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推过来的那个微信号的头像,沈鹤指尖顿住。
魏彦:是不是跟你的头像一毛一样,我刚看到时也懵了下
沈鹤:颜色不一样,方向也不一样。
他跟陈清棠的头像,都是卡通动画,画的是一条盘踞在一片荷叶下,正惬意地安睡的小蛇。
只不过他的微信头像,蛇头是向着左边的,小蛇遍体通黑。
而陈清棠的蛇头是向着右边的,小蛇浑身雪白。
魏彦:你俩好像情头哦,哈哈哈
沈鹤要按下好友申请键的手指,因为这句话又抬了起来
他薄唇微抿,指腹在头像上停留了一会儿。
魏彦:人呢?
沈鹤:不是情头,是巧合
魏彦:嗐,我就说说,那肯定是巧合啊
魏彦:但你要顶着这个微信头像加他吗
不会尴尬吗?
沈鹤:嗯
特意换头像也没有必要。
沈鹤这次果断地按下了添加联系人。
陈清棠收到好友通知时,正被楚希拉着盘问。
楚希:你给我看看截图,万一你是骗我的呢
陈清棠切到通知那栏的界面,把沈鹤的好友申请截了个图,直接甩给他。
楚希:……我草,你真行啊
楚希:你咋还没点通过
陈清棠:不急
快到学校统一闭灯的时间了,陈清棠端着自己的蓝色小盆,里面放了一系列洗漱用品,去了寝室楼里每层公用的洗漱间。
刷牙的时候,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双凤眼弯了弯。
沈鹤没有换掉头像。
这说明,目前沈鹤对他并不排斥,甚至可以说,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沈鹤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边界感很强,在不熟的前提下,沈鹤会排斥一切靠近他私人生活的人,像只具有极强领地意识的狼。
这个卡通蛇的微信头像,上辈子沈鹤用了十多年,他一直不知道这是情侣头像。
有次有个想追沈鹤的人,发现了卡通蛇的另一半头像,第二天就换上了,还故意顶着这个头像去找沈鹤聊天,想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结果沈鹤被人提示他们很像情侣头像后,他当天就换掉了头像,并且拉黑了那个同事。
当然,那人被拉黑还有个原因——他目的性太强了,强到让沈鹤感到不适。
从小到大,被沈鹤出色的外表和傲人的家世,吸引过来的人实在太多,沈鹤已经感到厌烦。
所以他会本能地排斥那些目的性很强的人。
这才是沈鹤难追的根本原因。
陈清棠故意换上那个卡通蛇的头像,就是想试探一下,目前为止沈鹤对他的初印象。
但沈鹤不仅没有换掉头像,还主动加了他微信,说明沈鹤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看来明天……成功率会很高。
陈清棠拿起帕子擦掉脸上的水珠,又凑近镜子,欣赏了一下他这张尚且稚嫩青涩的脸。
还用手拍了两下,嗯,真嫩。
迷死人了。
上辈子,每次那种时候,沈鹤都会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露出脸来。
然后盯着他看几秒,眸色逐渐暗沉,最终总忍不住低下头,在剧烈到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吻住他。
这张年轻的脸,布满红潮、双眼迷离失神的样子,一定更加漂亮得让人窒息。
陈清棠左右看看,满意地点点头。
不是没想过色.诱沈鹤,但那种手段不适合用来做主基调。
光靠色.诱就钓到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只迷恋皮囊的蠢玩意儿,陈清棠看不上。
色.诱,只适合用来做中场的调味剂,作为扰乱对方心神的武器。
陈清棠要的,不光是沈鹤对他皮囊的迷恋,还要沈鹤为他的灵魂着迷。
沈鹤要爱他的闪闪发亮,也要爱他的残缺不堪,要爱他的高尚,也要爱他的卑劣。
他要让沈鹤,对他的每一寸瑕疵,都发疯地爱到上瘾。
洗漱完回到寝室,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把床帘也拉上。
陈清棠这才拿起手机,点了通过好友申请。
沈鹤那边很快就甩来一个红包。
陈清棠接收了,发了一个[收到]的表情包就把手机扔一旁,睡美容觉去了。
前期刷一下存在感就好,多的不用做。
—
中午放学后,魏彦和沈鹤打算去接一下罗新。
罗新的家在偏远的山村,坐火车都得几天几夜。
这孩子舍不得花钱,买的是硬座,经过了车上几天的摧残,差不多累得快升天了。
沈鹤怕他一个人下火车后,东西太多拿不走,又舍不得打车,拖着那么大的箱子挤地铁又太费劲儿,就跟魏彦两人开车去接他。
如今才三月份,北方外面的雪都还没化,气温很低。
到火车站时,罗新已经拎着两个大箱子早早等在出站口了,憨实的小脸儿被寒风刮得发红。
沈鹤大步上前接过罗新的行李箱,三人上了车。
罗新坐在后排,一边搓着手回暖温度,一边开心的说:“沈哥我带了我们那边的特产,你肯定没吃过!等回去我煮了给你俩尝尝!”
