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场景的戏份拍完，已经到了第二天凌晨2点。
高小莹也等到了这个时辰，因为导演将她的一场个人场景戏排到了最后，那是一场她坐在海边吹海风的戏份，不过一分钟。
姜萌萌的戏结束得较早，晚上还不到九点，她就可以离场。
离场前，她收拾好行礼，看到高小莹正在和其他演员嬉笑谈论，喊了她一声，示意她去过去。
她带高小莹走离片场几百米，确认四下无人之后，睥睨着她问道：“你真的是卓现次的女朋友么？”
高小莹：“……”
姜萌萌：“我问过，他最近才认识你，而且听说，你们私下里交流很少，住的地方也相隔很远。”
高小莹：“都比较忙，接触就少些。”
姜萌萌：“是吗？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让他愿意对外宣称你是他女友，但是我看得出，你们之间不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高小莹的脑海中响起一条规矩，不得将真实关系透露给其他人。
高小莹：“可能……每对情侣的相处方式都不一样。”
姜萌萌：“是吗？我很快就会离婚，希望到时候你和他能断掉关系，毕竟，你觉得，如果你是男人，你会选我还是选你？”
姜萌萌的话让高小莹脑浆炸裂，在姜萌萌口中，关系的和与分，轻松随便。
高小莹：“每个人的审美和喜好都不一样。”
姜萌萌：“你还挺犟，反正等我恢复自由之身，我就会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从未经历过此种场面的高小莹呆望着姜萌萌，或许她的直白与任性，正是她魅力的一部分。
姜萌萌：“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好让你知难而退。”
高小莹：“你……要不要问下卓现次他本人的意见？万一他有喜欢的人。”
姜萌萌嗤笑一声：“那又怎么样？还没有谁拒绝过我，他也不会例外。”
说完，姜萌萌自信地转身就离开。
高小莹顺着姜萌萌离开的方向，看到卓现次站在远处，身姿挺拔，灯光下的侧脸菱角分明，让人想到漫画主角。
他侧望过来，与高小莹的目光刚好交汇。
高小莹礼貌一笑。
很快，姜萌萌走到卓现次面前，背影挡住了高小莹的视线。
……
高小莹收工后才得知，她由于戏份过少，且是安排在下午完成，剧组一开始就没有给她安排住宿，而后也没有补上。
海市名为市，实际上则是一个比较偏远的小镇。
镇上仅有一家酒店，也就是剧组选定的酒店。酒店在一栋房子的第三层，房间数不过十间，甚至都称不上酒店，只能算是小小的民宿。
目前，该店已因剧组拍摄客满，想要去另一家酒店，需一个小时车程。
忙碌了一天，剧组已经没有人有这样的精力再送高小莹一程。
腾不出来房间、找不到开车之人，剧务组长对着高小莹连连道歉。
高小莹也只能尴尬地笑着回应说没事，说自己到车上睡一觉便好。
导演得知此事，提议让高小莹和卓现次同住。
这部剧选角时，柳婷就明确告知李树明，要求高小莹加入剧组，目的不仅仅是让她演戏，更重要的是辟卓现次与姜萌萌的谣言，用行动辟谣。
高小莹被导演这一提议惹激动了，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睡车里就好，你看车子座椅打下来，这么大，适合睡觉。我以前就睡过车里，蛮舒服的。”
旁边的卓现次忍不住窃笑。
导演：“车里睡着很舒服？”
高小莹强笑：“是，有时候我还特意在车里睡觉，锻炼自己的生存能力，感觉很好，今天刚好又可以试试。”
导演和剧务组长看着她，像看一个外星人在说外星语。
卓现次：“你跟我睡一间吧。”
高小莹还要拒绝，刚要开口，导演看着她，就打断道：“同住一室很难吗？你要让别人怎么相信你真的是她女朋友？”
高小莹听懂了潜在意思：若是这也做不到，没有人会真的相信他们俩的关系，因为他们俩人的种种相处，明摆着不像是一对恋人。
……
高小莹窃窃地跟着卓现次来到房间。
白天与他对戏的复杂矛盾情感还没消失，现在又要与他同处一室，而且是过夜。这么想来，这都像是对她的挑战。
她只得硬着头破应下了这场挑战。
房间不算小，走进去几步，才可到达床上，需要再走几步，才可触达窗户，窗户下是茶几和一对凳子。
