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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没有困难的任务

楼里应该有四个孩子。

安室透在来之前拿到了孤儿院的楼层结构图和近几年孤儿院的实验开销单,想起纸上一串串漆黑又血红的耗材统计和日本每年数不清的人口贩卖悬案,这双紫灰色的眼睛沉了沉。

按照四年前的监控数据和各项数据对比,现在孤儿院应该也就剩下四个孩子了,安室透在脑海里翻阅起那份薄薄的身份记录,他记得是四个男孩,最久的一个在孤儿院待了近四年,最近的一个在米德叛逃前不久才出现在孤儿院内,四人皆是不知道米德从哪带来的身份不详的13岁孩子。

来源不明对黑衣组织来说倒是小事,毕竟都是非法手段收集的耗材,谁又会在意耗材需不需要“清清白白”的身世呢?而且雪莉所在的实验组本就是组织大力栽培的实验项目,米德自然需要四处搜集耗材,来补上大量这样那样的消耗,多一两个孩子再正常不过。

这种为实验培育“小白鼠”的地方,组织也懒得每年细查,只有确保雪莉的实验顺利进行就可以了。

但是安室透觉得不对,这些数据统计乍一看没有问题,但如果仔细对比会发现,孤儿院每月找组织报销的物资都过于多了,就算上面备注了米德坚持要每天给孩子们吃日本最贵的“神户牛肉”,报销最贵的衣服和最先进的实验器材费用,这些费用对比孤儿院的实际存在人数还是过多了。

而且随着实验项目取得进展,报销费用依然逐年递增,有些账单被组织的财务部门打回,米德反手把账单扔进了雪莉的实验室里,两人因为报销的事情大闹一场,最后雪莉签字,报销通过,原财务人员降职,自此没人再敢卡米德的天价账单。

反正是组织的钱,反正组织有钱(卑微打工人jpg.)

这其中的思想内涵,战战兢兢为组织打工、出任务都在车里睡觉吃快餐的琴酒可能不清楚,但每次出任务都住最贵的酒店、穿高定西装的波本必定一清二楚。

米德是在不留余力地薅组织的羊毛啊。

而且是一次捞几十个人的份。

安室透对比账单时一阵无言,现在想起还是一阵无语。他打了个手势,示意身后的组织成员去开门。

这次任务的目标是检查并销毁这个据点,还有留下的孩子就带回组织审问,但显然无人在意这些“小白鼠”们,所以归根结底,销毁据点才是关键。可以说,危险系数几近于zero,所以组织派来的人手简陋,他也只是出于对米德本人几次给他带来的惊喜才这么谨慎。

一起来的几位组织成员显然没有这些顾虑,其中一个拿起枪就对着紧闭的门锁开了几枪,另外一个强横地一把拉开门来,几人一齐走入了还亮着灯的大厅,其中一人动作笨拙,一直都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进门时还被门框绊得朝门框上扶了一下。

这里似乎被改造成了某个孩子们集体游戏的地方,一侧凌乱横着几张长桌和座椅,桌子上的玩具里却散落着几只注/射/针/管和束缚带,另一侧建了一个巨大的乐高积木沙池,池子边沿立着几个未成形的积木城市,但扮演城市居民的乐高小人们却都缺胳膊断腿,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光头小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头,笑意盈盈。

未等他细看,身后的大门轰然合拢,几人愕然转身的时候,几枚小巧的金属球抛到了他们脚边,灰色的烟雾倾斜而出,是烟雾弹!安室透敏捷地朝着烟雾弹跑来的方向跑去,刚转身疾行几步,身后传来男人爆出的脏话和几声枪响,紧接着是拳拳到肉的撞击声。

来不及反应,一个身影从迷雾里袭来,重重一拳打在安室透突然架起的手臂格挡上,凌厉的拳风带起的迷雾从安室透脸颊两侧吹过,紧接着便是近距离的一个侧踢。安室透敏捷地闪过,一手牢牢扣住了来者的小腿,判断出这要不是某个小矮子,就是楼里余下的小孩。

小矮子·松田阵平:啧

这一脚他原本打算朝对方的头部上的,但是13岁的他堪堪到159cm,来不及适应的青少年身高力量,让他一时间被架住了只踢到肩膀的腿。倒也不是没办法脱困,但那些动作多少有些难以控制力度,况且眼前这家伙一开始就收着力吧,估计是判断出他是小孩了没有下狠手。

