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路顿了下,后知后觉这是柏远对景致说的原话,他挑了挑眉梢,似乎感到很新奇的模样。
没想到柏远也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好揉捏。
明路松了口气,“回答得好,以后那疯子再找你,你就不要管他了。”
柏远刚一点头,两人的手机突然就响了。
明路递给他一个眼神,柏远便默契地找了个地方接电话。
这边明路看到来电是他妈,心情愉悦地接通了电话,“喂,妈?”
路欣妍清亮的嗓音传了过来,“乖儿子,没打扰到你们吃饭吧?”
明路顿了下,“妈,你怎么知道我刚在吃饭?”
路欣妍笑了几声,“你难道不是故意让大家都知道的吗?那热搜都出来了,我看了,跟你一起吃饭的那小伙叫柏远吧?”
“你说说你,昨晚大半夜地突然跑出去,今天又出了这么多事,这网上什么痕迹都有,妈妈怎么会不知道呀?”
路欣妍的语气含着满满的笑意,明路心里暗道不好,他妈是误会什么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另一道声音便插了进来,“兔崽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明路蹙眉无奈压低声音,忍不住朝柏远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见人还在打着电话,他这才松了口气,“爸,你瞎说什么?那只是和我一个剧组的后辈。”
“后辈?那我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和哪个后辈走这么近啊?还特地给人拍出来上热搜,你确定只是一个普通的后辈?普通到你大半夜看到他出事的热搜赶了过去?阿升都和我说了,你是看到他动手打人的事才飞过去的!马不停蹄!”
苟升这个吃里爬外的。
明路暗骂一声,他确实有意被别人拍到,为了给某人一点小警告。
柏远孤身一人,身后没有人帮他,景致那疯子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自从上次他不再忍让景致,那家伙的日子可不好过。
他这次无端回国,本来明路只是以为他单纯想回来发展,没想到苟升查过之后,才知道原来他是因为猥亵了一个少年,被人家父母盯上了,去到哪都被针对殴打,这才导致他在国外过不下去跑回了国内。
这种人已经没救了,明路让苟升买通市场上所有的营销公司发布他所有的事,要不是因为他知名度不够,说不准现在连走出家门口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原以为这人不会再敢跳出来,没想到他还把手伸到了柏远这边。
明路蹙眉敷衍道:“爸,都说你想多了,真的只是一个后辈。”
明清行还想说些什么,路欣妍连忙打断了他的话,“一边儿去,我儿子都说了没什么,问问问,问什么问?”
说完,她语气一转,“儿子啊,既然只是后辈的话,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路顿了顿,柏远已经说完电话了,神情稍微带点怒意,却因不想被他发现而刻意忍了下来,那双俊逸的眼眸时不时往他这瞥,看上去有些急。
他有什么话想和他说。
“再说吧,今晚回去也要半夜才到家,你们先睡吧。”
说完,和他妈打了声招呼,在他爸声音响起的下一秒,他挂断了电话。
柏远见他放下了手机,立即走了过来,“路前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明路打量了他一眼,判断刚刚给他打电话的人的身份,而后随意点了头,“问。”
柏远眉间微皱了皱,吞吐半刻,问了一个让明路一头雾水的问题,“要是有人污蔑前辈以前动手打人,并且说有证据,借此威胁你,前辈该怎么办?”
“谁?我动手打人?”明路皱眉道,“我怎么不记得我动手打过人?”
见柏远不说话,明路想起刚刚那通电话,“谁给你打的电话?”
柏远抬眸,对上了明路那副清澈严肃的眼眸,他瞬间底都抖出来了,“是景致。”
“他说你以前霸凌过他,他有人证物证。”
“嗤。”明路嘴角抽了一下,忍不住发出一声短笑,他眸子隐隐迸射出愠怒的光,声音压了几个度,“你信了?”