沈鹤嗯了声。
魏彦笑着接话:“沈哥都不一定吃得惯。”
罗新:“先尝尝嘛。”
又说:“那个新室友怎么样?好相处吗?”
魏彦玩儿着手机:“还成吧,没处着两天的,还看不出来人怎么样的。”
“沈哥你觉得呢?”
沈鹤没什么表情,专注地看着前方:“讲卫生,心细,社交分寸感很好。”
很公正客观的评价。
魏彦竖起大拇指:“好家伙,沈哥都没跟他见过两次的吧。”
罗新想起什么:“啊,我昨晚加了陈清棠微信的,我看看他朋友圈。”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刚好到了红灯路口,车子缓缓停住。
沈鹤余光瞥了眼罗新,发现他翘着嘴角在笑。
罗新就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直接拿着手机把胳膊伸到沈鹤眼前:“沈哥你看,我觉得他好可爱。”
陈清棠的朋友圈设置了仅三天可见,简单到只发了两件事:
2.27号8点:要戴口罩
2.27号11点半:不吃萝卜,排雷了(食堂一楼2号窗口)
2.28号8点:要戴口罩
2.28号13点:不吃茄子,排雷了(食堂一楼5号窗口)PS:菜里有虫,不卫生,差评
3.1号8点:要戴口罩
3.1号12点半:口味太麻,排雷了(食堂二楼7号窗口)
沈鹤胸膛颤动了下,眼里晃荡着微不可见的笑意。
但这几分浅薄的笑,又很快如同烈阳下的水雾一般消散。
这个人,是在写什么口罩日记,和挑食排雷日记吗。
现在沈鹤才注意到,似乎除了开学那天在寝室里见的一面,其他看到陈清棠的时候,那个人都带着口罩。
为什么要戴口罩。
连在教室里都不摘。
魏彦也凑上来看了眼,哈哈两声:“他还挺有意思的昂。”
笑完了,魏彦又说:“沈哥,咱今晚要不聚个餐吧。都一个寒假没见了。”
到了路口,沈鹤熟练地一打方向盘:“今晚不行,社团要开个小型辩论赛。”
魏彦:“这么突然?这才开学几天,就有社团活动啊?”
沈鹤:“社长安排的。”
说看看大家一个寒假过去,辩论的水平退化没有,同时也是把人聚拢在一起,联络下感情。
罗新想了想:“那,那我们周末再聚餐吧,到时候要叫上陈清棠吗?”
魏彦和罗新都看向沈鹤,等着他的发话。
车子刚好在校门口停下,沈鹤踩了刹车,嗓音不轻不重:“到时候再说。”
——
晚上七点,阶梯教室
社团里的众人几乎都提早到了,教室里的桌子被靠着墙壁分成了两排,桌上堆满了各种零食。
大家吃着东西,跟熟络的人聊着天,气氛轻松。
辩论社的社长是个戴眼镜的女孩子,看着很文气,但她一开口,粗犷的嗓音一下就震慑住了所有人。
张青青:“好了!都安静!下面我说点事儿哈……”
陈清棠跟楚希坐在角落里。
这边几乎没什么人,窗户也开着,挺透气的,陈清棠就没戴口罩,低着头正在看手机。
楚希磕着瓜子儿,伸着脑袋张望了一圈儿:“啧,那啥,沈鹤咋还没来?他不会不来了吧?”
