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云昀回过头，才发现陆明轲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
有这么多漂亮的画作，为什么要看他？
简云昀第一反应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低下头看了看。他没发现不对劲，重新抬头，发现陆明轲已经转开视线。
陆明轲不仅扭了头，还揉着眉心似乎很是疲惫。
“你不舒服吗？”简云昀立刻上前。
他知道剧情又听过陆妈妈的各种叮嘱，谨记陆明轲体弱多病。一看到陆明轲现出不舒服的样子，瞬间切到了“关怀弱势群体”的频道。
陆明轲回看他，刻意用沉稳的声音回了他，“没有，你看你的。”
“不看啦，老板回来了。”
潘海轩正走回来，手里有一幅画。为了表示郑重与尊敬，潘海轩用双手捧着画，脸上没有多少笑意，表情十分克制。
虽然不大厚道，但简云昀真觉得那个样子跟捧骨灰似的。
简云昀皱了皱眉头。
潘海轩瞥见，还以为是来晚的缘故，“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简云昀礼貌答，“不久，而且我可以看画，挺愉快的。”
“看得怎么样？喜欢那一幅？”
“《遗忘》，构图好妙，笔触很细腻。”
潘海轩乐了，“不愧是两口子，想法都一样。”
简云昀诧异，转头问问陆明轲，“你也喜欢那幅画？”
陆明轲点了头。
潘海轩还想补充，“何止是喜欢，他……”
陆明轲轻咳一声。
潘海轩马上改了口，“他觉得那幅画很优秀。”
这什么废话啊。
简云昀纳闷，但也没打算追问。
别人不想说，他没必要自讨没趣。
“来，物归原主。”潘海轩说回正事，把那幅画奉到简云昀眼前。
简云昀尊重原主，也郑重其事地接了，“谢谢。”
“客气什么，这本来就是你的。”
“你不帮我保管，这幅画可能已经不在了。”
简云昀拿到手里，才知道风言风语为什么传得这么厉害——这画没完成，细节处理比较粗糙。但真的就是晏佳宇获奖作的先行测试版。
晏佳宇真的抄袭了啊。
简云昀竟然有点失望。
他原来以为晏佳宇是主角受，除了感情生活恶心了一点不会有大污点，没想到晏佳宇真的心黑，靠着作者亲妈的掩饰才伪装成白莲花。
他忽而明白为什么原主会在颁奖礼发疯了。被抢男友倒是其次，被抢心血作品，还要看着别人以此拿奖真的来气。
简云昀一想到这儿，语带讥诮。
潘海轩叹了气，抱歉，我没有教好晏佳宇。”
简云昀想要的不只是简单的道歉，“你可以对外说明真相吗？”
“我在考虑。我们明白这幅画在先，晏佳宇也在私下承认过，但没有更加直接有力的证据。还有，晏佳宇获得新人奖的影响很大，有些人可能认为维持现状比较好。”
“所以你把晏佳宇逐出师门就算了？”
简云昀一想到晏佳宇还能顶着新人奖到处浪，烦躁，语气也变得不好。
潘海轩只说，“对不起，我也很想帮你。”
简云昀听出了话里的诚恳，稍稍冷静下来了。
潘海轩履历风光，放在业内却还是一个无法定大局的普通人。评奖程序复杂，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潘海轩真的说出真相，也跟面对滔天巨浪的孤舟那般力不从心。
他叹了气，为自己的嘲讽道歉，“我明白。抱歉，我刚才语气不好。”
“唉。”潘海轩只能安慰，“你会创作出更好的作品的。”
他可能会，但是原主肯定不会了。
简云昀表面强颜欢笑，心里却还是有一点无奈。
突然，一只手揽住了他。
动作轻柔，但是结结实实把他圈入一个温暖的怀里。
简云昀转眼看去，与陆明轲四目相对。
墨黑的眸子倒映着艺廊的灯光，亮亮的，深邃的目光已然变得柔和，与温和的嗓音一块抚慰着，“不急，我有办法。”
简云昀忽而想到了原著剧情，惊了一惊，“你不会要绑架晏佳宇吧？”
陆明轲：？
简云昀干笑两声，给自己圆个场。“我开玩笑的。”
陆明轲没笑，潘海轩倒是配合笑两声。
尴尬变调的“哈哈”在夜间安静的艺廊回响，尬，还恐怖。
