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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江南(正文完结)

徐秉年新官上任,自想着做出一番成绩来,恰逢江郁白那几日心情忧郁,便请他帮忙整理卷宗,也好叫他换换心情。

江郁白既然接手了这份差事,便想有始有终,见不得赵权太清闲,把他也叫去衙门帮忙。

赵权乐在其中,领了块腰牌,整日跟进跟出。

江郁白在衙门这月余,时常有人打听他的私事,听闻他已经有了夫婿,照旧晨昏定省般来献殷勤。

屋子里闷气,霉尘味重,不下雨的时候,便把桌椅搬到屋檐下,既能吹风,又晒不着太阳,尤其江郁白不怕热,在屋外更畅快。

赵权搬了张躺椅,与书桌并列,贴墙而放,另置一张脚踏,摆一张小几,架着腿往上一趟,摇着蒲扇悠哉哉看一本卷宗。

江郁白偏头就能望见赵权的脸,见他这番悠然自得的模样,心中来气,说道:“我茶空了。”

“亲一口就不渴了。”赵权散漫地说。

江郁白弯下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我渴了,倒茶去。”

赵权果真就起来,端着茶盏往水房去。

李捕头进门时赵权恰好不在,他将新鲜出炉的桃酥放在案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亲热地说:“江公子累坏了吧,这案卷有些都一二十年了,整理起来不容易,这核桃酥味道不错,你尝尝,我儿子排了半个时辰队伍才买到的。”

江郁白含笑道:“依照知县大人的要求,分门别类重新登记造册,不日就能结束了。”

“这是细致差事,你们读书人才有这耐心。”李捕头笑吟吟道,“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听闻你要在米花县定居,总得找一份能长远糊口的差事,我有一个儿子,身高七尺,相貌堂堂......”

江郁白打断他道:“李捕头,我来这里只是小住,我夫君已经来接我了。”

“我明白你的顾虑,但你放心,我儿子身高七尺,相貌堂堂......”李捕头瞅见赵权向这里走来,身形伟岸,目光如炬,步履生风,从骨子里透出金尊玉贵之气,那是穿衣打扮所无法掩盖的贵气,李捕头话锋一转,“那是你夫君?”

江郁白颔首,放下手里的卷宗,重新打开了一本。

赵权续上茶,挑眉睨向李捕头,“有事?”

“我还当你是说笑。”李捕头赔笑道,“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忙。”

江郁白哭笑不得:“这岂能拿来说笑。”

他伸手去拿桃酥,李捕头眼疾手快抽走了油纸包,捧在手里说:“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江郁白的手臂悬在半空,手指蜷缩,慢慢收了回来,嘀咕道:“这小气鬼。”

赵权哈哈大笑,痛快地躺回椅子里。

江郁白恼羞成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赵权知道他脸皮薄,连忙岔开话题,“你发现不曾,这米花县里十分太平,这案卷翻来覆去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江南贪腐案,竟半点不曾牵扯其中。”

“那样不好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赵权定睛看着手里的卷宗,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江郁白又把脑袋低了下来,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夫君,我想吃青团。”江郁白眨眨眼,轻柔地说,“豆沙馅儿的,现在。”

赵权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翻身坐起来,罩住他的后脑,用力吻他一口,“我这就去给你买!”

“嗯,快去快回。”

赵权再三叮嘱暗卫照看好他,亲自跑去给他买青团,走到衙门口又遇上李捕头,询问他何处有糕团店。

李捕头回家恰要经过糕团铺子,便领着赵权过去,路上赵权问起前任知县,李捕头知无不言,与他闲聊起来。

“咱们这的老知县年岁大了,去年辞官,偶尔还来衙门坐坐。”李捕头扬手指了下右前方,“糕团店就在前头,条头糕你也可以试试,你是干什么营生的?”

“我父亲是当官的,我是家中幺子,游手好闲,不干什么营生。”

“哦,享福的,你是个实诚人。”李捕头絮絮道,“我儿子就不同了,他身高七尺,仪表堂堂......”

