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黎敬以拳掩嘴，而后昂首站立，朗声开口，“诸位！我有件事，要趁此机会宣布。”
说到这里，黎敬的嘴角已经忍不住勾起。
徐图之突然意识到什么，立正站好。
黎敬：“我，和我身边这位先生，我们是恋人。”
“哦～”台下的人们开始起哄。
黎敬：“现在，我想说的是……”他扭头看向徐图之，眼睛笑弯成了月牙。
“之前，在我们刚刚认识不久的时候，这位先生曾经向我提出了一个yes or no的问题，当时我没有回答他。”
“现在，借着这个机会，我想在所有人面前说——”
徐图之紧张地看着黎敬。
他曾经向黎敬求婚。
但黎敬没有答应他，后来更是被烦人的小虫子打断了两人的独处。
现在，黎敬的意思是要……？
他的心脏更快速地跳动，那道包扎过的伤口开始渗出血来。
但他顾不上了，他想要知道答案！
“我的答案是：yes！”黎敬大声地说，“我愿意和你结婚！”
“哇哦——！”人群欢呼起来。
圣藤之堡再次绽放礼炮，不停发出“磕到真的了”“太满足了”之类的叫声，就连暴露在外面的藤蔓都开始变成粉色。
全炫瑜已经激动地冒出了猫尾巴，尾巴更是扭成了麻花。
周一扬嗷嗷叫着蹦了起来：“是求婚！我看到了活的求婚！”
大胡子方普满脸懊悔：“为什么电子设备用不了？！这么难得的场面，我竟然什么都没录到！”
朋克女扬起手里的碎花贝斯，开始奏起摇滚版婚礼进行曲，随后，拇指小人们也一起加入合奏。
圆形高台上，一扇粉红色的门拔地而起，门扉打开，一直不见踪影的年轻男孩楚蓝书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是，和之前相比，此时的楚蓝书头发和两只眼睛都已经变成墨绿色。
“你，你怎么了？”黎敬惊讶问。
楚蓝书笑了笑：“我实现了我的愿望，现在，恭喜你们也得偿所愿。”
“你的愿望？”
楚蓝书只是笑了笑，转而走向台前，面对所有人，说：“为了祝贺这段的爱情，圣藤之堡决定，所有人都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离开这里。”
这时，梁禾已经站在了大门旁，彬彬有礼道：“是的，再过十分钟，城堡将会降至地面，想要回家的宾客，可以准备离开了。”
人群再次骚乱起来。
“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家了！这里刚才肯定是死人了，那么多血！我要回家呜呜呜……”
“我不想走啊，这里的美食我还没吃够呢，还有这身衣服，太适合我了，我还能继续在这里住几天吗？”
“想什么呢！没听见人家说吗？现在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离开’，那就是说，咱们本来是要付出代价才能走的！别忘了，这里是怪异空间！”
“红月潮汐还没结束吧？这就出去是不是太危险了？要不等到红月潮汐结束再走吧。”
……
徐图之皱着眉，低声说：“你把自己融进了圣藤之堡里？”
楚蓝书笑着点了下头：“是的。”
黎敬“啊”了一声：“你的愿望……有点奇怪吧？”
楚蓝书：“但这可能是唯一实现我愿望的方法了。”
黎敬：“那你的愿望是？”
楚蓝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你还记得厨房里的那扇小门吗？”
黎敬：“当然，全都是水！”
“水？”楚蓝书摇摇头，“那里是根据每个人的情况而变化的。当我进去后，那里是一间病房。”
楚蓝书回忆起来，神情平静：“是的，一间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位浑身插着管子的老人。他还活着，但就像死了一样。”