安室透和迷雾里看不清面容的少年僵持不到两秒,身后又袭来一人,一脚直冲后心,安室透不得不转身回防,手里的少年乘机挣开了牵制,几步一跃就默契地和同伴开始二打一,安室透顺着力道估计了一下对方的身高,大概只比前一个少年高一点点。

小矮子·萩原研二:嘻嘻

这边三人你来我往地缠斗着,这边的诸伏景光刚刚又放倒一个组织成员,稻下白坐在大汉叠罗汉的人堆顶尖,眼前带着一副特制防烟尘的运动眼镜,捧着一部手机百无聊赖地玩着贪吃蛇,托着脸用余光看到诸伏景光把最后一个人拖到人堆这里,猫猫语气无奈“我说,这种人就应该都杀掉。”他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面色凶狠。

“把他们交给公安,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诸伏景光温和地说,13岁摸样的他眼型和脸型都比成年后更圆润,少了些上挑感的湛蓝猫眼褪下一份凌厉,更显澄澈和无辜。

但是日本的死刑极难判下吧,世界观有些许不同的稻下白不置可否,他屁股下的几个男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沾上过人命,在他原本的剧本里面应该和这座孤儿院一起灭个干净。但他知道不仅仅是诸伏景光会如此决定,其他几人也会选择让正义与法律审判这些黑暗。

又是砰的一声,随时间散去,变得不再那么浓郁的薄雾里,可以看见两个比金发男人矮上几头的两个黑发少年被一齐甩了出去,随即又迅速缠斗上去。诸伏景光和稻下白对视一眼,微微一笑,撸起袖子加入了对打阵营。

稻下白看了眼秒变三对一的热血漫专场,突然转头盯住了一张刚刚被掀翻过去的长桌,轻巧地从人堆上一跃到桌前几步处,换上了米德那副甜蜜的语气,“这位先生,偷窥可不是好习惯啊。”

桌后没有动静,烟尘也不曾抖动一下,仿佛那里并没有人。

“偷拍也不是好习惯啊。”稻下白故作苦恼地说道,随手抛出一块摸出来的石头,精准砸到了大门门框的一角,那里传来一阵清脆的机械碎裂的声音,“真是不够礼貌。”少年拉长声音抱怨,又歪头避开一发子弹,保持着这个姿势看向桌后站起身的男人——正是那个进门时扶了一下门框的男人。

“你好呀,朗姆!”少年笑容灿烂,原本白色的头发现在因为烟尘变得灰蒙蒙的(其实是自己变的啦笨蛋),那双金色的眼睛被眼镜和烟雾遮住,只有一口好牙口雪白发亮,旁若无人地对着持枪男人打着招呼,“你还真是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胆小呢。”

“我以为你至少会亲眼来我的大本营看一眼。”稻下白遗憾地对男人领口的微型摄像机说道,“这样我就能让你的两只眼睛对称一点了。”

持枪的男人手中暗冒冷汗,眼神止不住地瞟向领口处。他只是朗姆手下一个小成员,这次刚好跟着波本做这个清扫任务,临行前突然被朗姆招过去,给了个监视孤儿院现状的任务,拿到的是组织最先进的摄像机器,专攻药物研究的米德怎么会知道这些?!

不,应该说,已经叛逃的米德为什么会留在这里,这本来只应该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爆破任务吧。男人嘴里有一些发苦,对上代号成员他不会有一点胜算。

摄像头另一端的朗姆看着已经熄灭了一块的电子屏幕,还亮着的一块随着男人的恐慌而不断抖动,里面是米德有些模糊的面容,背后是波本和三个少年激烈的缠斗画面。但还有几处其他视角的监控器还正常运行着,客观地反馈着战场现状,朗姆没有回应米德的挑衅,也没有对自己恐惧的部下做出任何指导——只是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罢了。

中年男人转而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巧的U盘。米德来组织的时间还是太短,要知道每个据点归根结底都是组织建立的地盘,哪怕交给某个组织成员全权管理,哪怕这个据点从头到尾都换成了自己的势力,也确确实实脱离了组织的绝对掌控,那个据点的最终控制权依然在组织高层手里。