“不信。”柏远回答得迅速,仿佛这问题对他来说就不是个问题。
“好,你先回剧组,我爸妈叫我回家,我现在回去。”明路说完上前拍了拍他肩,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明路没有立刻回去,他吩咐苟升将景致的联系方式发给了他,之前决定和他彻底划清界限后,有关这个人的一切他统统删了。
苟升担心他会重蹈覆辙,对明路连着说了好几件有关景致伤害他的事,明路深吸了口气,也知道自己以前有多愚蠢。
他浑不在意道:“我不会犯第二次错。”
苟升见他说得这么肯定,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明路也不是什么没有脑子的人,在对付人这方面,他能够比自己做得更好,不然也不会在明清行病倒的那段时间里一个人解决掉了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亲戚。
在电话拨出去的那一刻,明路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陌生又熟悉的电话号码,很早之前,他对着这个号码打了无数次,每一次的机器音都让他陷入落寞与懊恼中。
这一次,他打通了。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清澈温和的声音,“小路?”
明路心无波澜地问道:“你威胁柏远?”
“小路,这么多年来,你第一次打电话给我,就为了和我说这个吗?我会伤心的。”
明路轻笑一声,他知道自己以前愚蠢,却不知道这么愚蠢,这种人,到底有什么好让他愧疚难安的?
“第一,这么多年来,我不是第一次打电话给你。”明路慢悠悠地说道,那一头陷入了沉默,他没有理会继续说道:“第二,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和你说的,你就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用我的事去威胁柏远?”
景致没了刚刚调侃的态度,他语气冰冷了许多,“是,我威胁他,要不是他这个人不在乎他父母,我怎么会利用你威胁他?小路,这怎么能怪我?”
“呵。”明路忽然气笑了,许是从来都不知道景致竟然这么没脸没皮,他咬了咬牙,道:“他得罪过你了吗?你要对他下手?”
“你因为他,冷落我,这难道不算得罪吗?”
明路沉默了一瞬,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不认识这个人,他叹了口气,心里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他感觉他现在和这个人打电话挺没意思的,“景致,你去趟国外,脑子吃过花生米了么?”
景致顿住,诧异道:“什么意思?”
“没意思。”明路忍住挂断电话的冲动,继续道:“无论有没有他,你在我这里,都不算什么,更何况,他现在是我要护的人,你也许不了解我,但也应该知道我这个人的脾气,从来就没好过,若是再给我知道你联系他,你就做好一辈子呆到国外回不来的准备。”
话刚一说完,在景致声音传来的那一秒,明路立即掐断了电话,随后拉黑删除,瞬间觉得世界清净了不少。
几天假期说结束就结束,明路回到剧组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到位了。
陈导心情愉悦地看向他这两个男主角,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座奖杯。
“现在这部剧还剩最后一个阶段,明路,等下你不用上场,柏远,你得酝酿好你的情绪,这个片段非常重要,演好了我保证你以后的路都不用愁!”
陈导说话掷地有声,柏远弯眼笑了一下,矜持点头,“我会尽全力的。”
明路看了他一眼,不小心和他的视线撞上了,他偏了下方向,假装在看他身旁的风景。
耳尖微微泛起粉润。
那天两人的离场因为插了个小曲,不算尴尬,但这不意味着明路忘记了眼前这人对自己的心思。
柏远抿嘴轻轻扬了下嘴角,也配合着他偏移了视线。
这一幕刚好被李慕然撞上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两人放了个假回来后发生了点变化。
具体什么变化她说不上,以往这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明路的态度千变万化,一会儿很好说话,一会儿却很暴躁,心里想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而柏远则是至始至终的情绪稳定,却又看得出他是在隐忍,很有一个新人的自觉。
可是现在她总觉得两人对彼此的态度发生了一个转变,隐忍的那个变成了明路,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的那个变成了柏远。
可是她怎么会在柏远的表情上看出了宠溺的情绪,好像他的爱人就在眼前。
她瞳孔震惊地看向了明路。
明路丝毫没注意到她,他的视线完完全全脱离了柏远的范围之内。
这种氛围对她一个写**剧本的编剧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李慕然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直到戏开拍了,陈导叫她名字她才恍恍惚惚地反应了过来。
“你发什么愣呢?最关键的一个地方,你还不过来看看?”陈导忍住想戳她脑门的手指。
李慕然目光缓缓地落在了他身上,神情悲戚地道:“陈导,我们这部剧,一定会火。”
火到遍地都是黑粉的那种。
陈导没有听得到她心声的本事,闻言哼唧一笑,“那肯定啊,也不看看是谁拍的剧!”
