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海水深沉，繁星点点。
时不言裹着薄毯向王宫外拼命游动，不时回头看看对方的距离，略显惊慌。
“别走，拦住他！”
一群人鱼手持叉棍气汹汹的追击。
他银色的鳞片熠熠生辉，很难让人丢失目标，逃了一阵，他迅速躲进珊瑚与海草茂盛的地方，将毯子遮住尾巴与发梢，暂时隐匿了行踪。
那些人鱼侍卫停在海草群前，为首的侍卫长四处打量，命令道：“一寸寸的搜，他应该逃不走这片地方。”
这些人鱼侍卫散开来，从四周呈包围状往中心搜索。时不言抿着唇，透过缝隙打量着周边，预备伺机行事。
就在这时，有力的臂膀箍住他的腰身，在他怔愣的几秒，捂住他的唇舌，一口气将他拉入地下！
漆黑的四周满是深海软泥，味道很不好闻。
时不言紧绷着身体，那双手的主人并未松开他，而是将他环绕在自己胸前，亲昵的从背后贴上他的耳根。
“……捉到你了。”
耳朵被热气轻呵，由耳根泛起一阵电意直窜腰脊。时不言毫不犹豫的向后肘击，身后传来闷哼，他用力推开这人
“你是谁！”他低声喝道。
“嘘——”
卢比揉揉自己的胸口，用眼神示意上面还有侍卫。
寂静好一会儿，直到上面什么动静也无，二人才狼狈的钻出去。时不言裹着毯子，戒备的望着卢比。
“你什么来头。”他问。
卢比在他面前看来看去，最后双手抱臂静止在他身边，“你呀你，到处乱跑，现在又糊弄我。”
听到“糊弄”两字，时不言心下一紧，面上依旧懵懂茫然：“你认识我？”
他没有为他解惑，只是绕着他游了一圈儿又一圈儿。时不言开始犯晕，他瘪瘪嘴，瞪他一眼，“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走？”卢比觉得好笑，“你还能走去哪儿？”
又看了一会儿，确认时不言是真的记忆重置后，他柔和道：“真的不记得我吗？”
时不言适时露出几分茫然。
“其实……”卢比欲言又止，“我是你兄长。”
时不言：“？”
好，狗在放屁。
他沉默片刻，实在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憋出一句：“你觉得…我像没有脑子的人吗。”
卢比认真思考，上去敲了敲他的头，发出沉闷的声响，点头：“像。”
“……”
时不言转身就走。
卢比抓住他的手腕，“逗你的。”
他不经意间擦过他后肩的齿痕，声音喑哑：“如果按陆地上的说法，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时不言：“你——”
没说完的话哽在喉间。
好好好，没想到狗拉了坨大的。
现在的情况是，他本意想要扮演失忆后的自己，获取卢比的信任。结果反倒整得自己进退两难。想骂骂不了，想捏着鼻子认又认不下。
气得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怎么，你不信？”卢比厚着脸皮缠上来，“瞧，这里…还有这里……”他在他后背与腰椎摸来摸去。
“都是我的杰作。”他语气自豪。
时不言脸色难看，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思路和想法已经被他带着走了。
“你说是就是？”时不言盯着他，“我还觉得你是我的狗——”
他的尾音变了调，整个人被卢比缠住，他用力拥着他，挤压的他肺部疼痛。
“原来你喜欢——像小狗一样的？”卢比轻声呢喃，露出小虎牙在他脖颈摩擦。
时不言脸色彻底黑下来，不等卢比有什么动作，他率先张嘴，往他锁骨狠狠啃了一口。
“嘶……”卢比伸手抵住他的后脑，时不言就以这样暧昧的姿势“亲吻”着他的锁骨。
“你真热情，”卢比笑笑，他抬起头轻咬他的耳垂，故意逗他：“你真会咬，我很喜欢。”
听见这句话，时不言一撤五米远，那天二人的情迷意乱、耳鬓厮磨还历历在目，他简直不敢回想。
卢比眯了眯眼睛，似乎察觉到什么。
“怎么了，难道那个时候，你不爽吗？”
“什么时候？我警告你要注意分寸，就算你我真是夫妻，你也休想趁我失忆为所欲为。”时不言将头发披在身前，滴水不漏的将他的试探圆过去。
他昂起头，“更何况，你也有可能胡言乱语，想欺骗我也不一定。”
卢比看了他一会儿，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今晚我们要走了。”
走？
“我们？去哪儿？”时不言问。
卢比望着他，面上挂着浅淡的调戏：“当然是——和我私奔。”
“……”他翻个白眼。
“也不算逗你，”卢比沉思片刻，“和我去海上吧，等过段日子，我会亲自把你送下来。”
时不言愣了。
这么着急，难道他不管他的弟弟乔了么？
“不愿意去？”卢比慢吞吞转过来，注视着他，“别忘了，如果不是我，你还在被王宫的那些人鱼追杀。”
呸。
时不言想啐他一脸。
要不是知道那些人鱼士兵是为了请他回王宫，他还真会相信他的狗话，像从他有记忆的“第一天”那样。
不过眼下，还得……
“那又怎么样？”时不言反问。
卢比：“什么？”
他有些迷惑，和不可置信：“你难道愿意被捉到，哪怕付出生命？”
看，哪怕计划是需要跟他走，探查海面之上的浅水区，对于这种人，也不能像掌中之物一样听他的话，跟着他的思路走。这样，他这种性格的人会觉得没意思，无趣，没有挑战性。
人鱼本性就是凶残的。
对于这种族群，是不能用人类温和的方式去对待。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击毙命。
现在，还不是机会。
