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城,盛夏,下午两点过十分。
空气仿佛被点燃,热浪翻滚。
窗外蝉鸣声此起彼伏,尖锐又刺耳。
身穿吊带睡裙的司与洛打着哈欠往厨房走,那头浓密黑发被压得有些凌乱。
为了能在七夕前把一幅电影宣传海报的画作赶制出来,司与洛已经熬了一个多星期。所幸这幅画在昨天晚上完工,向来自律的她也一觉睡到了今天下午。
这一周多司与洛天天吃外卖,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外卖独有的油腻腌入味了。所以得闲后的第一时间,她必须安慰下饥渴的胃,给自己做顿好的!
冰箱门刚打开,卧室里的手机就响了。
她边吐槽着“谁这么不懂事!”边关上冰箱门,趿拉着拖鞋往卧室小跑。
手机在床头充电,屏幕显示未知号码。司与洛拔下充电线,按下接听。
“您好。”
吐槽归吐槽,但温柔礼貌还是得有的。
“您好,请问是司与洛司小姐吗?”
听对面这语气,应该是个挺久的电话。
这么想着,司与洛一屁股坐在床上,踢掉拖鞋双脚屈膝,靠着床头的软包回,“是我,请问您是哪位?”
“您好司女士,抱歉打扰了,我是风禾工作室企宣部的负责人林杨,想跟您约幅画。”
在听见“风禾工作室”这个名字的时候,司与洛条件反射性坐直,并握紧了手机。
要知道,风禾作为游戏自研工作室的头部,名声噪得很!而且工作室旗下的每一款游戏创新度都极高,游戏环境把控也极好,玩家体验感更是极佳。
最主要的是,当今国内最火的手游“勋章”就是出自风禾!
司与洛并不玩游戏,甚至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可不了解归不了解,风禾的名声还是很清楚的,而且全国也没几个人不知道“勋章”手游。
可现在,风禾居然在跟自己约画!
简直像在做梦。
事实上,司与洛还真以为自己在做梦,毕竟自己社交软件上放的邮箱大多时间都是小姨帮忙打理,她偶尔才会上去看一眼。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林先生,您确定是找我约画吗?”
那头轻笑,但十分坚定地说,“确定是您司小姐,您的画作很独特,也很高级。”
“没问题的!”司与洛立马应道,“方便想问一下贵司这次画作的主题是什么吗?另外截稿时间是什么时候?”
“明年情人节是工作室成立五周年,所以这次的画作主题就是五周年海报。您需要在明年一月底前完成画作,以便我们后期安排使用。”
听着对面的话语,司与洛脑子飞速旋转。
明天是七夕,距离明年的情人节还有大半年呢,时间充裕得很,于是当即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林先生,可以的!”
那头又说:“我看您社交软件显示您在芒城是吗?”
“嗯。”司与洛说,“是的,我在芒城。”
“那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明天来一趟风禾?我们商讨一下具体细节,如果没有问题,我们会跟您签订合同,并支付定金。”
往常约画全部走线上交易,只不过如果甲方也在芒城,司与洛习惯去现场确认,因为她觉得实物跟电子版还是有区别的。
但风禾居然主动要求去现场,这大厂就是不一样,司与洛想。
明天时间倒是有,但明天是七夕啊,是她跟男朋友异地后的第一个七夕节……
司与洛想了想,问:“明天上午可以吗?”
她是这样打算的,商讨一上午时间应该足够了,男朋友周漾在国外,明天上午到芒城,让他到了稍微等自己一会儿,等这边忙完两人再过七夕。
林杨听了很快应下说:“没问题的,那明天上午十点,我在风禾等您。”
“好,明天见。”
“明天见司小姐。”
司与洛挂了电话后,整个人往床上倒去,兴奋地打滚。
没多久,手机又响了,屏幕显示周小漾。
“喂。”司与洛接起,有些纳闷,“你现在不应该是在飞机上吗?怎么给我打的电话啊?”
周漾语气里满是歉意,“宝贝对不起啊,我更换航班了,现在刚到机场,明天下午三点多才能到芒城。哎呀,我白天实在太忙了,忘记跟你说了。”
司与洛听完后蹙了下眉,但心想这样也行,他下午到就不用空等自己一上午了。
于是舒展眉心,翻了个身继续说:“没事,你一个人在国外工作那么辛苦,没关系的。正好我明天上午也有事,就算你上午来了也需要等我,你把航班信息发给我,我下午去接你。”
那头说:“不用来接我宝贝,机场太远了,我直接去找你就行。”
司与洛:“那行,你一会儿上了飞机睡一觉,好好休息。”
“好,明天见宝贝。”
“明天见。”
此时的司与洛完全沉浸在自己跟风禾的约稿中,并没有察觉哪里不对。
挂了周漾的电话后,她又拨了另一个号码,那头响了三声后被接起,是一个女生。
“司美女,有何指示啊?”
