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路上，方京诺一直盯着小辣，眼神透着股哀怨。
“哥，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最近总盯着我看。”面对这张极帅的脸，小辣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脸，又顺着对方的目光摸向头顶，表情瞬间僵住，“难道我年纪轻轻就秃了？！”
方京诺冷哼一声，移开视线，抱臂侧身转向车窗，只留给对方一个乱糟糟的卷毛后脑勺。
小辣：“？”
又怎么了，我的大少爷。
小辣抓耳挠腮，也没想出自己哪里惹到对方了。
难道是出院没有将他的养的小石头带来？
和别人养猫养狗养不同，方京诺养了一块石头，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一块石头每天要沐浴更衣，还要晒太阳，小辣不理解但尊重。
“不是你说医院不吉利，我才没带石头来接你。”小辣戳了戳他的背，方京诺冷着脸装作没看见。
这时王璨打方向盘拐了个大弯，方京诺猛地一下脑袋撞上玻璃。
换作平时早就哭天喊地叫痛了，今天却一声不吭，眼眶泛红地憋着气。
小辣终于意识到——出大事了！
他向驾驶座的王璨投去求助目光，只见车内后视镜里王璨挑眉轻摇脑袋，示意别搭理方京诺。
小辣只好装作若无其事，低头玩起手机。
几分钟后，见闹脾气没人搭理，方京诺猛地转身，表情凶得吓人。小辣吓得手机“啪”地摔向副驾驶，弯腰狼狈去捡时，听见上方传来幽幽的抱怨——
“我不理解。”方京诺痛心疾首，“我平时对你不好吗？”
小辣捡起手机拍了拍，语气果断：“不好啊。”
方京诺刚要开口的话噎在喉咙里：“……？”
“上个月你参加盛典走秀，非说要香奈儿最新款胸针，我连夜飞巴黎抢购，买到后你又说‘不过如此’，随手摘朵花别在口袋就走红毯了。半个月前突然说想养狗，要求温顺又不失活泼、漂亮又不失威风、毛要不长不短、体型要不大不小、拉屎还不能臭。我忙乎大半个月找到极品犬，你转头说不养了，现在那狗还在我二舅家看门。”
“还有，整整四年，时间观念差得要命，总是赖床到我要提前二十分钟到你家候着；穿衣服挑剔得跟慈溪太后一样，录个节目这个也要带那个也要带，装了几大箱子，结果最后一件也没用上。”
小辣一口气倒出四年的不满，最后缩了缩肩膀，“哥，你除了给工资给的多，还真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人。”
呜——
从小到大一直觉得自己人见人爱的方京诺枯萎了。
那张漂亮奢靡的脸瞬间憔悴，眼角泛起泪光，方京诺叹了口气，正惆怅着，突然觉得自己眼角泛泪的样子有点好看。
“不过哥，谁没缺点呢？相比之下，你的优点更多啊——大方、善良、乐观，做的比说的多。虽然平时张扬了点，但从不瞧不起人，而且长得好看，做什么都赏心悦目……”小辣自觉话说得太狠，正手足无措地找补，忽听“咔嚓”一声。
抬头只见对方掏出手机猛拍数张自拍。
小辣：“……”
方京诺听完这话，又对着手机壳后的镜子照了照，神色稍缓。
最后他将这一切归咎到顾瑾承身上，都怪这家伙拿了影帝来气他，游戏里的小人好感度一直降，害得他拍戏总卡壳，导致最后溺水觉醒了好感度天赋，让他看到了如此冰冷又现实的世界。
都怪顾瑾承！
方京诺在心里画着圈圈暗骂。
驾驶座上一直安静握方向盘的王璨仿佛有读心术般，冷淡开口：“怪顾瑾承不如好好提升自己。”
换作平时，方京诺早该撒娇打滚不准她这么说，但此刻盯着王璨头上的负数，他心里默默掉小珍珠，语气小心翼翼：“现在网上舆论怎么样……”
“不太妙，你打算怎么办？”王璨握方向盘拐了个弯，将问题抛回。
“顾瑾承凭什么拿影帝？他那部电影真拍得很好吗？”方京诺闷闷道。
王璨抬了抬眼镜：“确实不错，你有时间去电影院看看，学习学习。”
方京诺炸了：“我学他？”
只见方京诺精力十足地小嘴叭叭将顾瑾承从头骂到脚，一番闹腾下来，天生卷毛的头发几乎全部炸了起来，毛茸茸的一片。
小辣按住左边耳朵，抬头瞥了眼后视镜里王璨的脸——常年严肃的表情，嘴角竟微微勾了一瞬。跟了这位金牌经纪人四年，小辣清楚，每次璨姐要算计人时就是这副表情。
他暗暗叹气：完蛋，他哥又要被坑了。
方京诺果然被激怒：“不就是个影帝吗，他能拿我也能拿！”
鱼儿上钩了。
王璨眉梢一挑：“哦？”
“我也要拍电影！”方京诺语气坚定。
“你终于想拍电影了？”
此前王璨并非没试过给他接电影本子，只是近年电影题材多聚焦小人物，主角要么扮脏要么扮丑——瞎子、脑瘫、卧底……就像顾瑾承获奖的那部，讲的是贩毒与人口拐卖，他演一名在毒贩堆里潜伏三年的缉毒警察，受尽折磨，常被揍得鼻青脸肿，还要在泥里乱滚。
方京诺演技不差，却偏偏爱漂亮臭美。平时演电视剧，角色不是校草、总裁、大明星，就是侠客、太子这类正面帅气的形象，造型个个精致养眼。
平时没事儿的就拿着一个手持镜瞧着自己的脸，那股子自恋劲儿，让他去拍这种底层摸爬滚打的角色，他之前是坚决拒绝的。
正巧趁着这次顾瑾承拿了影帝的机会，王璨终于找到机会，让方京诺自愿进击电影圈。
“你确定，能演小人物了？”
方京诺抿嘴，他当然不是不能拍，只是之前不愿意拍，毕竟有轻松干净又漂亮的角色为什么要去选那种血腥暴力又累的角色呢？
