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阴沉，看起来要下雨。
人来人往的大型商场门口，广场马路边，有两个女孩站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年龄差了几岁的姐妹，年纪小的那个还穿着校服。
穿着校服的迟晚风正在低头踩格子，语气有点不情愿。
“一定要我去吗？”
迟白秋拿着手机，在选择打车平台的车型，价位控制在十八以内。
她说：“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吧。”
她这么说，迟晚风反倒不忍心了：“真的吗，那万一爸爸真的是要你去相亲怎么办？”
有司机接单了。
距离这里还有八分钟。
迟白秋记下车牌号，放下手机：“可能不是相亲。如果是相亲，他应该会叫我打扮一下。”
“对哦。”
迟晚风眨了眨眼，良心一下过得去了。
“那我回家了哦？”
迟白秋点头：“去吧。”
迟晚风犹豫了一下，还是于心不忍：“算了。等你上车吧，我看你上车了再走。”
不到八分钟，一辆白色比亚迪打着右转向灯，准时停在路边。
上车前，迟白秋道：“到家跟我说。”
“知道了。”
迟晚风摆摆手。
关上车门，迟白秋报了手机尾号，透过车窗看着迟晚风转身走向地铁站。
车子往前开，迟白秋收回视线。
她看了眼手机。
距离目的地有十四分钟。
迟白秋切屏，打开微信，给好友发消息。
——今天我跟我妹出来看电影，我爸中午跟朋友出去打高尔夫了。刚刚他突然给我打电话，叫我去吃饭。
——我说家里阿叔已经准备好饭菜了，我跟我妹回家吃，他还是要我过去。
——这种情况，除了相亲和帮我找关系读博，想不到第二种可能了。
——希望是后者吧。
开始下小雨了。
最近广东受台风影响，总是下雨，昨天迟白秋家附近有段路都积水了。
希望今天不会下大。
司机把车停在露天停车场的入口前，指着前面那个饭店：“前面那个就是了啊，我就不开进去了。”
“好。”
迟白秋下车，有很小的雨滴落下来。
她几步走到旁边商铺的屋檐下，拿出手机打电话，往那家饭店走。
“喂。我到了。”迟白秋跨过路上的水坑，“几楼啊？”
迟总那边声音很嘈杂，他说：“一楼，长沙包厢。”
迟白秋正好迈进店门，看向门口的服务员，重复道：“你好，长沙包厢。”
服务员抬手指引：“这边，直走尽头就是。”
“好。”迟白秋点头，挂了电话。
穿过大堂的散桌进入包厢区域，然后走到尽头。
包厢门没有关，能看到几张椅子，一个女生坐在椅子上，低头在玩手机。
是那种日系短发，又多又蓬松，她低着头，头发挡住了整张脸。
看形态，不认识。
迟白秋脚步慢了点。
不知道有没有走错。
她踏进包厢，里面的人停止了交谈，都看过来。
迟白秋看见了迟总，于是放下心来，这才看向其余人。
餐桌是偌大的圆形，只有主位那边坐了半圈，是迟总和另外三个叔叔伯伯。靠近门这边的半圈很空，只有迟白秋刚刚看见的那个女生。
这三位叔叔伯伯，迟白秋有印象，是迟总的高中同学，迟白秋跟他们见过一两次。
迟白秋可以肯定这三位没有儿子与她同龄，如果有，她早就会见过了。
所以应该不是相亲。
迟总的介绍和迟白秋的问好同时响起。
迟总：“来来，这是曹叔叔、罗伯伯、周叔叔。”
迟白秋有些拘谨地，一一鞠躬点头：“叔叔好。”
这三位叔叔伯伯大概应了，迟白秋没注意听，因为迟总指着最左边周总身边的位置道：“来，坐那里。”
迟白秋得到指令，从门口走过去，但靠近时步子顿了下。
那么多的空位，她坐在这位周总旁边？
她不太愿意跟年长的男人坐那么近，另一方面也觉得，空了这么多位置，说明还有人没来，她直接坐比较上首的位置，似乎不太好。
迟白秋顿了顿，拉开了女生旁边的椅子，跟那位周总中间隔了一个位置。
女生好像抬头看了她一眼，迟白秋本来想对她笑笑，但对面主位的人们开始问她问题了。
迟总开口：“你妹妹呢？你不是说要带她来吗。”
“啊，她手机没电了，又让她回去了。”迟白秋道。
她原本担心是相亲，所以想拉着迟晚风一起来。但迟晚风明显不太愿意来这种无聊的大人饭局，所以还是没有勉强她。
最右边的曹总：“白秋什么时候回国的？”
迟白秋：“六月份吧，五月还是六月来着，差不多就是端午节那段时间。”
在中间位置、迟总左边的罗总：“你是去哪个国家读书的？”
迟白秋：“英国。”
最左边的周总：“读研究生对吧，读多久？”
迟白秋点头：“嗯，一年。”
周总：“一年啊，那你应该读的差不多了啊？”
迟白秋：“对，我十月份就毕业了。”
迟总压着她的半句尾音道：“已经读完了，都回国了。”
周总：“哦，已经读完了啊。”
随着对话人发生转移，周总看向迟总那边，不再问她什么了。
可能是因为看出来了她不太会说话，但更主要的原因或许是，迟总在这张桌子上并非主角。所以各位老总们也不需要对迟白秋多么热情，礼貌性关心一下就好。
四个男人的话题迅速发生了转变。
有谁问周总：“你老婆到了没？”
迟白秋没有留意周总回答了什么，只是注意到这四个男人的座位并非都挨在一起。
主位四人从左到右是周总，罗总，迟总和曹总。