“那这样是挺惨的。”黎敬评论。
楚蓝书：“是啊，像死了一样活着，多惨。所以，我只想健康地活下去。”
徐图之：“你其实已经快死了吧？”
黎敬：“什么？！”
楚蓝书：“是的，在进入这里之前，我刚刚拿到诊断通知。我最多只能再活两个月。如果想要更久，就只能像房间里看到的那样，用医疗维生。但那样有什么意义呢？”
台下的人已经分出了两派。
其中一派逐渐向大门口聚集，在梁禾的指挥下排队，准备离开这里。
另一派的人仍旧聚在高台附近，有的神情傲慢，有的神色犹豫，但都在嘀嘀咕咕不停。
楚蓝书看向那些聚在高台附近的人们，微微笑起来：“看，人时刻都在做出选择。而我的选择是，抛弃那老迈又充满疾病的身体，和城堡相融，永远以这副年轻的身体健康活着。”
“老迈？疾病？”黎敬皱着眉看着楚蓝书，“你……”
楚蓝书摸了摸耳朵。
徐图之肯定道：“你是那个老人。”
黎敬脑海里立刻出现一个干瘦老人的形象，他当时就在后院里。
“是你！”黎敬睁圆了眼睛，“你一进到城堡就变成年轻人了！”
“是的，就是这样，”楚蓝书说着，指挥高台下降，“谢谢你们让圣藤之堡圆梦，我能感觉到，它非常开心。请你们稍等，我们先安置好这些客人，之后再送你们离开。”
看着楚蓝书去引导不想离开的宾客去客房，黎敬满脸复杂。
“徐哥，你说，他这样选择，那么他还是他吗？”
“不知道。”
“你不是可以幻化出好几个人吗？”
“但我们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思想，除了构建生命的基础物质一样，我们是不同的个体。”
徐图之故作虚弱地靠在黎敬身上：“而且，我只是个怪异，哪懂这么多？”说着，他捂住胸口，无力喘息。
黎敬立刻心疼地亲了亲他。
目睹了这一切的全炫瑜：……
呵，恋爱使人降智，这么拙劣的演技黎敬居然看不出来！
片刻后，“轰”一声，圣藤之堡降在地面。
梁禾打开花园大门：“各位宾客，请慢走。”
红月光辉下，这些选择离开的人互相拉扯着、推搡着、三三两两聚成团，向城堡之外走去。
“这是……栎枫公园？”
“太好了，这附近就有个地下入口！咱们从后边这出去不远就是！”
“快，大家从这边走啊，小心外面的怪异！”
有人带路，迷茫的人群立刻有了方向，拥着向一边走去。
城堡内部，徐图之和黎敬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向外面，转头又看向吧台旁喝酒的几个人。
“他们不走就算了，还喝酒？”黎敬皱眉，“真当这里是什么好地方？”
“我怎么就不好了？”圣藤之堡哼唧一声，伸出藤蔓想要给黎敬一下。
徐图之盯着那根藤蔓，眼光似刀。
藤蔓抖了一下，默默收回了回去。
徐图之这才慢慢说：“人各有志，勉强不了。”
全炫瑜从花园里回来了。
徐图之问：“都弄完了？”
全炫瑜：“放心，他们只会记得刚刚办了舞会，多余的什么都不会有。”
徐图之：“……阿敬愿意和我结婚那段可以有。”
全炫瑜故作惊讶：“什么？这段记忆可以有吗？哎呀，我不知道呢，都消除了。”
不多时，楚蓝书从楼上下来了。
黎敬指了指楼上：“他们都不走吗？”
楚蓝书微笑着摇了摇头，而后伸手：“我送你们。”
楚蓝书领头，黎敬搀着徐图之，全炫瑜晃着尾巴跟在后面。
圣藤之堡伸着藤蔓，依依不舍：“你们要记得来看我啊，只要你们愿意给我圆一圆梦，我绝对分文不取！”
徐图之冒起青筋：“呵，出去就叫人砍了你。”
等走到大门口，黎敬看到了梁禾。
还有拉着他死命往外拽的周一扬。
周一扬：“走啊，我一定能帮你恢复记忆的！”
黎敬：“这是……梁禾？！”
又是一番拉扯，最后黎敬用梁禾的编号“31号”说动了他，终于把人带了出去。
离开圣藤之堡时，黎敬回头看了一眼。
楚蓝书站在门内，笑着和他们挥手告别。
……