司与洛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语气里满是愉悦,“希希子,你猜我为什么那么开心?”
“还能为什么,你那异地恋男朋友明天回来跟你一起过七夕呗。”
司与洛“啧”了一声,“我是这么恋爱脑的人吗?”
“嗯,确实不是。”那头调侃说,“大学时追你的无数,但别人追别人的,你追你的,这么一看,你应该是恋爱肾。”
“……”
司与洛无语,“本小姐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走过肾呢好不好!”
电话那头的孟芮希视线终于离开数位屏,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然后调整了一下蓝牙耳机,似笑非笑,“所以,是你不行还是周漾不行啊?恋爱两年多了都,躺床上聊天啊?”
“哎呀,我不跟你聊这些黄色废料。”司与洛果断转移话题,十分傲娇地说,“我跟你说哦,刚刚你们公司跟我约画了!”
“啊?我们公司吗?”孟芮希拧眉震惊,不可置信地问。
司与洛挑眉,“嗯哼,怎么样,本姑娘厉害吧?而且明天上午我就要去你公司签合同敲定哦~”
这得意的语气,这炫耀的语调,孟芮希特别想穿透屏幕去到她面前胖揍她一顿……
倏地,她猛然想起来了一件事,赶紧拿着手机起身离开工位,往茶水间走,“姐妹,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
司与洛躺回床上继续打滚,伸手揽过床上的娃娃抱在怀里,“说!”
“你知道我们公司的老大是谁吗?”
“谁啊?”
孟芮希轻咳了两声,小声说:“咱大学男神,你还追过人家。”
司与洛脑子“嗡”地响了,下意识僵住,“木洺?”
“嗯,就是他。”孟芮希点头,轻轻回答。
“木洺是风禾的老板?”司与洛不信,起身坐在床上问,“可风禾不是成立五年了吗?”
孟芮希理所当然,“没错啊,木洺高三时成立的。”说完又有点无语,“不是姐妹,你当时追人家都不了解清楚情况的吗?”
高三成立风禾……
司与洛觉得自己的世界被重组了。
这是人吗?那么繁重的高三,他居然还能成立一家公司?
司与洛清清嗓子,还是不信,“你这消息靠谱吗?那可是高三啊,能成立公司?”
孟芮希给了手机一个大白眼,仿佛白了一眼司与洛。
“风禾是创世旗下的你知道吧?”
“知道。”司与洛说。
孟芮希继续说:“创世的老大是木洺的爸爸,他高三的时候,创世旗下风禾这个游戏分支岌岌可危。后来年仅18岁的木洺接了下来,只不过当时所有人都不看好他,都觉得是他爸爸送给木洺练手的,不会有什么成绩。
木洺大一时给公司改名“风禾”,大二手游“勋章”的横空出世席卷网络,他三两年就把一棵枯树救活,扭转了乾坤。而且从大二到现在,风禾旗下的游戏越来越多,很多我们熟知的益智类小游戏,也都是风禾开发的。”
创世集团老大是木洺的爸爸……
木洺18岁接下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公司……
大二公司扭转乾坤……
这,怎么跟她印象中的木洺,不一样啊……
这短短几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过于惊人,司与洛有点难以消化。
“这些,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你天天上班就八卦吗?”
孟芮希听了更无语,“大姐,木洺大学时为什么被称为男神啊?除了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蛋儿和身段儿,最主要的是他的能力和家庭背景啊!虽然当时大家就只知道他家有钱,但那个时候已经有很多计算机的同学跟着他做项目了,这些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呵呵。”司与洛干笑两声,“那,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追人就一定得了解透彻啊……”
“那你当年为什么追他啊?”孟芮希纳闷。
司与洛咂咂嘴,觉得这个问题不讨论也罢,毕竟不是什么光辉的历史。
“所以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又不跟他对接。”
孟芮希见她不说,也没再问,“没准可能会碰上呢,我就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你做好准备。”
“哦。”
孟芮希冲了杯茶,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周漾七夕当天上午才回国啊?我有个同事男朋友也在国外,人家昨天就回来了。”
司与洛听了哼笑两声,“不是明天上午,改航班了,下午才到。”
孟芮希强硬着咽下嘴里的茶,放下杯子,不敢相信,“司与洛,这你都能忍?”