但此刻透过车窗，他看见街角巷尾都是顾瑾承的巨幅广告牌，甚至有工人正把原本属于他的广告牌撕下来，换上顾瑾承的海报。
他咬牙道：“拍！”
“我要拿奖！不就是个影帝吗？只有我不想做的，没有我做不到的！”
王璨挑眉，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行吧，我去联系。”
小辣略有些感叹的摇头——哥啊，你又被做局了。
……
方京诺溺水身体没怎么大问题，倒是脚踝上的伤比较严重，下车时，听见王璨突然问：“你和杨柯是朋友？”
他想了想，回答：“是啊。”
被小辣扶着回到自己的家，住院这两天他其实都不太敢点开手机，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嘲讽他的。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刚点开手机想和粉丝报个平安，就看见杨柯发了一条微博弹到了他的首页——
【方老师已经没事了，大家放心。（心）（心）】
底下评论一溜烟全是自家粉丝在感谢杨柯，再一刷新，评论瞬间多了好几万。
［感谢小柯哥救命之恩！］
［谁懂啊，刚被顾瑾承粉丝追着骂，气死我了，还好这里有片净土］
［被网友双标气死，诺诺都差点出人命了，还在玩烂梗］
［呜呜呜真好，我们诺诺有好朋友了］
［雪中送炭太感动了！粉了！！］
……
方京诺看得微微皱眉，难怪璨姐问他们是不是朋友。可是……他看向微信，明明落水之后杨柯都没有和他联系过，怎么在网上替他报平安？
他和顾瑾承的粉丝正在网上吵得昏天黑地，顾瑾承确实拿了影帝，而他也确实骂了顾瑾承，本就不占理，粉丝几乎被压制。这个时候杨柯救他的照片流出，瞬间拉满好感，粉丝数猛涨。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不过杨柯救他是事实，或许对方只是真心关心，没有蹭热度的意思。方京诺挠了挠头，怎么隐约有种被做局的熟悉感？
犹豫片刻，他给对方发去微信：【谢了，回头请你吃饭！（小猫鞠躬jpg）】
请顿饭把人情还了就好了，方京诺觉得自己真机智。
不料对方秒回——
【应该的，吃饭就免了，方老师不用放在心上。】
方京诺盯着消息看了三秒，随即展颜一笑：果然是大好人啊！是他想多了！
……
另一边，高楼大厦的办公室里，杨柯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对话，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想请顿饭就把事了结？想得美，这人情可没那么好还。
他的经纪人是个戴黑框眼镜的胖男人，看起来憨厚老实，此时有些忐忑道，“这样蹭热度真的没问题吗？”
杨柯望着自己经纪人这副怂包的样子，讽刺一笑，“古人争权夺利，而现如今艺人争的是热度夺的是流量，在娱乐圈没有这些就是弃子、是垃圾。没有资源力捧，我就算踏踏实实拍十年戏也没有出头之日。而方京诺这样的大少爷，双手一挥资源比比皆是，送上门的剧本供他挑选，这公平吗？我只是在谋求自己这一份公平而已。”
经纪人看他野心勃勃，心里发憷：“可方京诺是圈内有名的混世魔王，自大狂妄，连导演都敢打，还能全身而退，背景肯定不简单，没人敢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杨柯挑眉，“放心吧，方京诺这人我已经在剧组摸清了，看似骄纵任性，实则是个心软蠢货。”
从进组起，杨柯目标就直指方京诺：先装成柔弱小演员博同情，再装中暑，没想到传闻中耍大牌脾气差的方京诺轻易上钩，邀他上了保姆车。
这是杨柯第一次发现方京诺与传闻中不一样。
之后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对方的底线，后面发现方京诺此人毫无底线，他都快把保姆车战山为王了 ，对方只是说话难听一点，竟然没有真生气。
见此，杨柯愈发大胆——趁顾瑾承拿影帝的机会，故意在车上激怒方京诺，同时安排狗仔偷拍，果然造出头条；又提前在河里布置水草，设计方京诺溺水，再以“救命恩人”身份入局。
一切如他所料：方京诺毫无察觉，自己粉丝数随着“救命热搜”狂涨。
望着微博数据，杨柯满意点头——这个血包，果然完美。
经纪人望着对方疑惑道，“你之前的目标不是顾瑾承吗？听说他脾气很好的，有礼貌没架子，应该更好接近，怎么放弃了？”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杨柯浑身一颤，仿佛回想到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顾瑾承，那才是真的不好惹。”
方京诺：[无奈][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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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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