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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知情人

官师定定地望着嘉泰帝,怒到极致,反而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那陛下先才宣本宫来是想作什么呢,”官师勾了勾唇角,不无嘲讽道,“太子您立了,和谈您定了……本宫在与不在,又有何妨?”

嘉泰帝神色微动,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官师,像是生怕她发怒般,低低地唤了一声:“师师……”

徐易忙给四下打了个眼色,躬身往外退。

“徐大人你走什么呢,本宫唤你进来,可还没让你走的吧?”官师微微冷笑地叫住徐易,神色温和,言辞却不无嘲讽道,“平日里也不见诸位大人在背后少编排本宫两句,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倒一个个知晓要避嫌了……其实也无妨,本宫与陛下之间,事无不可对人言!”

“诸位大人既来了,便也不必走了,一道听听陛下究竟是想说些什么吧!”

徐易大惊,但看左右,竟是一一都站定了,一时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竟然被官师的气势压住,不敢再动了。

嘉泰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神色倦怠,却是也既没有去斥责官师什么、也没有再开口说什么的意图。

“陛下若无话可说,那本宫就先问了,”官师袖着手,慢慢悠悠地自进殿后第一次朝着嘉泰帝的病榻前走去,神色平淡而冷静地斜了太医院掌院秦献一眼,冷不丁问道,“陛下可还能活几天?”

秦献大惊,伏地叩首,不敢言语。

徐易等更是恨不得自己立时变成个聋子。

嘉泰帝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叫秦献为难,只平视着官师,冷静地回答道:“无论如何,朕会坚持到和谈结束。”

“那倘若太子没能活着从长安回来呢?”官师一挑眉毛,微微冷笑道,“十六胡阴险狡诈,斡栝坮也不是第一次背弃诺言、撕毁合约了,待得那时,陛下与太子先后而去,又意欲将国祚托于何方?”

皇太子裴拓跪在嘉泰帝与官师之间,年幼的身子微微发抖,却也并不敢发出丝毫的异响。

嘉泰帝淡淡地扫了身前的太子一眼,并不避讳谈及此,只平静道:“届时,二皇子骁与三皇子珂之间,皇后自可另择其一为新君。幼主临朝,皇后自当垂帘听政便是。”

徐易心头一跳,不自觉便朝着宋袂学望了过去。

宋袂学只作未觉,垂首恭谨,一如往昔。

“好极了,陛下当真待本宫是情深义重,”官师却是听得怒极,抚掌轻笑道,“叫本宫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初,陛下是如何的小意温柔,如何的情真意切,如何的殷切讨好……”

嘉泰帝闭了闭眼,像是不忍去看官师而今的面色般,紧握成拳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颤动着。

“可是后来呢?”官师微微微笑着,丝毫不避讳还有诸位朝臣在场,硬生生地亲手撕开了两人间那道鲜血淋漓、尚未愈合,也许也将一辈子都不会愈合的伤疤,“后来也是陛下,亲手将本宫变成了阖宫内外最大的笑话!”

嘉泰帝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复一阵连绵不绝地咳嗽了起来。

“皇后娘娘,”太医院掌院秦献焦灼地起身为嘉泰帝奉上汤药,鼓足了勇气对官师道,“您若是还想陛下再坚持段日子,还是莫要再刺激他了!”

官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不想在这里与嘉泰帝互相折磨绕弯子了,开门见山道:“太子留守洛阳,和谈本宫去。”

嘉泰帝推开侍奉的宫人,拿帕子压过唇角,一边咳嗽一边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沉声道:“你知道的,朕可以答应你许多事,但此事绝无可能。”

官师怒极失语,站着缓了半晌,才不无嘲讽地反问道:“即便陛下心里很清楚,斡栝坮早放出风声,和谈真正想见的是昔日射杀了他们先单于郁久闾阿那桂的我,却仍然是非要固守旧俗,宁可让十二岁的太子代你去送死,也不肯点头让我去?”

嘉泰帝低低地叹了口气,只是道:“太子未必便不能……但,你若这样想,也好。”

官师怒极反笑:“那不然陛下究竟想让我如何去想呢?”