司与洛不以为然,“哎呀,反正我明天上午也正好有事,不然他上午来了还得等我。”
“不是。”孟芮希不明白,“你那作精劲儿呢司与洛?这就妥协了啊?这可是你俩异地后的第一个七夕!”
刚巧司与洛肚子叫了,她饿得不行,起身准备做饭,“不太想作了,而且他在国外也挺累的。再说了,明天我原本就有事,这样挺好。”
她走到厨房,重新打开冰箱门,“行啦,我要做饭了,这几天一直吃外卖,你工作吧。”
-
风禾距离司与洛家并不算远,开车十分钟就可以到。但司与洛还是起了个大早,除了要去风禾以外,她还需要去趟百川,昨晚跟SA说好了今天去拿送给周漾的腰带。
说实话,那条腰带没什么特别的,但因为是七夕限定,所以特别难买。如果不是司与洛家底殷实,有她妈妈撑腰,就她平时那点购物奉献啊,压根不可能拿到这条腰带。
司与洛想的是跟风禾谈完后就去百川,拿了腰带吃顿饭,顺便逛逛街,然后就去周漾订好的餐厅等着他。
吃完早饭,司与洛重新整理了一个画作文档放到平板上,然后才化妆出门。
她到风禾楼下的时候,还不到九点五十,在前台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司与洛去到了顶层接待室。
接待室不算大,三周都是玻璃,内里的沙发可以容纳六七人左右。
工作人员茶水送到后没多久,林杨就进来了,司与洛见状连忙起身,“林先生吗?”
“是我司小姐。”林杨点头,示意司与洛坐下,“您请坐。”
两人落座后,林杨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麻烦您跑一趟了,像您这种自由画家,应该也是第一次遇到需要来公司敲定方案的情况吧?”
“不是什么画家林先生,您过誉了。”司与洛说,“其他人我不太了解,但如果对方也在芒城的话,我个人还是有习惯当面确认的。包括后期线稿出来、底色出来等,每一步我都会跟您约时间线下确认。”
林杨惊讶,“真的吗?其实您独特的国风创作还有画功水平,就算一次不确认我们也完全放心的。”
不是林杨夸张,而是司与洛的画功确实了得。而且画风确实独树一帜,每一幅画都是典雅国风,线条干净利落,用色大胆细腻。
司与洛温柔一笑,“视频和实物差距还是很大的,我希望每一个找我合作的,都能收到最满意的作品。而且我在家画画久了,也希望借着这种机会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
两人在接待室交谈的时候,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木洺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出来,助理韩路跟在旁边汇报工作。
木洺认真听着,但脚步很快。
他很少乘坐公区电梯,但今天鬼使神差地走向了那里。于是在即将拐出楼层去到电梯厅的时候,远远看到了接待室里的一抹身影。
他顿住脚侧头望过去,那个一头乌黑长发,一袭绛紫色长裙的女生,真的是司与洛。
确认那个身影就是司与洛的瞬间,木洺眼底全是惊喜和讶异之色。他右手下意识抚上左手无名指的银色素戒,把玩了两圈后,问身旁的助理韩路,“接待室的人是来做什么的?”
韩路看了一眼回答:“哦,应该是林总邀请的合作画师,为公司五周年绘制宣传海报。洺总,有什么问题吗?”
木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先行那边的时间能往后推吗?”
韩路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平板,回答道:“先行公司的行程,最晚可以推到下午两点半。”
“那就下午再去。”说完,木洺转身看向韩路,“你先去忙吧”
“好的洺总。”
韩路应声离开,木洺重新转过身看向接待室。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那是木洺第一次见司与洛时,脑子里下意识蹦出的诗句。
当时,穿着白色长裙,披着及腰黑发的司与洛在校园里、人群中,笑着对他说:“木洺,我要追你。不是商量,是通知,记住了吗?”