潘海轩先受不了了，强行说回正事，“我觉得陆总的意思是抵制吧。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维持现状的，肯定有人跟我们一样看不惯晏佳宇做的事。我们联系他们，看看能不能……”
“师父，你居然这么对我！”
一声怒斥打断了潘海轩的话。
潘海轩看过去，见到晏佳宇就翻一个白眼，“我不是你师父了。”
晏佳宇快步走来，嘴里还不饶人，“对，可我没有你这么无情，完全不顾以前的感情！”
潘华轩一听就来气，“我们以前有什么感情啊？画廊周转不灵，我为了借钱才收你为徒。现在钱还清了，我也没什么能教你了，你爱抄什么抄什么，别说我是你师父就行。”
“我也不想跟你有关系。但是我真的没有抄袭，当年得了他的授权才继续画的！”
晏佳宇抬起手，刷地指向简云昀。
简云昀皱了眉头，“什么？”
“你还装傻？当年你说你画不出来，我想试试，你允许了！不到一年，你又说我是抄袭，散布谣言坏我名声！”
晏佳宇不光咄咄逼人，还踩着用力的步子往前冲。
简云昀总觉得这货能吃人，下意识抱紧手里的画，往后退。
他退后的一瞬，陆明轲就松开了搂肩的手。给他退路，自个儿迎上去了。
晏佳宇没有陆明轲高，瘦了吧唧看着没啥力气。但是正处于狂暴状态，龇牙大骂的样子挺像疯了的吉娃娃……
要是陆明轲被咬一口怎么办？
陆明轲体弱多病，出了啥事，他怎么跟陆妈妈交代啊。
简云昀顿时有了保护弱势的责任感，勇敢向前迈出一步，把陆明轲扒拉开了。
正准备保护老婆的陆明轲：？
同时，潘海轩看不得昔日的徒弟发疯，伸手拦住晏佳宇，“干什么！我要报警了！”
报警，对于注重名声的晏佳宇来说是一个杀招。
晏佳宇稍稍犹豫，就这么被潘海轩推远了。咬牙握拳很不甘心，瞪人的目光还是很凶，但没有再像刚才那样疯狂往前冲。
简云昀缓口气，再怼回去，“我没坏你名声，你干了亏心事就别怕人说。”
“我做什么了！我得了你的允许……”
“然后对外说是自己的原创？”
晏佳宇愣住了。
简云昀一看就知道自己抓住了关键。
从报名到入围到获奖，晏佳宇一直没提及作品灵感的来源。原主状态不好，没有计较，晏佳宇便以为万事大吉。
然而，晏佳宇从一开始就错了。不是抄袭也是撒谎，根本洗不干净。
晏佳宇被戳中痛处，还想挣扎，“那是采访乱写的。”
“那你先找他们维权吧。”
“……”
晏佳宇无话可说。
“回去吧。”潘海轩劝一句。
晏佳宇没走，只是定定地看着潘海轩，“你真要对外说？”
潘海轩点了头。
晏佳宇两腿一软，跌倒在地。
正好，陆亚彦赶来了。看到晏佳宇面色惨白眼里含泪，一下子慌了神，“佳宇，你……”
“我害怕。”晏佳宇忽而抱上去。
简云昀觉得辣眼睛，转过头。
晏佳宇以为是难受了，抱得更紧，“你能不能带我回家？我只有你了。”
“好好好。”陆亚彦当然连声答应。
简云昀并不在乎，看看手里的画是否完好。
潘海轩也不在乎，反正闹事人离开自家画廊就是万事大吉。
晏佳宇抽空瞄了几眼，只看到简云昀漠然的侧脸，差点咬碎了牙——他演得这么努力，简云昀怎么不看一眼呢！
正当这一出秀恩爱的戏码要圆满结束的时候，陆明轲发话了。
陆明轲：“回家正好。帮陆亚彦收拾房间，找出我老婆的画再还回来。”
陆亚彦：！！！
晏佳宇也很震惊，立刻放开抱着陆亚彦的手。想着后退一步再质问，没想到自己两腿发软，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简云昀一时没忍住，笑出声。
哈哈陆明轲杀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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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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