看陈清棠淡定自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楚希用膝盖碰了他一下:“你不急啊?”
陈清棠放下手机:“来了。”
楚希还在想什么来了,教室门就忽然被推开,沈鹤裹着一身寒气进来。
那双犀利沉和的眸子,沿着教室利落地扫荡一圈,最后落在了陈清棠身旁。
只有那里还有个座位。
沈鹤快步过去,看见陈清棠也只是点了下头。
挤进座位不小心碰到了陈清棠的腿时,他才低声说了句:“抱歉。”
陈清棠只是浅淡一笑,用基本的礼貌回应他。
这个小插曲后,两人再没有交流。
楚希在旁边看了半天,压低声同陈清棠耳语:“不是吧,你们都是室友了,他怎么对你这么冷淡,话都不多说两句?”
好高冷。
他平时走在路上,碰见别的班级眼熟的同学,都还会寒暄一下呢。
楚希:“你俩这跟陌生人有啥区别?”
陈清棠用同样的耳语回他:“区别就是,今天之后,他会主动跟我打招呼,主动来跟我说话。”
楚希斜眼看他,一脸不太信的样子。
讲台上张青青已经做完了总结,开始说这次辩论议题相关的事儿:
“这次我们的辩题是——【一见钟情,是否是见色起意】。”
“恭喜,靠左边墙壁坐的同学,你们是反方,你们将围绕‘一见钟情不是见色起意’进行辩论。”
“那靠右边墙壁坐的同学,你们是正方,你们将围绕‘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进行辩论。”
“大家都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十分钟后辩论正式开始。”
话音落下,教室里响起拖凳子的声音,众人都成团形围坐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
陈清棠这边,他们的中心人物是楚希,因为楚希是副社长。
楚希看着一溜溜望着他的纯澈眼神,一摊手:“咱们是反方,但我觉得吧,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谁知道该怎么反驳?”
有人附和:“我也觉得,一见钟情就是对对方的皮囊产生了好感啊,这不是见色起意是什么?”
楚希虽然是副社长,但他的辩论水平其实很垃圾。
当上副社长,纯粹就是他人缘儿好,大家推他上去的。
楚希求救地看向陈清棠:“亲爱的~”
陈清棠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眼沈鹤。
沈鹤此时正端坐着,脊背如松柏般挺直,一只手捧着个本子,另一只手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那双冷沉的眉头微蹙,薄唇紧抿,这是沈鹤在思考时一贯的神态。
陈清棠说话了:“一见钟情当然不是见色起意。”
众人纷纷望向他,楚希手势招呼大家都别出声,听他说。
陈清棠站起来:“一见钟情的核心,在于【钟情】两个字,只有钟下去,爱下去,才能算是一见钟情。”
男生秋雨般清泠的嗓音,不轻不重的落下,好多人都睁大了眼睛。
沈鹤在陈清棠说出第一句话时,手里的笔就停了。
听完陈清棠的后一番话,沈鹤忽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陈清棠游刃有余:“‘一见’是个瞬间词,但‘钟情’不是个瞬间词,它是个需要漫长的时间去验证的词。”
沈鹤胸膛里有什么呼之欲出,他站了起来,接住了陈清棠的话:
“钱钟书有句话描写一见钟情——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炸成了烟花,需要用一生来打扫灰炉。”
沈鹤:“如果没有后面那句——‘需要用一生来打扫灰炉’,那么这句话就只是在形容第一次见那个人的感觉,不是在形容深情和钟情。”
说话间,沈鹤时不时看向陈清棠。
像是在寻求共鸣,也像是无声的交锋。
说完后,沈鹤的目光定格在了陈清棠身上。
陈清棠捕捉到了他眼里那点期待。
他对沈鹤浅笑,承接住了这份期待:“对,但见色起意,却只是个瞬间的词,它只发生在某一瞬,并不对将来做保证。”
“第一次见面后,就钟于一人,在很长一个阶段内,都只爱一人,要钟情下去,爱下去,这才能算是一见钟情。”
沈鹤再次接话,这次是看着陈清棠的眼睛说的:
“感情开始的方式有很多,而一见钟情只是其中的一种,人生是旷野,我们要接纳、允许这种方式的存在。”
讨论结束,沈鹤朝陈清棠点头示意。
陈清棠回之一个微笑。
随后两人双双坐下。
众人还在望着他们,鸦雀无声,楚希率先鼓掌:“说得好!”