赵权时不时点一下脑袋,捧场道:“后生可畏,李捕头好福气。”

李捕头心中嘚瑟,非要分他一块核桃酥。

赵权拗不过他,从他手里拿过一块核桃酥,在拐角处与李捕头作别,随后买了青团与条头糕,回去路上又经过那间林家酒坊。

赵权已经尝过了醉李香,在他来之前,江郁白就买了两坛,藏在了床底下。

明明大动肝火,盘算着要与他和离,却还来排队替他买酒,赵权心头悸动,无论多少次,他都会被江郁白这种近乎偏执的温柔所触动。

赵权在酒坊门口驻足片刻,今日客少,尚闲置着几张桌椅,人群里,他看见了方永贵的身影,正与一名年轻的男子说话,那人较赵权年轻几岁,穿衣打扮十分朴素,面容清俊秀雅,笑容温润,令人如沐春风。

赵权赶着回去送青团,不想与方永贵掰扯,连忙举起步子,往人群里走。

方永贵眼清目明,一瞬就瞧见了他,大声嚷道:“爷!等等我!”

赵权脚步不停,摆摆手:“你自个儿消遣去,别来烦我。”

“上哪儿啊?”方永贵小跑了几步,追上赵权,按着他的肩膀问。

赵权提了一下手里的糕饼盒,“回衙门去。”

“我听说那林家酒坊的醉李香特别有名,没成想已经卖空了。”方永贵把手团进袖子里,与他并肩走在一起,“你尝过不曾?”

赵权眼神闪烁道:“不曾。”他喝了半坛子,余下的还在床底下藏着。

方永贵追问道:“那林家酒坊你去过没有?就刚才那男的,与我说话那个,你瞧见了没有?”

赵权纳闷道:“这有什么说的?”

两人说着话,几乎已经到了衙门口,方永贵停下脚步,往酒坊方向看了一眼,啧道:“你真不觉得眼熟?”

赵权哑然失笑道:“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好人家的闺女藏得还深,还能识得这地方上的儿郎?”

方永贵压低了声音道:“那人与惠亲王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赵权蓦地拧紧了眉,“瞎说什么呢!多少年了,你还能记得惠亲王长什么样?”

方永贵煞有介事地说:“你小时候那会儿,都说你是惠亲王转世,我日日盯着你的脸瞧,与记忆里的惠亲王作比对,可不把他的容貌记得一清二楚?”

赵权望向来时路,心潮翻涌,沉淀须臾,严肃道:“此事不要再提,人有相似,莫要牵扯些有的没的,免得生出事端。”

“有理有理。”方永贵做了个掩嘴的动作,“那你赶紧去吧,再耽搁又要用晚饭了。”

“就惦记着吃!”赵权把他搭在肩头的手掸开,大步进了衙门。

*

是夜星稀,赵权折枝舞剑,月光似盈盈流水缠绕周身,蝉鸣与雀声糅杂,利剑划破长空,天地空无一物,万物周而复始,内力运转有律,一切有迹可循。

他听见细微的脚步声,赵权豁然睁眼,汗水淌满肩颈,打湿了衣衫,江郁白举步向他走来,递给他一块帕子。

赵权将脸埋进帕子里,拭去满脸潮热的汗水。

“拜祭完爹娘,我们就得离开这里。”赵权将帕子叠起来,擦拭脖颈里的汗水。

“这么快?”江郁白心情不悦,嘀咕道,“我还有许多事情没做完。”

“你听话,我们去别处游玩也可,不能继续留在米花县了。”赵权捏了一下他的脸,“不如还是去瑶湖州,既然置了宅子,也过去看看。”

江郁白心中不安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江南贪腐案牵扯甚广,从眼下的证据来看,幕后黑手应是戴震科,江南各州县均牵扯其中,偏米花县独善其身,极有可能是弃车保帅之举。”赵权并非十分确信,沉吟道,“米花县很有可能是戴震科的大本营,我离开皇城之际,皇兄还不曾公开书证将戴震科发落,我怀疑戴震科背后还有大鱼,皇兄另有筹谋。”

“神神叨叨的。”江郁白嘀咕,冷冷地说,“全是坏东西!”

