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宁玉听到了多少，苏衡只得闭上嘴接过餐盘——有些事情和谢清越说说还好，当着宁玉的面苏衡总觉得不好开口。
宁玉像是没事人一般，继续道：“何哥那边我刚去过了，他已经收拾起来了，说是一会儿还有事。”
谢清越点头：“那你再去洗点水果吧，我马上下来。”
知道谢清越意思的宁玉转身离开，顺便将门带上了。
被打断后的苏衡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待宁玉关门离开后，低声认错：“……是我多话了，但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我知道，”谢清越垂眸，“但是这事急不得。”
*
一别数日，秦家的事情暂告一段落，民众的视线被不痛不痒的移开。所以今日被小皇帝请到宫中，谢清越觉得有些意外。
秦潭依旧是泡好茶等着谢清越到来，没一会儿，两人就移步到花园散步，屏退旁人，算是秦潭难得的悠闲时刻。
被人精心装扮的花园风景正好，谢清越的话却是格外煞风景：“陛下，军校学业怎么样了。”
秦潭：……
估计也只有谢清越还在关心这个名存实亡的学业了吧。
“……还行。”并没有想对此滥用权利，秦潭除了实践课，其它都是一一落实了的，虽然旁人大多都不信就是了。
秦潭犹豫半天，现下终于是开口道：“老师知道柳家的事吗？”
“哪方面？”谢清越问道。
“老师知道哪些？”秦潭瞪大了双眼好奇道。
“生意做的不错、上下富得流油……”谢清越一一陈述，“……柳家几个小孩现在也在军校，宁玉好像还认识来着……现在掌权的柳贺安打过几次交道并不太熟，他出手挺大方就是了。”
那可是好大一笔钱。
秦潭：……
相识旧了才知道，有些上将就算当了老师，背后还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
谢清越也不逗他了：“怎么，他们有什么动作了吗。”
“我手下人查到他们像是渗透进了军部，”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头疼，“别的不清楚，但是据说第三军区有他们的人。”
“何明光他们那？”谢清越挑眉，“你找我的意思是……？”
秦潭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知道老师你之前和何明光关系比较密切，是战场上的好搭档，想着能不能找点什么实际的证据。”
虽然商人在帝国没有明显的地位劣势，但是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明面上不允许商人参与军部的决策。
你可以是商人出身，但是你不能同时担任军部职务和经商的两方的身份，或是私下联系密切。
一经查获，官商勾结都是严惩。
谢清越轻笑：“柳家最近为难你了？”
竟然将秦潭逼到这个份上，这一动就是大动作呐。
“是‘一直’在为难我，只是最近有些变本加厉罢了。”秦潭也知道这是迫不得已的事，不由得叹气。
“我知道动其根本太难，但是如果不能‘打蛇打七寸’，他们真是一点也不消停。”
“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谢清越回道，“但是柳家势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我就有听说三军区并不是那么风平浪静。”
很难说最后是抓住蛇的七寸，还是被蛇反扑咬了一口。
秦潭也知道里面的水很深：“柳家能给的我都能给，前面做过什么我也不会管。”
所以给他送几个人头吧。
“那应该就好办多了，”谢清越也知道最近因为秦家的配合让秦潭很多改革的工作推进的十分迅速，“秦家现在好些了吧，你父皇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很担心他们对你的影响。”
秦潭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情，抬头看向谢清越的时候又一如往常：“嗯，之前拿住他们把柄后配合了许多……只是委屈老师了。”
谢清越摆手：“谈不上，我手上也有他们的赔礼。”
秦潭摇头：“还是我欠老师的。”
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秦潭，谢清越知道年少继位，一路走来秦潭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没有被世家的恐吓所妥协，也没有为荣华富贵安逸享乐迷了眼，反而勤勤恳恳的想要改革改制，试图让帝国焕发新的容颜。
赤子之心难得，他没有道理不支持。
“改革之路必定要有牺牲，我的这些算不上什么。”谢清越搭上秦潭的肩膀说道，“这么些年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虽然是一纸合作绑定的师生关系，这些年来两人相处的其实也不错。
“老师……”秦潭不由得红了眼眶，强忍着眼泪不要夺眶而出，想撇过头去，又忍不住看向谢清越。
这些年遇到的艰难险阻只有自己知道，甚至有时候深夜也会崩溃不已。
但是他是帝国的皇帝，当他从父亲手上接过这个国家的时候，他就和这个国家绑定了——他享受了其中的权利，就要履行其中的义务。
