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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记忆2

林蕴一直认为自己和司原可以算得上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又加上他这不畏强权英勇地和她一起参加野外训练,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友谊已然坚固不催了。

野外训练那天,她和司原一起出发,到了场地之后才发现临时换了个地方。

和他们同时走错地方的还有陈兰。

对方穿着一件黑色短袖和黑色长裤,短发十分利落,面上不苟言笑。

在林蕴主动问要不要一起过去的时候,陈兰开口:“你能找到地方吗?”

她说话的语气任谁听了都觉得不太舒服,司原对此很有意见,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林蕴拦住他,笑笑:“嗯,我猜应该可以,要不要一起?”

陈兰点点头,三人一起朝着目的地出发。

做了自我介绍后,陈兰只是说了几句话,简单猜测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再次点燃司原的怒火。

“他是你叔?”

“啊,不是,怎么会呢,这是我朋友。”林蕴忙否定道,安慰地看了司原一眼。

“哦,看起来不是很强。你和他熟吗,不熟换队吧,不然你可能会输掉。”

林蕴这次没拦住。

“你不会说话能不能闭嘴。”司原终于是忍不住了,难不成自己看上去又老又虚,才让她有这种猜测?

“抱歉,我讲话比较直接。”陈兰微微点头。

司原没好气地扭过头,看都不看那边一眼。

“但我说的是实话。”陈兰又补了一句。

“你!”说着,司原几乎都要动手,被林蕴及时挡着。

在路上仔细问起来,林蕴才明白为什么陈兰会这么说。陈兰曾有个同龄的小叔,不过至今下落不明,所以见到林蕴和司原才会这么说。

“都是误会,误会。”

可司原依然不愿意和陈兰讲话。

三个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地走到了新基地大门,林蕴讲了个笑话,给两人同时逗笑,气氛终于活跃一些。

“四到五人一组,自行组队后进入第一轮考核。”

一声令下,大家纷纷和自己认识的人组队。但林蕴她们只有三个人,她转遍整个场地发现了树底下坐着一个看上去也是落单的人。

林蕴便走过去,友善地问:“你要和我们一队吗?”

那人抬头,林蕴才看清了他的长相。黑发浓眉,眼窝深邃,鼻梁挺拔,是一张十分英俊的脸。但他脸上情绪却淡淡的,并没有和人打招呼的意思,似乎周围一切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林蕴走近,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你好,我是林蕴。”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江辙,和她周围所有认识的人都不一样。起初林蕴只是觉得好奇,觉得他性格孤傲,但在慢慢的相处中,她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江辙是个行动大于言语的人,他看起来波澜不惊,但并不是超脱凡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会默默关心小队里的人,会将找到的食物留在桌子上,也会在她难过的时候摘下一颗果子,没问她为什么伤心,只是坐在她身边,静静地陪她待着。

野外训练这件事终究是藏不住,温薇得知她和司原偷偷跑来参加,在结束那天就把他们骂了一通,而后把人给逮回来实验药剂。

那一整排的药剂,林蕴和司原两人叹气连天,跑也跑不掉,反抗也反抗不了,仿佛两只任人宰割的小白鼠。

“喝吗?”林蕴叹了口气,表情无奈。

“你喝我就喝。”司原说。

“你当是男女主角拍电影呢。”林蕴深吸一口气,将药剂放在嘴边,屏住呼吸,“我不喝你也得喝。来吧,早晚的事。”

说完,她一支接着一支地喝完,没过一分钟就睁不开眼睛晕倒在沙发上。

客厅里摆放的是一张很大的沙发,拉开之后足够躺下三个人。

司原拿了个毯子给林蕴盖上,自己拿好药剂坐在沙发旁,看着林蕴昏睡过去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我们要真是男女主角就好了。”

他跟喝酒一样,喝完一支和林蕴说一句话。

“我最近不是很开心。”

“你天天和那个人走在一起。”

“我就应该在看到报名表那天告诉温姨,这样你就去不成,也就不会认识他了。”

“我希望我们能够不被选上,条件那么艰苦,你现在脸上一点肉都没有,我明天给你做饭吧,还吃之前那几样好了。”

“你为什么不能像别人一样,喜欢待在家里,喜欢和我待在一起,你为什么总是不看我啊。”

“朋友,朋友,朋友,这么多年了,还只是朋友。”

“我不想让你为难,可是我自己也很为难,算了,还是我为难好了,谁让我一直喜欢你。”

“怎么这么多药……蕴蕴,好梦。”

两人一同睡在沙发上,唯一的毯子被林蕴裹住,司原盖在身上一个抱枕,就这么靠在林蕴身旁昏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林蕴就被敲门声喊醒,她还处于懵圈的状态,却被江辙一把抱住,告诉她选上的消息。

可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件事,江辙就离开了,而司原却冷着脸去做饭,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吃完饭,司原突然说了句:“我们出去住吧。”

“不要。”林蕴直接拒绝。

谁料到司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生气,大声说道:“你就是因为他是不是!真不公平!”