时不言昂起头，“那有何不可——如果不能确保跟你走不会是同样结局的话。”
听到这话，卢比沉默了。
他静静的盯着时不言，认真的望着他的眸子。
时不言毫不示弱，坚定的回望。
良久，卢比扯开一个笑容：“这是当然了，我怎么会舍得你付出生命呢。”
“不过是和我去海面上看看风景而已，陆地上的夫妻…总是这样。”
时不言挑挑眉，“我们两个，哪怕在陆地上，也做不成夫妻吧。”
这回轮到卢比，他眨眨眼睛，环住时不言的肩颈：“你不喜欢夫妻也行，如果你有另外的交尾对象，并且他比我更舒服的话，你要告诉我。”
这番话一出，时不言憋了两口气，把脏话咽下去。
“告诉你做什么？探讨一下如何舒服、哪里舒服、怎么舒服吗？”时不言咬着后槽牙。
卢比置若罔闻，鼻尖相抵，“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不管你之前有没有舒心的交尾对象，但至此以后只能是我，还是说——我不舒服？”
他左右蹭蹭他的鼻尖，声音暧昧：“可我看你不像不舒服的样子呀，我们不是很快乐吗？”
时不言一巴掌按住他作乱的鼻子，“我一般不和鱼交尾。”
“那我们……”
“那时不算。”
肯定不能算，他都利用跳关卡逃跑了，根本没发生过。
“那你……”
“主要我怕鱼刺扎我。”时不言很认真。
“……”卢比张张嘴，似乎被冷到：“人鱼没有鱼刺。”
时不言：“鱼骨也不行。”
卢比：“。”
他唇角的笑意敛去，大手顺着他的后脑拽了拽银白色的发丝。
“你得去，而且要十分乐意去。”卢比在最后五个字定了重音。
时不言一听，语气不妙，顿时明白这是到时候了。于是他点点头，拨开他的手。
“如果只是看普通的风景，可入不了我的眼。”
“你会喜欢的，”卢比说：“我保证。”
——
黄昏时分，海水的温度骤然下降。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被晚霞染上一抹赤色。
随着潮水上涨，岸边几乎没有人类的踪影，时不言趁此机会浮出水面，靠在一块大礁石后，静静的观赏着景色。
“如何，海面上的景色，比海底枯燥无味好上百倍吧。”卢比趴在他的膝盖上，手指玩弄着他的发丝。
“的确不错，就是可惜了……”时不言隐晦的笑笑。
打旋儿的手指顿停，“可惜？”卢比侧头看着他，“和我在一起看这美景，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这话说的，好像和他在一起是种殊荣。
时不言只柔和的望着海面，“是啊。”
“这海面之上终究还是属于人类，可陆生的人类。这片晚霞、这样的静谧风景，我们族群只能偷来一窥。”
如同今日，如同现在。
异军首领如何，自己的身份还是人鱼王预备役呢，不照样要等涨潮无人时才敢露面观赏。
卢比罕见的没有回嘴，他坐起来，听着，也看着。
橙色的夕阳为海面镀上金色柔光，时不言的银发为他整个人添上了清冷却包容一切的气质，乍看之下，金色与银色交相辉映，像传说中容纳百川的海之主。
【检测到卢比对您的好感度 30】
【滴滴，卢比当前好感度达到50，恭喜您，已经达到过半啦，现取消您“每日记忆消除”debuff，即时生效。】
虽然早有预料，但一口气涨了这么多，时不言也感到讶异。
忍了忍，他还是选择问出口：“你是为什么要这样呢？”
“什么？”卢比眼中有清澈的迷茫，话题太快，他是真没理解，也没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
时不言慢吞吞找补：“我是说，你总是一个人来这里看风景吗？”
卢比想不出这个问题的意义，只好反问：“……不好吗？”
时不言摇摇头。
“你想不想去看人类说过的山林、猛禽、鸟兽，还有比这晚霞更美妙的景色？”
“如果日复一日，这晚霞也是会看腻的吧。”
卢比惊奇又带着野心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语气带夹杂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激动颤抖：“所以呢？”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陆地生活吗？”
时不言扭头，寻找合适的角度使夕阳的柔光覆在自己身上，这能让他看起来更加温柔且无害。
二人此时都能明白，时不言或许并没有消失记忆，但他这番话，在这种氛围下，竟然莫名的令人相信。
“传说，每位王都会承继某样秘宝，能使人鱼前往陆地栖息。”卢比喉咙感到干涩。
“是么？”时不言看着他，“还有这种宝物？所以，你是想去陆地的，对吗？”
“我会通过自己的能力前往陆地，那时，陆地将会是我的领土。”
时不言勾勾唇角：“让我再问一遍吧。”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陆地生活吗？”
提前元旦快乐，吃饺子啦，不知道南方过阳历年吃什么。嘿嘿，今年等过年，我要吃好多好吃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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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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