床是标准的大床，正对着大床，是一台电视机，挂在墙上，与床形成对比，显得床的尺寸变小。
据说，他的房间是这家店里最好的一间。
高小莹跟着卓现次进去后，坐到窗边的凳子上，对着那张大床，神情复杂。
卓现次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则是拨通前台电话，要求送上一个枕头、两床被子。
卓现次：“你不用紧张，我说过的话算数。”
他指的他不会碰高小莹一事。
高小莹僵笑：“不会，不会紧张，都是成年人了。”
嘴里说着不紧张，整个人却僵在凳子上。
卓现次：“你先洗？”
高小莹：“啊？你先你先。”
卓现次：“……”
卓现次将送来的被子在地上铺好后，从他摆放整齐的行李箱中，拿出洗漱用品和衣服，先行洗漱。
确认他已经进入浴室，高小莹才松口气下来。
她和衣躺到卓现次铺好的被子上，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拿枕头盖住自己的脸，不知怎的就陷入这种境地。
从大清早忙到现在，她累得不行，眼皮不受控制地想要合拢。若不是因为这样的同处一室，她早就一股脑钻到床上，和衣睡下了。
她的身子上一半躺在地板床上，下一半置于地板之上，再大的尴尬与难为情，也难以抵抗她此刻的睡意。
卓现次穿着睡衣走出浴室，见她睡于地板之上，弯身拍了拍她：“你就这样睡？”
高小莹一直在等她出来，可没成想精力不支，迷迷糊糊陷入了浅睡状态，被卓现次这样一问，她还是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
卓现次跟着打了个哈欠。
据说哈欠传染。
高小莹在浴室洗漱卸妆一番，越想越觉得卓现次是个怪人，和她同住一室，对他而言，好像稀疏平常，毫无奇怪与不便之意。
她认为，她与他有过一些接触，算是熟悉，但也远没到同处一室如同室友的地步。
卓现次在高小莹进入浴室之后，躺到地板睡下。
地板坚硬，即使铺了两层被子，还是离床垫十万八千里，尤其是卓现次的定制床垫。
他没睡过地板，即使睡意深沉，躺到地上，还是全身不适，睡不着。
高小莹蹑手蹑脚走出浴室，发现卓现次侧卧于地上，手扶脑袋对着窗外。
她轻轻悄悄走到床边，瞥见他眼神看向远处，没有睡着。
高小莹：“睡不着吗？地板太硬？要不还是我睡吧？我睡得惯。”
卓现次：“不用。”
高小莹见他没有否认，穿着一身休闲装走到他边上：“我睡下面，你睡上面，本来也应该是你睡上面的。”
卓现次微微眯起眼睛：“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高小莹不解：“什么？”
卓现次：“没事，我就睡地板上。”
高小莹无奈，折身走回床边，扯好被子。
整整一天，身体与精神的双层劳累，她本已疲惫得不成人形，被洗漱打断了困意后，结果反而精神起来。
海市的夜晚静得可以听到各种虫鸣声，屋外黑漆漆的一片，远处偶有几处稀疏的亮光，天上亮着几颗东城见不到的星星。
高小莹和卓现次一样同向侧卧，往远，可以看到窗外的寂静夜色，往近，可以看到卓现次的后脑勺。
高小莹：“卓现次，你睡了吗？”
卓现次：“没有。”
高小莹：“你演戏时，如何分辨演员的情绪是出自真情还是假意？”
卓现次转过身来：“为什么这样问？”
高小莹：“没什么，就是第一次演戏，觉得新奇。”
这个回答，高小莹自己都不相信，而这个问题，也是一个奇怪的问题，
实际上，她想问的是，他对姜萌萌的情感，若有可能，也可以带上自己。
卓现次：“不用分辨，演好了就行。”
高小莹：“哦……”
高小莹：“再问你一个，你……当初为什么会同意和我成立这种关系？”
高小莹得到的回答是沉默，寂静中的沉默突出有力，也不知道沉默了几分钟，在她以为自己是问到了不该问的问题时，卓现次回道：“柳婷说这样处理对大家都好。”
高小莹：“对你自己呢？”
卓现次：“我无所谓。”
卓现次并没有无所谓，当时，第一眼看到高小莹的照片就让他想起冷诗情，他日夜思念之人，而见面后，更觉两人相似，不过是性格大相径庭。
所以，选她，他犹豫过，但最终还是同意，大概是出于私心。
这理由太伤人，他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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