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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流云

“好哇!越公子白喝了本姑娘这许多酒,我竟今日方才得知你这名姓外的东西……”

亭外忽然传来一道明脆的女子声音,几人各望了去,隐约见到一抹窈窕倩影徐徐近了,随后纱帐被人一把撩起,来人恼怒地瞪视着越东风,“真真教人心寒!”

她一露面,阿笙小嘴缓缓张大、张大,直到可以塞下一只鸡蛋,还直勾勾望着来人,没了魂儿似的拉扯着季千里的衣摆。

“……好……美……”

来人穿一身藕荷色衣裙,瓜子脸,狐狸似的眼,天生粉面桃腮,一头乌发绕颈垂腰,瀑布似的浓密,整个人除却鬓边一朵将将折下的山茶花,再无修饰——这大好的女儿节,秦醉儿姑娘也未收拾收拾,这会儿更不知是热是累,竟挽起袖口,露出大半截手臂,老妈子似的拎着只大食盒,撩开纱帐便从舟上蹦来。

那举止看上去真不太矜持,叵耐天生丽质难自弃,美人身姿婀娜,便是不矜持的一步一顿,也自能顿出一幅别样画卷,让人瞧得目不转睛。

此时她人一进亭,见亭中三双眼睛瞧着她,一个瞪得圆如铜铃,一个还如往常那般似笑非笑,一个只定定地望着她,似乎有些困惑。

秦醉儿来回移动着视线,最后把目光聚到最后那个素衣少年身上。

那少年小脸巴掌大,五官生得薄而精致,双目乌黑,盛水似的,充满了纯净和善的孩子气。只他肤色冷白,眼尾微微上挑,不笑时瞧着有几分不解世事的冷淡,好似老天爷也想要冲淡那孩子气而刻意为之。此时他微微侧身坐在白石凳上,一身素衣未干,身形单薄修长,凝神望来,尚未开口,秦醉儿便只想扑过去跪在他脚底。

他二人隔空相视,秦醉儿只觉对方眼神有些古怪,“姑娘……”

秦醉儿不由往前走了几步。

季千里再望她片刻,忽然问,“……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

阿笙扭头望向她那好看的恩公,“怎么千里谁都见过?”

“……”

秦醉儿快步走过来,竟真就噗通一声跪下。

“信女秦醉儿,这些年来托人给护国寺添过香,却还未得赐福,已然帮了信女大忙……今日初次得见灵童真颜,果真如远见一般出尘不染……呜呜呜呜……不知活佛能否亲自赐福,圆了信女心愿……”

季千里转过身,“施主想求什么?”

秦醉儿抬起泪眼,头也不回地指着他的恩公。

“信女想求姻缘,让这个人娶我……”

“……”

“他在我这住了这么久,除了个名儿什么也不曾说过,从哪儿来,要去哪儿,信女问了一千遍也没结果。若非灵童今日到来,恐怕到死也不知他是金陵人……”

秦醉儿自失了父母满门,多少年没跟人掏过心窝子,此时见了活佛,倒真跟跪在佛堂里似的,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可怜季千里长这么大,哪见过女子在自己跟前求姻缘的?面色颇为尴尬,道,“姻缘之事……只怕要讲缘分。”

“自是有缘的!否则他怎肯帮我……”

“醉儿姑娘,”当事之人终于开了口,淡淡笑道,“活佛修的是四大皆空、六根清净,你求姻缘,他帮不了你。”

秦醉儿一顿。季千里颔首道,“秦施主,越施主说得不错,种因得果,缘分如此,越施主若不愿跟施主成亲,二位许是有缘无分。”

“……”

秦醉儿被他一语无情道破真相,只觉心头滴血,却还有些不服,“可话说心诚则灵,信女求了这么多遍,供了那么多香,难道还不够诚心?”

季千里摇头道,“施主错了。佛门修清净之法,是要摈弃杂念,心诚亦不在诵经供奉,而是静心:心中清净,不作妄想,也即无所求,方为心诚。”

“无所求?”

“万事皆为虚妄,无所求,便无所念,便无所盼。”

“……可这世上怎会有人无所求?若是无所求,世人又求的什么?”

“所以方才穷尽毕生修行。”季千里道,“我未真入尘世,还解不了施主困惑,上师要我下山,正是要我参此法。待我求得那日,必为秦施主解惑。”

一番话下来,秦醉儿虽未得解,但觉活佛看起来像个孩子,那一身金光闪闪却不亚于殿中大佛,必是不日便将修成正果!也不觉难过,麻利起身打开食盒。

一时间,卤牛肉、鸡腿、湖鱼、酒香扑鼻而来,醉儿姑娘只把一碗豆花和清汤丝瓜摆在季千里跟前,恭恭敬敬地请他用,便倒在一旁打起了瞌睡。

美人醉卧,阿笙颇为欣赏。不过美酒佳肴在前,当即更要果腹。一时狼吞虎咽。越东风多数时辰都在饮酒,只偶尔用些菜,季千里仍如身在寺中,合手后便安心用他的。

阿笙从未见过这许多好吃的,左手抓着鸡腿,右手大嚼牛肉,满嘴流油,看他闻酒肉之味目不斜视,问,“千里,豆花好吃么?”

季千里点头笑,“是你让秦姑娘做的?”

“当然。哪有人像你,对豆腐百吃不厌,却偏不吃肉,我从未吃过这么香的鸡腿,你真不尝尝么?”

季千里摇头,“‘菩萨不忍吃众生肉’,我是佛门弟子,怎可破戒?”

阿笙望了一眼恩公,眨巴着眼睛凑近季千里,悄声道,“难道你当真想都不曾想过?”