没等林蕴解释,他就走出房门,直到开学那天,林蕴都没再见到司原。

而江辙在开学见到她那天,也表现得奇奇怪怪的,似乎她是什么洪水猛兽,看到之后立马低头。

只有陈兰见到她后是预想中的高兴模样。林蕴想了想,一直这样也不好,她便主动开口,请江辙帮她搬了东西后,还邀请他一起在克里森转了半天,之后似乎江辙的情绪就恢复了不少。

她恍然大悟,原来是她缺乏对朋友们的关心啊。这事好办,她从小最擅长处理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第二天,林蕴就等在司原楼下,哪怕对方不说话,她也死皮赖脸非要和他一起吃饭。果然,一顿饭下来,两人和好如初。

在克里森的训练时间有一年,在这一年内,林蕴和陈兰的一个室友谈恋爱了。

她满脸通红地回到宿舍,羞涩地分享着被喜欢的人表白时候的经历,林蕴和陈兰如同两个听高等数学的一年级小朋友,认真但眼神空洞地听着。

“你这状态跟被人打了没啥区别啊。”陈兰摸摸头,不解地说。

“那能一样嘛,我这是高兴,要是被人打了,我再这么高兴不是傻了是什么?”

“你现在跟傻了也没什么区别。”陈兰持续发力。

“哎呀,不和你说了,蕴蕴,你听完是什么感受,有没有想谈恋爱?”

“挺美好的。”林蕴是个热衷于尝试新事物的人,但她犯了难,“可我没有能谈恋爱的对象啊。”

“哎呀,怎么没有,我看司原和江恒都挺喜欢你的。”

“别开玩笑了,我和司原是好朋友,我们没有那么多想法。”林蕴摇了摇头。

“那江恒呢,他长得好看,就是不爱说话,太冷了,算了,这样的人还是算了吧。”

“江恒,他挺好的,也还好吧,人家性格就这样。”林蕴为他辩驳了几句。

“你觉得他挺好?哇,你这是对他有感觉啊!不然你怎么能发现他身上别人发现不了的优点!”

“是,是吗?”

在那之后,林蕴开始留意自己觉得江恒好的地方,而同学们没有一个觉察出来的。

好奇心的驱使让她离江恒越来越近,慢慢地,她似乎发现对方对她,也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一天晚上,两人训练完一起回去,学院里有人练习飞无人机,没掌握好技术,直接砸了下来,差点就落林蕴头上。江辙当时反应很快,将她快速扯到一旁,恰好挡在她前面,这才没被砸伤。

别人在疯狂道歉的时候,林蕴看向江辙的后背,或许是路灯的映射,她第一次觉得他身材很棒,伟岸又不失细腻。那一刻,林蕴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当晚回去,陈兰看到她后纳闷地问:“你被人打了?”

不久后,她就确认了自己的感情。

林蕴还在和室友们商量着自己的表白大计,完全忘记和司原约好的时间,以至于对方久等不来后来到她宿舍门口,将她的话一句不落地听了进去。

第二天,卡罗对A星宣战,他们几个以优异的成绩被选上去前线,在开战前被送往秘密基地进行训练。

密集安排的练习,指挥脸上焦灼的神色,以及越来越近的日期。林蕴从大家的话里也能意识到到这场战争要想胜利有多么渺茫,活下来也几乎成了奢望。

在自我挣扎了几天后,她做了决定,不想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她向江辙表白。

那天,她能感受到江辙的惊讶,以及如果没看错的话,对方是是有些惊喜的,但,他就是没有答应。

林蕴并未气馁,训练占据她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但她每天都会和江辙有单独的时间讲话。

战前两天,司原来找她,林蕴很惊讶。似乎自从那次她没赴约之后,他很久再没找过她了。

那天晚上,司原站在营帐前,身形略显落寞。见到林蕴后,他依旧笑了笑,只说了一句话,然后拥抱了她。

“蕴蕴,你对我每一秒钟的态度,我都会珍惜着。”

林蕴当时并不理解,随着战期将至,大家的情绪或多或少有些悲伤。她以为司原也被这种情绪感染了,便回抱他,“我也是。”

战前一天,司原失踪,被人骂是投敌的叛徒。

因为他对于情况的了解,指挥决定临时换了阵营,将林蕴调往飞行器组。虽然这是林蕴最不擅长的一项,但军令如山,她只能服从。

起飞前,江辙特意过来。

他穿着作战服,脸上带着干净的笑容,细心地帮自己戴上头盔,又一直等在窗外,直到和她挥手最后一次说了再见。

林蕴和陈兰配合着,居然连胜五场。就在她们准备降落的时候,对方突然截住,迫使她们不得不立刻调整方向。然而回到原点后却遭到了对方致命一击。

飞行器在空中爆炸,巨大的冲击让她忘记疼痛,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落地那一霎那,她的意识渐渐消散,在视线逐渐模糊之际,林蕴看到了一道流行。

“蕴蕴!”

是谁在喊她呢,不会是江辙,他从来不这样喊自己。

哎,白追了那么久。

林蕴的身体落在砂石地上,事情完全脱离了掌控,司原不愿意相信,疯了一般哭喊,可林蕴也没回应他一句。他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代价,势必要把她救活。

而后林蕴被抹掉记忆,在第二区医院躺了一年,以前的事彻底消失在她的生命中,所有人对那场战争闭口不谈。

因为巨大的身体创伤和精神创伤,江辙被下令接受记忆清洗手术。

他挣扎着,不配合,甚至那段时间对医护人员的态度差到了极点。

可最后,他还是被迫接受了手术。

以往的记忆被尘封,连带着惊喜,期待,展望,荣誉,伤痛,甚至他的名字,全都被封锁起来。在他再次醒来之时,他就成了江辙,成了在战场上厮杀无数次,保家卫国的年轻少将。

可上天还是怜悯他们,尘封的记忆被拂去灰尘,天光大亮。

沙发上,林蕴倏然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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