李慕然默不作声地转移视线,不想看到陈导那张容光焕发的脸。
柏远整理好妆容走了出来,视线逡巡一周才看到在角落的明路,他深吸了口气,收回视线看向眼前的场景。
一座红木色的棺材平稳地放在地面上,这场戏请的群演很多,浩浩荡荡有五十来人。
柏远酝酿好情绪,拿起一个黑白相框,他垂眸看了眼,那是明路的脸。
虽然他感觉不太舒服,但有时候演员就得这样,再膈应也只能乖乖接受。
这场戏拍的是江舟身体内那个生灵消逝后,江舟的身体失去了他的力量支撑,彻底死去。
这是一场为江舟办的葬礼。
葬礼上人来人往,平日里不多时见的亲戚露了面,江舟的母亲哭得泣不成声。
整条街道弥漫着一股沉重死寂的气氛。
鞭炮声与哭嚎声交错混杂,所有人都在为那个名为江舟的少年送行。
唯独走在最前面的江潮。
柏远神情麻木动作如机械般行走,手里捧着的相框握得很紧,眼角不知何时滚落下一珠热泪。
忽然间,天空下起了一场雨。
陈导等人都没想到,所有群演抬头看向天空,不少人目光看向了机位方向,等陈导示意要不要继续。
柏远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雨打湿了他的头发,他的睫毛,他白皙的脸庞看上去极冷无比,俊逸立挺的五官多了层濒临破碎感。
他捏着相框的手指发了红,整个人像是孤立全世界。
他在为他的爱人送行。
那个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存在过的爱人。
一时间,陈导忘了开口说话,他眸光红润地盯着眼前的少年。
当之无愧史上最年轻的影帝之称。
此时,镜头只为他而存在。
葬礼结束之后,江潮站在墓碑前,任由他母亲的哭骂咒打。
他那虚伪的父亲只是站一旁劝阻。
忽然间,江潮猛的一抬手,女人措不及防倒了地,震惊地看着他,“你敢打我?”
男人缓慢转头,视线朝下,眼眶红得骇人,两人见了一怔。
“我知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
他的声音平缓温和,说出的话仿若与在问今天天气如何,情绪稳定得令人骇然。
江氏夫妻闻言顿住,两人张了张嘴,没有反驳。
江父颤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舟出事后的那天。”江潮目光平静地盯着眼前这位父亲,他以前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对他的态度为何如此不一,但是唯一相同的就是,这两人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
他一字一句接而道:“我很早之前怀疑过,你们让我高中辍学,逼我出去打工,却让不可能考上大学的江舟读下去,无论怎样都供他上学,明明我可以上重点大学,明明我可以……比他做得更好,明明——你们可以让我和他一起继续上学,你们却跟中邪了一样一个劲儿地让我放弃。”
江父颤抖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江母却咬牙怒眼道:“你又不是我儿子,我凭什么让你花我的钱上学?你根本就不如我儿子!!!”
江潮轻笑了一声,“就你那儿子的智商,也想考上大学?”
他的语气轻蔑不屑,即使在江舟的墓碑前,他也毫不掩饰对他的鄙夷,“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死么?”
江母瞪大双眼。
“因为他无知,他愚蠢,他不自量力!”江潮上前走了一步,看向眼前的女人,他的眼眶红得惊人,泪水始终萦绕在眼眸中,他忍了如此多年的情绪,在此刻,彻底爆发。
“我劝过他,让他不要去大海里游泳。我劝过他,让他等我给他买完饮料再下水。我劝过他,不要游到太远太深的地方。”
“他不听劝。”
“他活该。”
“他死不足惜!!”
“啪——”
江潮的脸瞬间多了道红印,他却丝毫感受不到痛意,说完这些话后,他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几秒后,风穿进了他的耳朵里。
“滚!!!你给我滚!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你个贱人!就是你害死我儿子!!”
“江潮!你给我道歉!!”这是江父的声音。
江潮抬起眼,依旧没有任何的情绪,他麻木得不像一个正常人。
许是觉得他疯了,江父拉着江母不敢靠近他,江潮只是笑了一声。
而后,越笑越大声。
他几近癫狂地去笑,整片墓地回荡着他那寒颤的笑声。
“疯了,他疯了!!”
陈导等人站起身来,明路目光担忧地盯着那个身影。
柏远的演技太过于逼真,他开始担心他真的疯了。
直到江父江母落荒而逃,直到柏远晕倒在墓地,陈导等人才回过神来。
而后,一个身影飞快地窜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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