嘉泰帝咳了许久,才渐渐缓和了,他微微抬起头,目光贪婪地扫过官师的每一缕发丝,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凝望许久,才长叹一口气,直视着官师的双眼,低低道:“朕这一生,所错甚多,及至而今,莫敢再有所求……只是希望,希望皇后能好好地活着罢。”

那眼神里涌动着太多的悲哀与无望,叫怒极了的官师瞧了,也仿佛被一池冰水浇在火焰山上,火气虽不能灭,也是熄了三分。

“好好活着?”官师面色诚恳地点评道,“不敢欺瞒陛下,这可着实是本宫今年听到最可笑的一句话了。”

嘉泰帝苦笑了一下,面对官师的挖苦讥嘲,也是数年如一日地秉持着不动如山的默默忍受态度。

“微臣却私以为,”一片死一般的静默中,却是一虽须发皆白,面容仍显着儒雅俊秀 ,鹤发童颜,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姿的清瘦身影跪上前来,恳切道,“皇后娘娘此提议,也未尝不可。”

殿内一寂,继而满座皆惊。

就连嘉泰帝一直挂在脸上的淡然神色也渐渐消磨,眉心微微拢起,却也并没有一口否了来人的话,只不咸不淡地审慎道:“元大人何出此言?”

——开口的正是同平章事元琮。

同平章事一职设于景宗朝间,景帝登基后设行知堂,专为参议帝王决策,有“行知堂内议无事,行知堂外无事议”之美名,故行政堂又被戏称“小内阁”,行知堂首,即同平章事一职,也显得尤为清贵超然。

但这却早已是景、文两朝的旧事了!

殿内真正的内阁首辅徐易实在是愕然到了极致,要知道,自先帝即位后,就再也没有哪位真把行知堂当回事了!现在的行知堂中广为朝臣所熟知的,不过如秉笔姜舂之流,做些替帝王起草政谕之事罢了……

而元琮此人,更是多少年都没理过朝中事了,怎么会在此时突然横插一杠来?

徐易简直怀疑今日出门忘了看黄历,入宫不宜。

按理说,如同平章事元琮这般,年逾古稀,徒有清名而无实权的老大人,议和谈这么紧要而机密的大事,徐易一般是不会请他一道来的,而事实上,徐易今日请元琮来,还真恰恰是为了对方的另一重身份。

元琮出身太行元氏,始元五十五年举进士科,入翰林院,任了两年的侍学讲士后,因谈吐出众,见解新奇,被文帝破格提拔,委任为正五品詹事府少詹事,因屡有实绩,官声出众,被时人称诵为入阁呼声最高的一位,只因年岁小而暂罢,后被文帝指给了修武长公主作驸马……但后来却也正是因为曾经的盛名,被卷入了文帝朝末年大庄开/国以来最血腥、最残酷、最黑暗的夺嫡之战。

好在文帝老年虽愈发的独断刚愎,但对修武长公主的宠爱却是独一份的,为免修武长公主伤心,对元琮的案子也是轻拿轻放,明升暗降,最后将其调入了当时已经基本是个空架子的行知堂。

先帝即位后,亦是为了讨好修武长公主,才给了元琮行知堂首、同平章事的清贵虚职。

换言之,元琮身上最重要的一着是他乃修武长公主的驸马,而修武长公主,却是如今裴氏宗室中、嘉泰帝还活着的长辈里,说话最有分量的一个!

历经三朝官场沉浮、而今已七十有四的同平章事大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面对嘉泰帝所问,并没有正面相答,而是用一个至为关键的难题巧妙地反问回了过去:“陛下以为,而今破局之路,妙手何方?”

这一问,着实是把殿内的所有人都给问住了。

徐易的心神不由从元琮突兀开口带来的震惊转变为对时局沉沉的忧思:北方胡人之祸,无论祸根究溯于哪位陛下,绵延至今,却早已是一盘不折不扣的死局。

而今的大庄,皇权更替,时局动荡,人心涣散,军中一败再败,百姓民不聊生;而漠北却恰是雄主即位,刚刚结束了几方势力的混战割据、完了成统/一,愈战愈勇,士气最为高涨之际……愈是对比,徐易心中便愈发沉甸甸的,就仿若陷入了一潭泥沼而无力自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陷越深,除了勉强挣扎地去苟延残喘一二,再无其他法。

嘉泰帝眉头紧锁,却仿佛是从元琮的这一问中读懂了什么,且虽是懂了,却仍是分外排斥,嘴唇颤动良久,才冷冷道:“便正是因为此,朕才更不可能同意!”

仙风道骨的老大人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正面迎上嘉泰帝不悦的目光,微微笑着,不闪不避,只努力作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来,温声细语道:“陛下如此果决,为何却不先问问皇后娘娘自己的意思呢?”

嘉泰帝自然不会去问,他非常清楚官师的选择,才更加不会愿意。

但元琮不是个傻子,也没有老眼昏花到这么短的时间便飞快忘了先才帝后争执的场面,他想给嘉泰帝说的,自然也不是单单这一句。

“陛下已经为皇后娘娘做了一辈子的决定了,”只听元琮低低地、柔和地,用仿佛在与人玩笑逗趣般的语调,以最不会引起人注意的音调,默默感慨了句,“到了(liao),也还是要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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