全炫瑜开着燃油车接上人，沐浴着漫天红光，从街角捞回了依旧昏迷的谢繁，超载着回到了人类文明研究协会。
一开门，一股热气夹着肉的香味喷了出来，同时映入眼帘的，是仿佛战场的抢食现场。
滕伽陆背后黑藤飞舞，每根藤上都握着一双筷子。几个没见过的人形、半人形怪异们各显神通，或是挥动爪子，或是长舌席卷，还有之间喷洒毒液然后大笑着把被喷溅到的肉揽入怀中的。
桌椅遭殃，木屑乱飞，墙壁和地板出现各种被腐蚀的黑洞。
后面，烤炉吱吱冒烟，还有个极度镇定、灵活闪避、熟练烤肉的……阿塞。早就已经吃饱的他，此时对食物毫无**，因此被委以烤肉重任。
徐图之冷着脸：“丢人。”
赫兹跟风：“丢人！”
格瑞迪：“淙！”
全炫瑜嘴角直抽，尾巴毛炸开高声尖叫：“都给我住手！”
说着，化为半边骨架半边黑毛的巨猫，冲入了战场。
梁禾回头看了看被自己藤蔓托举着的谢繁，又看了看屋里，合理猜测：“他们都是父亲的孩子吗？”
黎敬无力解释：“不是。”
而作为一名纯人类，重度宅患者，周一扬却不之间跳过了害怕的环节，肾上腺素飙升，脸颊红晕，眼中冒光：“这就是红月潮汐的威力吗？而我，就是那个被上天选中的人？！”
黎敬：“不是……”
梁禾：“7号哥哥，那他们都是谁？”
周一扬：“不是，我怎么还没变异呢？也没有信物从天而降啊？”
一把烤肉签子飞了出来，几人闪避及时，但谢繁却被击中了。
谢繁脑门上被扎了几个小血点，他睁开了眼，一下就看到了黎敬：“哥哥，我好疼。”
黎敬：“……”
徐图之也不装虚弱了，拉着黎敬往外走：“这太乱了，咱们回家。”
黎敬不能再赞同了：“好。”
……
天上的巨大红月逐渐变小，红月潮汐进入尾声。
电子设备恢复了使用，徐图之第一时间接到了来自耿维的通讯——代表怪异事务总署发来的慰问和情况咨询。
因为SS级怪异的影响范围太大，全炫瑜修改记忆的能力又有限，因此，虽然东青市的人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但那些异象仍被记录在案。
对此，徐图之只有一个回应：“不记得了，你问全炫瑜。”
耿维：“……好的。”
通讯结束，徐图之叹了口气，轻轻按住自己的胸口。
虽然这具身体因为有科技加成，其实并没有太大问题，但他此时是真的非常虚弱。
果然，付出本源能量的代价还是太大了，只怕没有个三五年是恢复不好了。
还有这个伤口，怕是得去维修一下才能彻底好起来。
不过……
唔，阿敬给包扎得可真好看啊。
“徐哥？”黎敬突然探头进来。
徐图之立刻拉好衣服：“怎么了？”
黎敬：“徐哥，分处下任务了，让咱们去处里，好像是红月潮汐之后的清理工作。”
徐图之：“好。”
黎敬：“但你的伤……”
徐图之蹙眉：“没如果只是普通任务的话，我可以坚持的。”
黎敬立刻心疼地嘘寒问暖起来。
两人一起走向客厅。
黎敬：“对了，还有就是……”
正说着，客厅里传来整齐的起立声。周一扬、梁禾、谢繁站成了一排。
周一扬脸都绿了：“你是人形怪异？”
梁禾神情迷惑：“我是被非法改造的？”
谢繁声音虚弱：“哥哥，我能和你在一起吗？”
黎敬：“……他们怎么办？”
徐图之按了按太阳穴：“都带走，让处里头疼去吧。”
预计下一章完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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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各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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