人,名义上是许临西的继父。但因为余千雅不喜欢他们接触,他们两人不是很熟。
贺斌长了一张很长的长脸,这张脸勾起了许临西的回忆。
在许临西的记忆里贺斌是个软弱、没主见、没担当的男人。
当初余千雅因为婆媳不和,吞药自杀,被救回来后,他哭着向许临西忏悔自己错了。
余千雅的命保住了,但是因为药物刺激到大脑,她变傻了。贺斌当时信誓旦旦说,他会负责任,照顾余千雅的下辈子。
过了一段时间,他对许临西说他妈妈不肯余千雅再出现在家里。贺斌让当时只有十七岁的许临西替余千雅找疗养院,他保证他会付钱。
许临西信了,他找好疗养院。结果贺斌又说他的钱全被妈妈拿走了,他没钱了。
许临西忍无可忍,他吼了贺斌:“你有什么用?她为什么会看上你?!就是为了和你这种人在一起,她一直对我不闻不问!”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贺斌嘴里只有对不起。
许临西不需要对不起,他需要钱。那时,被逼无奈的许临西很想撇下余千雅不管。
在很多个夜晚,他一一列举余千雅做过的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她从小就说讨厌他,不怎么关心、照顾他,离婚的时候只是为了不让父亲顺心得到孩子,她硬是抢了许临西的抚养权。
得到抚养权后,余千雅对许临西依旧不闻不问,只是保证许临西的基本生活。再婚后,她直接将许临西一个人丢在出租房里,像父亲一样,每个月只给一笔钱。
十七岁的许临西,还想上大学,他没那么多钱支付给疗养院。
一天晚上,许临西站在床边对余千雅读了他列举出来的余千雅以前做出来的那些事情。
已经傻了的余千雅只是朝他眨了眨眼睛。
许临西做好了自己逃走的打算,他说:“余千雅,我不欠你什么。以后我们各过各的吧。”
余千雅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他。
“我走了。”许临西背起自己的包走了。
他是午夜逃走的。
两天后,他又出现在疗养院。
许临西想办法借了些钱让余千雅继续住在疗养院。
借来的钱总归是要还的,许临西放弃大学,他去了国外务工一年……
以前的事情充满心酸,许临西不想再提。总归,现在一切都好。
“贺叔,你也在。”许临西礼貌和他打招呼。
“恩……我正准备去打水。”贺斌拉了拉床边的凳子,“你坐这里吧,我去打水。”
“好。”
贺斌拎着水壶退出房间,许临西坐到床边。
他看向病床上的余千雅:“我来了。”
余千雅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中没有任何神采,空洞洞的。等许临西不出声后,她又转回去继续盯着墙上的画。
许临西也没再说话,他拿起茶几上贺斌削了一半的苹果继续削起来。
削完苹果,许临西自己吃完。
把果核扔进垃圾桶,许临西用纸巾擦了擦手。
“你都瘦脱相了,看着完全不成人形。余千雅,你一生都被男人、爱情困住。”
“看到你的下场后,我总会对自己说,一定要在爱情中保持理智。”
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后,许临西起身,他说:“我走了。”
病房外,许临西看到等在门外的贺斌。
贺斌见他出来,忙起身:“这么快就说完了?”
“恩。”许临西觉得他和余千雅该说的以前全都说过了。他最近的生活余千雅应该没有兴趣了解,他也不想告诉她。
“小西,这边的医生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千雅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有很多并发症,她的时间不多了。”贺斌眼里含泪。
“还剩多长时间?”许临西淡淡问。
“不到两年了。”贺斌有些哽咽,“你有时间就多来看看她吧。”
许临西想出言讽刺贺斌惺惺作态,但想到等余千雅去世时,大概只有眼前的贺斌会为她流出两行泪。
许临西就不耐烦回了一句:“知道了。”
出了院区,呼吸到新鲜空气,许临西如释重负。
起风了,温柔的晚风拂过脸庞。
许临西有一瞬忘记这样一个有生有死、有血有泪、有快乐有痛苦的世界它的本质是一本言情小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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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疗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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