哗啦啦的掌声响起,众人都小声说牛逼,这个辩论角度,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楚希喝了口饮料:“那等会儿就你们俩上去打辩论?”
配合得这么好,这么默契,就应该让他们俩多相处,多合作,把刚才产生的好感再推波助澜一下。
沈鹤余光瞥向陈清棠。
陈清棠却说:“我是第一次参加辩论社团的活动,对辩论流程不熟悉,我就算了。”
沈鹤眸光微顿。
楚希又望向沈鹤:“那等会儿你去?”
沈鹤忽然有点空唠唠的无趣:“我也算了。”
辩论比赛实质上是思想的碰撞和共鸣。
如果没人能与他旗鼓相当,这出独角戏会很孤独,沈鹤宁愿闭上嘴。
楚希无语了,都不去:“大家分配谁去吧。”
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大多都是接着刚才陈清棠和沈鹤的辩论角度讨论。
十分钟到了,辩论赛开始。
楚希心不在焉的,他私下里逮住陈清棠:“你怎么回事儿!给你制造机会你都不要?”
“你俩刚才一来一回的,多默契啊,沈鹤眼神都从你身上挪不开,气氛多好啊,你不乘胜追击是要闹哪样?”
陈清棠剥了个橘子:“就是因为气氛很好,已经是顶峰的好了,所以才要及时叫停。”
这样才能让人回味无穷。
心理学上有个理论叫——峰终理论。
举个例,比如跟喜欢的人出去玩儿,你在最快乐的时候同对方说了再见,然后转身离开,那么对方对你的记忆和感觉,就会一直停留在最愉悦最高峰的那一刻。
不要乘胜追击,而是优雅离场。
那种回味无穷,以及想要抓住什么的感觉,会促使对方不自觉地追着你行动。
楚希:“搞不懂,真搞不懂你。”
辩论赛到中场休息的时候了。
陈清棠放下吃了一半的橘子:“教室里气味好难闻,我受不了了,我要提前走。”
陈清棠的鼻子天生对气味很敏感,还有过敏性鼻炎,对气味的敏感程度是正常人的好几倍,所以一直到哪儿都是戴着专用口罩的。
教室里虽然开窗通着风,但架不住人多,大家还吃着零食,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对陈清棠来说相当于小型的生化武器。
今天为了钓沈鹤,才特意没戴口罩。
这已经是陈清棠能做出的,顶天大的牺牲了。
楚希睁大眼:“你不等沈鹤一起?好不容易的机会啊大哥。”
陈清棠却只是耸耸肩:“走了。”
他从后门离开的,动作很轻很小,几乎没人能注意到。
楚希正心说他是个傻子,就忽然看见,沈鹤也站起了身,并紧随其后地也从后门离开了。
楚希:“……??”
他决定拜陈清棠为大师。
这边,陈清棠从教室出来后,就听到了身后不急不躁的脚步声。
陈清棠在一台自动贩卖机旁停下,计算着那个脚步过来的时间。
还有十秒
陈清棠按下了贩卖机的按键
还有七秒
陈清棠拿出手机,打开扫码
还有三秒
陈清棠关掉了网络
脚步声停了
扫码结果提示,网络无连接。
陈清棠看着自己的手机界面轻叹一口气
正要转身离开,男生磁性低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来吧。”
峰终理论:人类对一段体验的记忆,是由高峰和终点的感觉决定的,只要高.潮点和结束时都很快乐,那不管过程如何,你的大脑就会判定这次的经历是非常愉快的。比如去游乐园玩儿,只要你有玩儿得愉快的时候,结尾时再放一场烟花,你就会觉得这次旅程很愉快,从而忽略你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在拥挤的人群中,无聊又烦躁地排队 ——摘自百度科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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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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