周总和罗总之间空了一个位置。
还有人没来。
应该是跟他们身份差不多的人。
迟总的另一位高中同学？
不知道。
迟白秋不自觉拿起手机，给朋友接着发微信。
——到了。感觉应该不是相亲。
毕竟到现在为止，这几位对她的兴趣似乎都不大。
至少没有人在把她当成潜在的未来儿媳来打量。
迟白秋开始怀疑，是不是她想多了。
可能就是这四位老总想吃饭，然后叫各自的家属一起来。
迟总叫她来，可能既不是相亲，也不是帮她托关系找博导，说不定只是让她来当个装饰品。
可她的装饰性也不强……
放下手机，迟白秋从餐桌圆盘上拿下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倾斜的茶壶在倒满后回正，拿着茶壶的人动作微顿。
“要茶吗？”迟白秋轻声问。
在玩手机的女生抬头，迟白秋才发现她戴了副眼睛，很白，很有少年感。
“啊，好，谢谢。”女生道。
声音也挺好听的。
那种偏低的声线。
迟白秋替她倒满，女生又说了一次谢谢。
“没关系。”
女生重新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迟白秋不由自主看过去，才发现她是在玩游戏。
什么游戏呢。
迟白秋一眼看不出来。
但是需要横屏双手操作，看起来还蛮激烈的。
迟白秋几乎不玩游戏，但迟晚风玩。
她那十六岁的妹妹几乎玩过所有热门游戏，看过所有热门动漫。她卧室里有很多周边，而且时不时会拉着迟白秋去看一些动漫的剧场版电影。
在这种熏陶下，迟白秋也能叫出一些游戏和动漫的名字。
迟白秋没能多看几眼，有一位阿姨带着小男孩进来，男孩在喊着什么，类似于超级英雄的口号，阿姨手里的手机在放着什么英文听力。
小男孩一进来就扑向迟白秋身边的女生。
女生举起手机，视线和操作都没变，不耐烦地道：“别吵。”
新到来的人让主位四个男人短暂转移了注意。
曹总：“去哪里了？”
阿姨：“你儿子非要喝椰子汁。”
或许是迟白秋的目光太明显，阿姨很快看过来，笑道：“是迟总的女儿吧。”
迟白秋点头，露出笑容：“嗯，迟白秋，阿姨好。”
“诶，好。”阿姨笑着，“你妈妈呢，没来吗？”
迟白秋微顿，仍然笑着解释：“没有，她今天去我姑姑家了。”
“哦。”阿姨点头，像是才想起什么，“诶，你是叫她妈妈还是叫阿姨啊？”
迟白秋：“一般叫阿姨。”
两人中间隔着打游戏的女生在交谈，女生此时抬头，朝阿姨的方向看了眼。
阿姨笑着点头：“哦，这样啊。”
“……”迟白秋感到了一点不适。
这位阿姨似乎是这个女生和小男孩的妈妈，也是曹总的妻子。
她给女生拿了双筷子，说了什么，迟白秋没有听清。
很快有老总向女生提问。
中间的罗总：“听说小桥考研考到复旦了？”
迟白秋微怔，也看向身边的女生。
“嗯，对。”女生完成手上操作，才息屏抬头。
罗总：“考了多少分啊？”
迟总在旁边道：“什么多少分，这东西看排名的。”
罗总：“哦，那你排名多少啊？”
小桥：“笔试第九，面试第七。”
最左边的周总：“总共多少人？”
小桥好笑：“这我不知道啊，没注意，同校同专业的好像七十多个人吧。”
“厉害嘞。”
小桥同学应付地笑了笑。
男人们开始聊起他们当初的高中成绩，能不能上大学之类的。
这位小桥同学重新拿起手机，继续玩游戏。
迟白秋莫名有点羡慕。
她也想看手机，但不太敢。她不确定迟总叫她来干什么，担心被觉得没礼貌。
这姑娘的妈妈在旁边，弟弟也在旁边。
状态比她松弛多了。
迟白秋双手掌心贴着茶杯。
可能是刚刚来的路上淋了一小会雨，或者包厢空调开太足了，她无意识通过茶杯的热意取暖。
她走神了。
直到跟她中间隔了个位置的周总，似乎对着她这边说话：“还在放英语啊，你听得懂吗？”
迟白秋抬头。
她的左手边隔一位是周总，右手边依次是在打游戏的小桥、她弟弟和她们妈妈。
周总在看这个方向，但迟白秋不知道他在看谁。
周总笑起来眼睛太小了，看不清楚。
迟白秋转头在小男孩和周总之间来回看了次，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她不会说什么好话，也不太喜欢多说，跟这些人对话很有压力。
可能是感到尴尬，迟白秋拿起手机。
迟晚风到家了，给她报了平安。
好友也回复了。
好友：可能是叫你去熟悉一下。
好友：要待到很晚吗？
迟白秋回了个嗯。
好友：你注意安全……
好友：心态安全。
迟白秋说谢谢。
她确实很需要这个。
-女男都有的时候，代词用“她们”。如果没用那就是错别字，欢迎捉虫
-本文出现的文娱产品都是虚构
-爹味预警在章节简介后面的括号里，感叹号数量和爹味浓度呈正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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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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