那年正值盛夏,司与洛跟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夕阳就斜斜照在两人的身上,给司与洛铺了层暖金。
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司与洛,眼睛里全是光,仿佛整个夕阳都在她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里,无比璀璨,无比美好。
在木洺的记忆里,那时的司与洛整个人都发着光,连头发丝都是金色的。
虽然当时他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但他记住了司与洛,仅仅几秒钟的时间里,他记住了她。
人都是视觉动物,木洺也不否认,他最初对司与洛有印象,完全是因为她的漂亮。
现如今那个女生比几年前更好看了,举手投足间,也比那时更加成熟。
司与洛在接待室坐了一个多小时,木洺就靠在远处的墙上看了一个多小时。
甚至司与洛走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仍在原地怔愣了很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木洺才惊觉接待室已经空无一人。
他抬手掏手机,并未低头,视线仍停留在那个位置,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
手机拿出来,木洺垂眸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接起,“说。”
这一个字,把对面的人弄的有点蒙。董谨弋抬眉,“你怎么了?气压这么低?”
“没什么。”木洺单手插兜,转身往办公室走,“你找我什么事?”
那头的董谨弋闻言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周漾回国了。”
木洺睫毛颤了颤,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迈向办公室的步伐也没停,“今天七夕,回来正常。”
董谨弋“啧”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今天是七夕,可问题是坐在他对面跟他一起吃饭的人,不是司与洛啊!”
木洺顿住脚,眉头紧蹙,“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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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洺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家庭富裕的呢?
三岁?四岁?
又或者更早。
从能记事起,照顾他的就是家里的阿姨。
跟其他富裕家庭里的孩子一样,木洺的父母很忙,能够陪伴他的时间很少。但跟其他富裕家庭不一样的是,他不是留守儿童,他的父母很爱他,会尽可能抽时间陪他。
尽可能到幼儿园起的每一场家长会或者亲子活动,他们永远不会缺席。
木洺是一个自立且懂事的孩子,对于阿姨送自己去幼儿园,跟阿姨吃饭这种事情,他从不吵闹,也从不哭着找妈妈。
相反,他很理解父母,记事起就知道如果没有父母的忙碌,换不来自己富足的生活。
可正是因为这样的家庭环境和经历,导致他的性格虽不冷淡,但也实在算不上活泼。内心更是希望未来可以有一个人能够全心意地爱他,哪怕对方什么都没有,只要能全身心地陪伴他、疼爱他就好。
感情懵懂时他就知道自己梦寐中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一个纯粹的拥抱。
除了清楚家里富足以外,木洺还很清楚自己外形条件也很出挑。
精致的五官,稍加锻炼就十分有型的身材。所以很早开始,就有女生似有若无的假意靠近自己,高中后跟自己表白的更是数不胜数。
上了大学后,人更自由,也就更大胆,各式各样的表白层出不穷,花样不断。
室友说学校里胆大的女生、条件不错的女生几乎把你追了个遍,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木洺并没有留意过追自己的女生,他知道她们并不是全心的,只是喜欢自己表面拥有的那些好。
就像小时候离家许久的父母,每次回来看到自己笑,就以为自己不会为他们的离开难过一样。
至于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毕竟真心,难得。
大二下学期,很平常的一天黄昏,他正往宿舍走。一阵风吹过,带起一阵他形容不上来的味道。
是那种不夸张,很清冽的香气。
随后一个身穿白色收腰长裙的女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伸开白皙的纤纤双臂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木洺被迫看向她,发现她和其他跟自己对视的女生反应不一样。
没有害羞,没有闪躲,就那样大大方方地看着自己,用那双几乎占据整张脸三分之一的眼睛。
必须承认,木洺看到她的第一眼是惊艳的,甚至四周的一切在看到她的顷刻间陡然褪色。
而在那一刻,那一个瞬间,在木洺的眼里,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色彩都集中在了眼前这个女生身上。
哪怕她整个人的穿搭是黑白色系。
她眉眼弯弯,笑着做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司与洛,是美术学院的。”
虽然内心有了波澜,但木洺表面并没有什么反应。
见自己不说话,眼前的女生双手背到身后,踮了踮脚,继续说:“木洺,我要追你。不是商量,是通知,记住了吗?”
然后不等自己回答,她先转身小跑走了。
木洺愣在原地,过了两秒笑了。
什么人,说着追自己,但又不等自己的回答。
还是说,压根就是说着玩?
又或者,是跟谁打赌输了,而惩罚是来跟自己表白?
木洺有想过司与洛是玩游戏输了,可是第二天又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司与洛的笑,是那样的好看乖巧且有感染力。
最重要的是,她笑得很真诚。
就是真诚。
没有讨好,没有试探,是那种发自内心地想要笑着面对自己的灿烂笑容。
而这个笑容,木洺从注意,到留意,到期盼。
最终,他喜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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