就像这个据点的地下埋了足以把整栋楼炸飞的炸药,但只有他和那位大人知道这件事。

朗姆原本打算从这个据点挖出一些米德的试验资料,能截取几个孩子反推一下米德受那位大人重视的原因也是好的。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米德看穿了他的企图,一个子都不会给他留下,剩下的三个孩子还都被培养成了打手一般的存在,朗姆见过真实的实验耗材的状态,至少没有这么活蹦乱跳。

另一端的安室透听到米德的声音,对于朗姆在这次调查里面插了一手不出所料,但他现在没有精力去关注另一边的对话,突然出现的第三个少年对他的一招一式熟悉的可怕,加上两个明显有训练基础的同伴配合,不想下重手的安室透一时间有些难以招架,腹部猝不及防就挨了对方一个肘击。

一脚扫踢和三人拉开距离的安室透咬咬牙,他知道现在应该抓住机会废掉对面少年的行动力,有着成年人的身型体重差距,这并非难事,但是一时间让他下不去手的是对面三人之间毫不避违的谈话内容。

在第二个少年来支援的时候,安室透就隐约听到第一个少年抱怨什么“你在看我的笑话吗?hagi”,他手下一顿,另外一个少年就瞅准时机攻击下盘,一边笑嘻嘻地回应同伴,“你又认错人辣小神奈,我是miki(三木)啦。”

神奈延年、三木真一郎,都是资料里写过的剩下的孩子,但这个习惯性的称呼和叫法习惯——

松田?!萩原?!

但是身高和年龄都不对啊,不等他进一步确认,第三个人也加了进来,迅速调转到主攻手的位置,安室透几次出其不意的招数都被对方熟稔地化解,猝不及防就被对方一个肘击击退一步。没等他缓过一秒,三个人又欺身而上。

这时烟尘已经散去大半,三个少年如出一辙的黑色武术服和齐耳短发也露了出来,很清晰地能让人看出统一管理训练的痕迹。虽然几人的脸上都在打斗里抹上了乱七八糟的灰痕黑渍,面无波澜地拳脚相加,但安室透还是在几人靠的极近的时候,撞进了那片澄澈又死寂的蓝色里。

什,Hiro!

安室透瞳孔紧缩,猝不及防被三人合力击向了大厅一楼处的窗户边,混乱中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

一侧耳麦里突然传来朗姆的声音,“波本,离开那里。”与此同时,三个少年像得了某种命令一半,丝毫不顾陷入劣势的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直直朝米德奔去——不知不觉,几处战场不断腾移,现在米德和男人对峙的地方已经变成大厅最深处了。

朗姆的眼睛还在这里在,自己不能做出多余的动作,安室透迅速作出决定,几步侧身翻出大厅的窗户。烟雾已然散尽,远远的,安室透清晰地看到三个少年迅速把那个持枪的男人按倒在地,而米德回过头,朝他比了个嘴型。

“回、头、见”

安室透几步借力,一把翻出孤儿院的高墙,长腿在高墙上一蹬,护住头部,如鸟投林般撞入茂密的丛林中去,顺着还没消散的力道滚到一块巨石之后。

下一秒,朗姆按响了手中的遥控器,火光冲天。

小喽啰可以舍,但能力优秀的代号成员还是要留好的。中年男人放松脊背做到老板椅里,悠悠转了几圈,面前的屏幕随着炸/弹的轰然爆/炸尽数陷入黑暗,最后的画面是三个男孩依然按照命令压制着朗姆的手下一动不动,而米德自己独身一人,在爆炸响起时面色愕然又冷静灵巧地朝外掠去。

耳麦里传来波本冷冽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和背景里还在奏响的爆裂声和建筑轰然倒塌的背景音,“朗姆,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波本。”朗姆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米德酒,摇晃着酒杯注视着杯中金黄色的酒液,哼笑一声,“米德不会这么容易死去,这次除掉他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兵,下次又会有源源不断的老鼠出现。”

安室透的手攥紧了一下,声音却还是带着埋怨和怒气,“你给我的资料里可没有这里埋在炸弹,你在怀疑我吗朗姆。”