只有……只有在谢清越面前，他似乎才只是还需要师长照顾的小小学生。
谢清越看着不小心差点将人惹哭了，要是真的可以，他也不想让这么年轻的秦潭担起帝国的重任。
“还记得我的上将授勋仪式吗，当时你应该也出席了的吧。”
谢清越出声宽慰道，看向秦潭的双眸清澈迷人：“我的宣誓永远有效，放心大胆的向前吧，陛下。”
秦潭犹豫片刻，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为了帝国，我会的。”
——“帝国在上，直至心跳的停止，我将为帝国奉献我的一切。”
*
等谢清越前脚刚离开，侍卫就来通传了：“陛下，太后来了。”
秦潭神色一敛，恢复了淡淡的模样：“传吧。”
太后急匆匆的进来，直接质问道：“你和谢清越都谈了什么，不是都和你说了吗，离他远一点！”
“又是我的老师，又是帝国上将，母后，你告诉我怎么了离得远一点。”秦潭语气冷漠，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的回复。
看着不来气的儿子，太后气的头上的饰品叮当作响：“母后会害你吗！你不要离他太近！他很危险的……！”
“究竟是什么原因你心里清楚，这是我的事，你不要插手，”秦潭只觉得以前温婉的母亲变了，变得陌生，“不要在我身边安□□的人，安德烈，将人拖下去杀了。”
秦潭眸色冷冷：“母亲，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见秦潭如此执迷不悟，色吝内荏的太后被逼的几近癫狂：“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你究竟在干什么……！”
秦潭不想再过多纠缠，只是下令：“安德烈，太后气急攻心需要静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太后踏出宫门一步。”
“是。”刚将人拖下去将人杀了的安德烈，抹掉脸颊上不小心溅起的鲜血，朝着太后道：“请吧。”
太后当然不满意这个结局，挣扎的不愿离开，被安德烈使唤两人上前将她架走。
“秦潭！秦潭！你会后悔的！”
“放开我！我可是尊贵的太后！”
……
闹剧结束，秦潭有些头疼的坐在空荡荡的殿内，无力感蚀骨入髓。
但是正如他母亲所说，一切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为了他的父亲，为了帝国，他不得不这么做。
任何人都不值得让他停下脚步。
任何人。
*
驾驶机甲一个漂亮的飞旋，谢清越将机甲降落在专门的试验场上。
长腿一迈走出舱门，看着宁玉迎了上来，便出口说道：“各方面性能不错，但是在机动提速上有点问题，在较大动作衔接时有点不顺畅，在战场上可能是个问题。”
宁玉点头：“这方面我也注意到数据上的不对，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比较好的替代。”
“之前说回来给你的手稿还没给你，今天晚一点给你，”谢清越同宁玉边走边说，“资料研究院应该都有手稿的备份，但是因为内容没有成体系，就没有归集专门的档案，从那边查起来有点麻烦。”
“你直接看我家的手稿就好。”
“手稿不是……”意识到什么的宁玉马上闭嘴。
“是，”谢清越并不避讳这些，“是我母亲生前的研究成果，所以有一定的保留权。”
“她的研究方向就是有关机动提速的，算是这方面的小专家，你看看应该还是有些收获的。”
谢清越也是被今天的测试提醒才想起，怕宁玉心里会有什么负担：“我不太懂这些，她要是知道自己的东西能帮忙一定很高兴。”
等晚上回到谢伯那边，谢伯一边埋怨他们没有事先通知准备，一边亲自进厨房说要给他们做夜宵。
谢清越进了许久未进的书房，翻查着资料。
宁玉静静的跟在后面，看着书架上五花八门的书，显然这里应该是谢清越母亲的工作室之一。他不敢随意翻阅，在一旁等着谢清越找着手稿。
虽然许久未来，但谢清越还是轻松的找到了当年有关的手稿——
“来，这一摞都是，你看看吧。”
看着半人高的资料，宁玉不由得暗自咂舌，还没来得及赞叹，就听见谢清越继续说道：“这是我觉得比较有意思的一部分，其它这一面都是她的资料，你可以随意翻阅，看完记得放回去就行。”
宁玉看着挺天立地的一面书柜，看向谢清越的眼神震惊无比——你是说，这一墙都是？
看出宁玉的惊讶，谢清越唇角微勾：“准确来说，这个房间里都是她的手稿，还有不少还不在这个书房。”
宁玉这才对谢清越母亲是研究员的身份有了确切的感受，随手拿起一叠文稿，上面的实验思路清晰，佐证的依据一应俱全，叙述过程简明扼要，提出的方向和方法更是让人耳目一新。
宁玉两眼放光，整个房间——不，整个房子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宝库！
码字慢慢的，好想化身码字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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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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