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辉在迷糊之中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片漆黑，不知自己该去向何处。
可他却对这里的环境莫名地感到一种熟悉感，恍惚中，想到自己之前在尘满霜身边进入的那个地方。
“你不该来这里的。”
空中传来熟悉的话，夜清辉随着声音向前走了几步，很遗憾，他被拦住了去路，无法前进。
尽管周围还是一片漆黑，他却隐隐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大概率就是尘满霜当年封印魇后的虚境中。
抬手落在面前的结界上，低声唤了一声“阿尘。”
话落，一片寂静，不知对方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回答他的话。
夜清辉不怎么在意，想要继续在这里走走观察一下什么情况的时候，地面猛然一震，脚下出现一个裂缝让他掉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掉进了什么地方，只能听到周围杂乱无比的声音，吆喝声、哭喊声、责备声……
各种不同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仿佛要撕裂他的耳膜，震的他的大脑嗡嗡作响。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醒了过来，猛然坐起身连忙大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左右看看，尘满霜并不在，对此，他没有很意外。
那个人八成又是趁他睡着的时候出去了。
不过，没事就好了。
迷迷糊糊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刚递到嘴边还没喝到嘴里，“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下一瞬，有什么东西撞进了自己怀里，他因为没站稳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碎了一地。
脖子里传来温热的湿意让他回过些许神，低下头果然看见尘满霜一头扎在自己怀里。
莫名地，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捋顺这人被风吹的乱糟糟的头发，嘴上耐心道：“怎么了？”
尘满霜没回答他的话，身子往他怀里倒倒，夜清辉哪里料到他会如此，直接被推的一屁股坐在床边。
夜清辉刚要继续问他，这人便一遍遍在自己背上上下抚摸着，尘满霜闷闷的声音响起。
“既然你哥哥一开始并不同意你找我，你为何不放弃？”
想到这个人背上的陈年旧伤，尘满霜只觉心中百感交集，狠狠攥紧夜清辉的衣服，语气里多了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如果你不选择找我，也许不会受伤。”
“更不会痛苦百年。”
这对夜清辉来说，是不值的，因为他尘满霜本身不值得有人如此。
曾经的百年里，他都是怎么认为的，因为从来没有人共情过他。
他都说出这样的话了，夜清辉怎么会猜不到他看了书房里的东西，无奈摇摇头，很轻地叹了口气。
说来惭愧，那些东西就是他这些年写着记录自己想记录的东西的，倒是没想到有一天东西没毁去，先让尘满霜知道了。
既已至此，任他再怎么说都是过不去的，只能实打实道：“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抬手在尘满霜发顶揉揉，不用看也知道这个家伙现在是什么可怜样。这一瞬，他脑中不由涌上许多回忆。
走马观灯般在自己脑中走了一遍，夜清辉的神色缓和下来，“阿尘不用替我感到痛苦。”
他自己做下的选择，自然会承担相应的后果。而他，既然做了选择，就不会后悔，该是什么样的后果就是什么样的后果。
他夜清辉，从来都是敢作敢当。
就算百年痛苦，最终他不还是苦尽甘来。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作势笑了一下，轻松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所以，没关系的，都会过去。”
谁知，尘满霜却说，“不会的。”
他抬起头，坐起来和夜清辉还有些发青的眼底对视，一字一句道：“痛苦就是痛苦，不会轻易淡去，更不会轻易消失。”
哪怕自己再怎么要求着自己不去记得那些痛苦，留在心底的疤痕是难以去除掉的。
就像他自己心里的伤，一直留存至今。
抬手落在夜清辉的眼角处温柔地摩挲了几下，难耐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喉结，哑声道：“可你的痛苦是因我而生。”
这要他心中如何过意得去。
他从不觉得自己亏欠过什么人，眼前这个是第一人。
夜清辉在他眼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那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似是被周围低沉的氛围影响，他自己的心情也有些不好了，只他还是很清楚自己要说什么。
只见他摇摇头，正色反驳了尘满霜，“不是的。”
凑过去蹭掉尘满霜眼角的泪，紧接着珍重落下一吻，开口道：“我已经说过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有什么后果我都会承受。”
“阿尘不用觉得有什么，这是我的选择，我该承受。”
他好像怕尘满霜反驳他，火速转了话题，“阿尘自己不是也承受了当年选择的后果吗？”
“我们之间……”夜清辉呢喃着，眼底划过悲伤，转而道：“不该如此。”
不管他的痛苦因谁而生，因谁而灭，该过去的都会过去。
此时的他们早就为年少的自己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这些话，尘满霜心里当然很清楚，因为他同样付出了不可逆转的代价。
哪怕如此，还是过意不去。
夜清辉看出他心底的不安，凑到他额头温柔蹭蹭，温声道：“就算是痛苦，我亦甘之如饴。”
“而现在，我所经历的痛苦已是过去，我不是找到你了吗？”
“那些东西便不所为惧，不用怕，更不用觉得亏欠。”
说起亏欠，应该是他亏欠这个人才对。他早就该找到这个人，让他少受些苦的。
尘满霜回答不上来这句话，眼中颤动，伸手一把抱住夜清辉扎进他怀里不说话了。
他很明白，只要自己说起亏欠，这便是一个解决不了的话题，夜清辉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堵他。
复又转念一想，这世间的亏欠哪里拎得清，分得开？
若是一开始觉得亏欠，弥补过来自是好的，可若是时间一久，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就再难分得清了。
亏欠的越多，他们的关系就越难理清，只会越来越乱，直到彻底纠缠在一起，再分不出彼此。
这些东西尘满霜都很清楚，但他不在乎这些，从他选择夜清辉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就注定分不开了。
夜：不要亏欠，不用如此[摊手]
尘：心中明了[摊手]
元宵节快乐，吃汤圆了吗[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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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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