季千里摇头。

她愈发来劲,“反正你在山下,那戒律也管不着你,你试试如何?这里没有旁人,我不乱说,恩公也不像多话的人,是吧恩公?”

最后那一声微微拔高音量。

彼时越东风已放了筷,正靠在亭边圆柱喝酒,闻言懒洋洋道,“在下嘴严得很,活佛想吃烧鸡或是饮酒,都请自便。”

季千里仍是摇头,正色道,“戒律不在山上,是在心中。”

阿笙叹道,“我真不明白,我平日想吃还吃不上,你能吃却偏不吃,这是什么道理?”

季千里笑了笑。

“我也不知。”

“我一想到你这辈子只能食素饮水度过,往后也不能娶妻生子,天天对着木鱼诵经念佛,那可真是……跟你这豆腐一样,没有一点儿味道。千里,我听说你和那些老和尚不同,一出世便被选中,小小一个便被送进寺里,你难道当真有前世记忆?”

季千里摇头。

阿笙摇晃着鸡腿,“那你既没有前世记忆,怎知自己愿意修佛呢?你不知烧鸡的味道,怎知自己不愿意吃它呢?你不知酒的味道,怎能说自己不愿喝它呢?”

——“你未尝过尘世因果,未曾度己,如何度人,度众生?”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和尚不识肉滋味,为修佛法道慈悲——岂不正是此理?

“你说的也很对。”季千里喃喃道,“可我……我见过佛祖。”

“什么?”阿笙瞪大眼,“当真?”

季千里点点头,认真道,“是见过的。”

他从来不撒谎,因此阿笙已信了十分,“他……它……长什么样?它对你说什么?要你这辈子都服侍它?”

越东风原本望着帘外,闻言亦投来一瞥。

他又如方才那般,目中略有讥讽,“在下也有些好奇,灵童在哪里见的佛祖?”

季千里抬眼。

风扬起了越东风背后轻纱,只见远处波光涌动,月光透进来,洒在他的白袍黑发上,仿佛给他蒙了一层荧光。

他呆望片刻,突然伸手指着他身后,嘴唇动了动。

越东风挑眉,“难道它就在在下身后?”

“……糟糕!天全黑了!”

季千里忙站起身,“阿笙,越公子,秦……”

回头见秦醉儿睡得正香,放低声道,“我已误了时辰,再不回府,娘肯定着急了。”

“哦……”阿笙站起来,“你要走了……”

季千里嗯一声,“阿笙,小舟破了,你跟爷爷先随我一道回府如何?”

阿笙这时才想起那船儿已破,自己已是无家可归。

彼时亭外暮色苍茫,爷爷不在身边,季千里又要走,那手里的鸡腿登时便不香了,当一声掉在盘中。

凄凄惶惶地摇头,“我……我还是要先找爷爷。恩公,能劳你带我去那位苏公子府上么?”

“他伤得不轻,一来一回,不嫌折腾?”

“那我先和爷爷住。”

想到爷爷,她眼眶微红,咬唇不肯让眼泪掉下。

季千里心里一软,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阿笙,那你今夜便去那位苏公子府上陪爷爷,明儿我再来看你。越公子,劳烦你与那位苏公子了。我要先告辞了。”

亭外小舟还在,摇船的人却不在了。季千里踏上去,兀自摇摇晃晃,约莫一刻时辰才划到就近岸边。

岸边雪柳开了花,一树连着一树,丝丝垂落,朵朵雪白。

他正要往西面走,忽闻一声低沉的喷嚏声。侧身看去,只见月光之下,一匹马儿候在岸边柳树下。

那马儿体型高大,通体雪白,线条流畅,在这暗夜中竟如白云般亮眼。脖子上连缰绳也没一根,却不吃草,也不乱走,一双褐色眼眸懒洋洋地睁了睁,好似通人性般望着他。

季千里心生喜爱,脚下上前,要伸手去摸它的脖颈。

甫一凑近,白马倒退两步,又打出一个明亮响鼻,而后几乎毫无预兆,冲他高扬起前蹄——

“小心——”背后传来一声轻喝,“流云!”

季千里动作微顿,茫然回首,只见一道白影出亭而来,好似惊鸿一掠,翩翩如飞,一眨眼瞬间,便已落到岸边。

清光下,那人长身玉立,微挑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少年。

与此同时,季千里只觉手心微痒,又回过头,见那白马儿扬蹄后垂下头,亲热地蹭了蹭他顿在半空的手。

“这是越公子的马儿?”他问。

没得到回答。

他又朝白马道,“你叫流云?”

他一唤出马儿名字,那白马更显得有几分兴奋,更抬起头,不住拿头去贴他脸。

“流云,流云。这名儿真配你。”

季千里摩挲着马脖子,侧首道,“它真亲人。”

越东风哑然失笑。

好半晌,他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再开口时少了些轻视意味,甚而含着微微的笑意,“这话若让醉儿姑娘听见,定恨不能吃马肉。”

“嗯?”

越东风不答,翻身上马,动作潇洒漂亮,又朝他伸出只手,“上来。”

季千里又“嗯?”了一声。

“回程路远,阿笙姑娘托在下送季公子一程。”越东风瞥白马儿一眼,“旁人骑不了流云。”

那流云本蹭着季千里脖子,听主人说完话,回过头,轻咬一口他膝盖。

季千里又忍不住摸了摸它的脖子,抬眼望着马上那人。

越东风端坐在马上,微垂下眼,唇边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季公子,你不是急着回府?”

两人对视片刻,季千里正要伸手,忽听岸边一片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二少爷——”

“二哥——”

“少爷——”

“千里——”

原来季府的人找来了。

谁先爱上他的?

答:流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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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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