朗姆心知得力手下险些被连带着炸死,在外变现出一副老好人的他也不建议透露一些内情好生安抚一下波本。

“当然不,这些对米德的行动都是那位大人直接下达”我可不敢在那位大人的指令里搞小动作,除了安插一些自己的人手

“这些炸弹本来是打算在你们清查完之后使用的”但是米德突然出现,他当然希望最好能借机“不小心”干掉对方。

“让你来执行这次任务,恰恰说明那位大人很看好你啊。”朗姆笑眯眯地赞赏到,最后免了波本的行动报告,又给波本放了一个月的假期,好不让自己在这次行动里搞小动作的痕迹被那位大人发现,也让敏锐的波本离组织的实验项目远一些,不要碰这些敏感的情报。

毕竟是自己用的顺手、业绩又好的手下,朗姆不建议提醒对方收敛一下不必要的好奇心。

波本沉默了一下,答应了下来。挂断电话后,波本紧紧闭了一下眼睛,睁眼又成了安室透,在硝烟和冲天火光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之前,迅速离开了这里,回到了他在米德上门之后新布置的安全屋。

疲惫一天的神经在看到门缝里透露出来的灯光时再次紧绷起来,安室透攥紧衣袋里的手枪,舔了舔奔波一天又逃离火场的干涩的嘴唇,小心地一把扯开房门,借着房门遮挡,在监控的死角里举枪对准大厅内的四人一狗。

安室透:......

哈罗朝站在门口的主人疑问地汪呜一声,歪向一侧的狗脑袋生动表达着“你怎么还不进来”的疑问句。如果这条可爱小狗本狗没有卧在一个酷似米德,偶不,应该说除了发色和眼睛颜色和米德一模一样的少年怀里,而同一条沙发上还挤了其他三个少年的话。

沙发左侧,面容青涩稚嫩的萩原研二正在给松田阵平上药,同样年龄小了不是一星半点的松田阵平听到声音,面色臭臭地扭头看向他,两人的年龄看起来都不超过15岁,不,也许还没上初中?

沙发中央,米德懒懒地抬眸看向他的枪口,嘲讽地嗤笑一声,专心撸狗。

他本来准备了一个超——级精密的剧本,简称为‘关于“我那早死的幼驯染与警校同期突然重生却失去记忆加入黑暗组织和我打成一团最终经过一系列互相试探生死相依最终破镜重圆”这件事’(松田:这根本不叫简称吧笨猫)。

原本这个剧本都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萩原:小你就是想整zero吧),也在朗姆还在监视的时候上演的很顺利,但在孤儿院爆炸时,他利用降谷零安全屋的定位把大家全部传送到这之后,诸伏景光就决定弃演,直接坦白。

谁能反抗食物链顶端的Hiro旦那呢?反正他现在只能伤心地拿着废弃剧本,愤愤撸安室透的狗。

至于为什么他会有安全屋的位置,倒不是因为他发现了对方准备的新安全屋,而是他在这里有一位聪明地跟妖精一般的盟友啊——稻下白挠了几下哈罗的下巴,可爱小狗发出可爱的咕噜声,一只和它的毛色一般雪白的猫猫头悄然冒头,轻飘飘落到哈罗粉红的鼻尖上,被小狗温柔地递到稻下白手里。

没有困难的任务,只有——勇敢的狗狗!(哈罗:嗷呜!)

安室透的目光缓缓移动,沙发右侧,他记忆里十几岁模样的诸伏景光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温和地朝三年未见的幼驯染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zero.”

哈罗:汪呜汪汪汪(你是谁?来干什么)警惕炸毛

小白:喵(我是来帮你主人的)

·

白色小狗和白色小猫聚头交流一番ing

·

小白:喵(你只需要把这个猫猫头带着就好,如果你主人有危险了,捏一捏猫猫头我就会过来)

哈罗:汪呜汪汪汪呜呜(好,但我会监督你的)

·

小白(跳上窗台):喵(当然,你也要保护好你的主人哦,别再让他熬夜了)嫌弃猫脸

哈罗:汪呜(再见嗷)

·

别问我为什么小白一个喵可以表达很多字,因为就是这样的(目移)

没有困难的任务,只有勇敢的狗狗!

超级飞侠准时送达!(划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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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没有困难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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