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极下意识蜷了蜷手，让出门口的位置，语气平淡：“现在知道了，滚吧……”
话尚未说完，肩膀处猛然一紧。裴极条件反射般抬手去挡，顾星维的手却如闪电般变换位置，迅速将包掷向客厅，紧接着“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并反锁。下一瞬，他揪住裴极的T恤领口，将其扔到了床上。裴极刚要起身，顾星维一只手便死死按住他的锁骨处，不知何时已抢走他的手机，面无表情地翻看着。
裴极眉头紧蹙，伸手去夺，却被顾星维一把按回。
亮晃晃的手机屏幕怼到他脸前，是他的订票短信。
“为什么要回去？怎么没有回程票？你不打算回来了？”顾星维质问道。
裴极一把夺回手机，扣住他的手腕用力扯向一旁，试图站起身来。然而顾星维此刻仿若发了狂，胳膊陡然横在他颈间，眼神幽深：“说话！”
裴极扣住他的手腕猛地别到一边，没什么情绪：“跟你没关系。”
“我让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凭什么告诉你！”
“不说是吧。”顾星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顺手捞过床边的椅子，走到门后抵住，“那你今天别想出这个门。”
裴极迎上他幽深的目光，从床上缓缓起身。
“顾星维，别逼我动手。”
顾星维不紧不慢地坐下，整张脸阴沉得可怕，嘴唇紧紧抿着，唇线僵硬，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下撇，脖颈处青筋隐隐浮现，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起。
裴极从未见过他这样，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一步一步走近，身影几乎将顾星维的半张脸笼罩，“我只说一遍，让开。”
顾星维眼神不动：“不让，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裴极攥紧拳，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去按顾星维的肩膀。就在这时，顾星维突然起身，“哗啦”一声，椅子被甩到床边。裴极抬手推他，腰间却猛地一紧。他迅速去拽顾星维的手腕，脚下瞬间落空，整个人竟被腾空拎起。顾星维再次将他往床上扔。
裴极一只脚快速抵住床沿，顺手捞过毯子，用力朝顾星维头上甩去。顾星维没有闪躲，裴极眼疾手快去拽毯子另一角，打算将他缠住。却没料到顾星维膝盖用力，朝着他踩在床沿的侧腿狠狠抵来。
裴极一怔，顾星维紧接着一个转身，拉着他一同跌进床里。
深灰色的毯子将二人环绕，灯光透过缝隙洒进来，呈现出柔和的明黄色。身下顾星维的呼吸急促而紊乱，裴极抬手去掀毯子，顾星维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我说过我不乱来了。”
裴极一边眉梢微挑。
顾星维将身体支起一点，凑到他脸前，“但是你可以乱来。”
裴极：“？滚。”
顾星维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又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走。”
裴极拽开毯子扔到一边，“你不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顾星维问：“戴斯若调你回去的？”
裴极从他身上起身：“跟况野没关系。”
顾星维一把将他拽回来，裴极烦了，皱眉说：“主导权在乔源。”
顾星维不解，裴极甩开他，二次起身，后颈蓦然传来温热，毫无防备间，他被顾星维反压在毯子上，未等裴极反应过来，顾星维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乔源的语音电话。
裴极听到接通的声音，欲要推他的手顿在半空，眼神紧紧盯着顾星维耳边的手机屏幕。
顾星维瞧着他的神情，身体渐渐往下倾，脸和裴极的脸距离两公分时，乔源出声了：“喂。”
顾星维盯着裴极，裴极盯着手机屏幕，乔源二次出声：“干嘛？”
顾星维开口了：“裴极今天晚上出发回瑞士，你知道吗？”
乔源沉默，片刻后，“你怎么知道的？”
顾星维谎话信口拈来：“齐墨说的，票都截图发给我了。怎么回事？”
乔源又是几秒后才答：“他的设计风格和Yordy太像了，正式演出后很大可能会引发舆论，舞台塌陷的事已经影响他了声誉，我不想看他再被乱七八糟的人讨论。”
顾星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他这时看到裴极眼睫低了下去，像是在沉思，又像是想听他接下来怎么说。
顾星维眉目不动：“乔源，他回来重新跟你合作，肯定也想到了这一层，他都不担心，你乱什么？”
乔源彻底沉默了。
