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启函回乡下后没几天就到了除夕，医院里也渐渐有了些许年味。
奚锦和云黎两个人听着隔壁传出的热闹团圆的动静，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话，只是云黎用脚尖拐着凳子又往床边挪了一些，伸手握住了奚锦冰凉的手。
“怎么还是冰凉？我去把暖水袋烧上吧。”云黎蹙眉搓了搓奚锦的手才起身。
只是她经过门口时停住了脚步，怔愣的盯着门外走进来的人，抿了抿唇说不出话。
“小黎。”云峰叫了她一声，似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今天请了假，给你们送一些饺子。”
云黎走上前接了保温壶，放到了床头柜上，“爸，你坐会儿。”
找了充电器把热水袋充上电，云黎又提了热水瓶准备出门。
“我跟着一起吧，你一个人也不方便。”云峰接过了一个水瓶，跟在云黎身后走着。
云黎点点头没说话，从上次开始云峰的态度就不对劲，这次恐怕是憋不住想和自己说些什么了。
云黎把水瓶放在开水器上，云峰才憋不住开口，“小黎，你画画的事情，我不逼你了。”
云黎的瞳孔倏然扩大，转头看向云峰时她都怕把自己的脖子扭了。
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云黎觉得自己飘飘然的像是在梦中。
“你和奚锦的事情，我虽然不太能接受，但也还是得接受。”云峰往前一步按掉了即将溢出的开水器开关，又把自己手上的那瓶换了上去。
云黎站在旁边手忙脚乱的想帮忙，但是抬起又放下好几次都没找到插手的机会。
“那天我出警看到你的时候，你衣服上都沾了点血，那一刻我真的后怕。你在手术室外急成那样也不是假的，那个叫奚锦的小姑娘后来的焦急崩溃我也看在眼里。”
云峰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想到什么说什么，一句一句艰难的往外蹦。抬头看到快要装满的水瓶，云峰才如释重负一般把那热水瓶拎了下来。
“我……看到奚锦那样难过，我就会想如果是你怎么办？可是，我一直那样逼你，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
“我那时就在想，你学画画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女儿做什么都有毅力，我又在担心什么。”
云峰两只手抓在一起用力搓了搓，“奚锦的家长……我看着就觉得心疼，爱孩子的家长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孩子听在心里，又会多难过。”
“我……虽然不能接受你们的关系，但是我能把她当你的妹妹……不对，她好像是姐姐……”云峰回忆了一下档案里的信息。
“她父母不疼她，我能疼她，反正……你妈妈一直都想再要一个女儿陪你。”
云黎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晕乎乎的反应过来云峰到底说了什么。
“爸？”云黎有些疑惑面前这个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在在，爸在。”云峰还在状况外，不清楚云黎为什么突然叫自己，但还是答应着。
云黎深吸一口气，“谢谢爸，我们回去吃饺子吧，回头凉了。”
云黎一手拎着水壶，一手挎着云峰的胳膊，两人往回走。
云峰笑的见牙不见眼，这么多年了，女儿还是第一次这么亲近自己。
奚锦抱着热水袋眼睁睁盯着云黎和云峰挎着手，都有点怀疑她俩是不是打架打一半，别着手进来的，说不定两人正互相使劲儿呢。
虽然不太可能。
“小丫头饿不饿？除夕团圆吃饺子，来，尝尝我亲自包的饺子。”云峰松开云黎的手，笑着打开饭盒摆到奚锦的桌板上。
奚锦被云峰的动作吓了一跳，一脸惊恐的看着云黎，却只得到她放心的点头。
奚锦忐忑的对着云峰扯出一个笑来，拿着勺去挑饺子。
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好吃吗？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味道的，就都包了一些。”云峰大概是也觉得自己有些夸张，坐正恢复了严肃的状态。
“好吃，我不挑的，叔叔。”奚锦扯出一个笑，看着云黎拿了第二层的饭盒递给云峰。
“爸，你也吃。”云黎又拿起最后一个饭盒，“阿锦不挑食，你做什么都吃，绝对不浪费，比我好养活。”
“哈哈，都好养活，都是好孩子。”云峰低头吃饺子。
能生出云黎这样的女儿，云峰自然也不会蠢到哪里去，单凭目前看到的这些，就已经能猜出些大概了。
“泱繁那孩子呢？好久没看到她了，以前不是还住在我们家吗？”云峰问了一嘴。
“泱繁自己租房住了，现在大概还在外边儿玩呢。”云黎咬了一口饺子抬头道。
“哦哦，都是好孩子。”云峰低头。
三个人吃饭一个比一个快，云峰看奚锦吃饭比自己都快，有些诧异的多看了几眼，但也没有多问。
等和云黎收拾了饭盒，云峰笑盈盈的拿出红包，“孩子们先拜年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就来不了了。”
奚锦坐在床上不知所措，云黎倒先鞠了一躬，“爸爸新年快乐，工作顺利，岁岁平安。”
云峰笑的开怀，把红包递给云黎，又看着奚锦。
“叔叔，我……”奚锦话说一半，被云黎碰了碰。
无奈的下床依葫芦画瓢的对着云峰鞠了一躬，“叔叔新年快乐，祝您身体健康，财源滚滚。”
奚锦很多年都没这么正经的拜年了，还有些生疏。
云峰把红包塞到奚锦手上，“好好好，新年快乐，孩子们。”
云峰“啪啪”的拍着奚锦的背，笑的很爽朗。
虽然是在病房里，虽然并不热闹，但是奚锦很久违的感觉到了属于过年的温馨感觉。
属于家的感觉。
云峰在这儿和两人聊到七点多才走，云黎小时候的老底都被云峰扒了出来，奚锦的笑意一直延续到云黎关门回来。
“这么开心？”云黎无奈又愉快的坐在奚锦床边。
“开心啊，叔叔是不是同意你画画了？”奚锦揪着云黎的袖子晃了晃。
“是，他现在还把你当我姐姐养了。”云黎任由奚锦晃悠。
“嗷，”奚锦了然的拖长音，“怪不得你让我拜年，快叫声姐姐我听听。”
“就知道欺负我，”云黎抱手扭过头，但还是小声的叫了一句，“姐姐。”
奚锦还想让她再叫几声，但是外面传来了扫兴的声音。
“阿锦！”
是外婆的声音。
虽然家就住在医院对面，但是她们这么晚还过来就很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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