顾星维又说：“如果我是你，只要他说不走，我拼尽全力也要把这个项目做完，借着这个机会把他名声救回来。”
“你想法太简单……”
“你不敢赌？”
乔源又沉默。
顾星维思绪快速转着，又说：“裴极的设计风格一直没变过，真引发舆论，说法偏向谁还真不一定。”
“我现在是况野的乙方，不能把Yordy扯进来！”乔源莫名奇妙激动起来：“不能赌，赌不起！”
“我不是让你和裴极和Yordy对着干。”顾星维不紧不慢地解释：“Yordy在圈内的位置没法撼动的，我的目的是让所有人相信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风格相似的设计师，打个平手。”
“……啊？”
“有舆论也不是件坏事，控制的好，五年前的事都能绕过去，裴极的名气能直接回温。”
乔源悠悠：“如果控制不好呢？”
顾星维毫不担忧：“再差有现在差吗？”
乔源又沉默。
“乔源。”顾星维声音忽地沉了两分，“现在所有人提到他，都认为他是不敢面对五年前的事故所以退圈了，消失五年，一露面又和戴思若传职场绯闻，虽然齐墨扰乱了舆论风向，但外界对他的偏见更深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你如果真在乎他的名声，不该是让他走，而是搏一把。”
乔源还是没吭声，但电话那头传来点烟的声音，两口吐烟的声音过后，乔源说：“我去问问。”
“问什么？”
“问他自己的想法。”
乔源挂断的电话。
顾星维将手机丢到一边，裴极抬眸了，对视不过两秒，他抬手给顾星维推到一边，从床上下来，掀开毯子找不知道争执期间被顾星维丢到哪里的自己的手机。
翻找中，顾星维从枕头下方摸出来一个东西，递过来。
裴极看他一眼，接过，同时乔源的消息来了：“在家？”
裴极：“哪都别去，我现在过去。”
团建别墅离这里三十多公里，夜间不堵车差不多半小时路程，裴极去客厅坐着等，又给罗冰真发消息说行程有变动。
罗冰真没回，顾星维过来了，往他旁边一坐，也掏出手机忙了起来。
气氛沉寂中，裴极的手机上方突然跳出一条工作邮件，看到昵称，他瞧一眼神色凝重的顾星维，点了进去。
【顾星维：不接国内业务是真是假？】
裴极顿片刻，回复：真。
接着顾星维又敲起键盘。
裴极邮箱没几秒跳出回复。
【顾星维：近期接作品吗？】
裴极回：今年都不接。
顾星维放下了手机。
裴极也划掉了邮箱页面。
又过许久，乔源发来的定位，他看一下位置距离，抬脚蹬一下顾星维的侧腰：“乔源快到了，你该回去了。”
顾星维原在发呆，倏地抓住他的脚腕。
“……松手。”
顾星维往他身边坐了坐，看着他问：“你和那位Yordy是不是很熟？”
裴极眉梢挑起。
顾星维继续发问：“这人到底男的女的？多大年纪？结婚了吗？”
裴极：“…？”
“风格这么像，平时交流肯定不少，你俩是不是很早就认识？”
裴极：“…？”
“是不是？”
裴极摘掉脚腕上的手，没什么情绪道：“男的，跟我同龄，未婚，非常熟，我们认识的时间比我和乔源还要久。”
顾星维倏地又抓住他的手腕，“你一直不回来见我，是不是因为他？”
语气无比阴沉，但裴极却没什么反应，“是。”
他听到顾星维呼吸声停了。
他又看到顾星维后槽牙咬起来了，黑着脸又凑过来一分，眼神比方才堵门时还要幽深，唇角抿了许久，又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裴极眼睫不动，不重不淡，不紧不慢“嗯”了一声。
顾星维呼吸又停了，接着从眼尾到眼角慢慢变红：“裴极！”
“所以现在能彻底翻篇了吗？”裴极冷淡淡地问。
顾星维攥着沙发扶手的指关节逐渐泛白，他声音又沉一分：“你喜欢他什么？”
裴极思绪一动，小片刻，找出个理由：“工作契合度……”
唇上的温热堵住了要出口的话，接下来两人的反应和五年前的一样，顾星维死死按着他连亲带咬，裴极腿脚乱踹，又有不同——顾星维比五年前更知道怎么钳制他了，许是经历过一次，连裴极往哪踹的角度都预判到了，及时压挡。
唇间温软，可后背接二连三传来拖拽感，他不予理会，将裴极抱的更紧，接着他尝到苦涩的甜味，过了好一会儿唇角传来撕裂般的痛，他整个喉咙像是被石头紧紧压着，喘息都变得困难，颈两侧又袭来挤压感，像是掐住了他的神经，太阳穴和后脑勺阵阵酥麻。
顾星维疼得后背都起了一层冷汗，再次去捕捉消失的舌尖，各种游离，就在马上捕捉到时，“叮咚——”
门铃声响了。
他动作顿住，“啪”耳边传来一道响亮亮的耳光。
顾星维眨眨眼，去瞧裴极，眼神恨不得立马给他当场宰了。
“顾星维，这就是你说的再也不乱来。”
左脸和眼眶同时传来火辣辣的灼热感，裴极的脸庞越来越模糊，顾星维攥着拳，两行热泪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他迅速别过脸，眼泪犹如洪水决堤，眼眶再次模糊，他眨一下，刚清晰又模糊，循环几次，裴极的声音传来，“回卧室哭去。”
顾星维用手臂抹着泪，他嗓子超级苦，说不出来一句话，但起身了，径直走进卧室带上门。
身体往下一滑，继续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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