“退一万步讲,戴震科敛财巨甚,若仅为享乐倒也罢了,难保他没有别的心思。”

江郁白惊骇道:“他不会是要造反吧。”

“造反也得师出有名,先前戴向天伪造书证嫁祸于我,难保不是想拉我入局,钦天监称我有帝王之相,他们就是看准了这一点。”

江郁白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抿着嘴笑起来。

赵权眯起眼:“笑什么?”

“你以前不会与我说这些的。”

“不害怕吗?”

江郁白摇头:“不怕。”

赵权忽地蹲下身,一把将他竖抱起,调侃说:“夫人真是越来越稳重可靠了,以后万事还得仰仗夫人。”

“哪里有你本事,就会耍嘴皮子!”

赵权仰高头:“亲一下。”

“你身上好多汗,我不要亲。”江郁白撇开头,挣扎道,“赶紧放我下来。”

赵权托着他的大腿,将人往上掂,直接扛到了肩膀上,朝着房间跑去,嘴里欢快道:“卖小猪咯~”

*

七月里,天气最炎热的时候,北夷山上却出奇的阴凉,赵权把余下那坛醉李香带上,跪在地上敬了酒,随后走去帮忙烧元宝。

方永贵大汗淋漓,脖子里的汗水淌湿了衣襟,他艰难地蹲在地上,一边抹着汗,一边往火盆里扔纸钱,嘴里念叨着:“什么时候能结束?这大夏天的烧纸钱,可真遭不住。”

纸扎的宅子和用具还没烧,看这架势,还得耽搁好一阵,方永贵已经热得满脸通红。

“让郁白和他爹娘单独说会儿话,待会儿烧了宅子,再磕几个头,仪式就结束了。”赵权听他啰嗦个不停,嫌弃地啧了一声,“你这什么德行,亏得你以前在御前伺候,这些年里真是把你给养刁了。”

方永贵不甚在意道:“我这把年纪了,自然是一年不如一年,等以后我死了,不知我女婿能不能给我烧个大宅子。”

赵权温声道:“我给你烧一个。”

方永贵心中愧疚,言辞闪烁道:“那多不好意思,还是留着让我女儿女婿尽尽孝心。”

赵权戏谑道:“这敢情好,省了我一个茅草屋的钱。”

“你你你,你这嘴里就没几句好话!”方永贵愤愤地抓了一把元宝扔里面。

“好话也不留着跟你说。”

道士见时辰到了,招呼聚到一起,准备点火烧宅子。

赵权原本想要个五进的纸扎宅子,老师傅怎么都不肯做,难度高不说,短时间肯定完成不了,后来便改了个三进的,让师傅务必弄得宏伟气派些。

今日一见,确实叫人惊愕,那纸扎的宅子做得栩栩如生,长宽六丈,墙高一丈有余,宅前还有纸扎的豪华马车,摆在空旷的山野间,无比恢弘大气。

方永贵赶不及道:“赶紧烧吧。”

赵权睨他一眼:“废话少说。”他转头搂着江郁白退后几步,“小心火焰。”

江郁白早起忙了大半天,脸色稍显苍白,抚了抚胸口道:“我没事。”

老道士白须髯髯,拂尘流转似行云流水,正午日光鼎盛,火焰轰然炸开般,在林间空旷处上燃起一场火海,火舌将宅邸吞噬,烟灰四起,西风一吹,呛得众人眯眼闪躲。

霎时间,老道正鼎声祝祷,密林深处突然窜出一支利箭,径直朝着赵权面门射来。

赵权目光凝视着火光中的纸扎宅邸,不觉暗中利箭袭来,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他鞋尖微微挪动,身形后仰,堪堪避开那枚箭。

江郁白被他拉了一个趔趄,心头砰砰跳起,还未站稳,又被赵权揽住腰身向后退了几步。

林深处射出满天利箭,如一场流星雨,绽开于火焰烂漫处。

同一时间,侍卫拔剑而起,舞剑抵挡,赵权与江郁白被围聚在中央,脚边落满惨箭,而方永贵正跳着脚躲闪,早年间那些拳脚功夫尽数忘了干净。

未几时,箭雨停歇,几十名黑衣打扮的男子自林中冲出,将赵权等人围在中央,赵权带有精锐侍卫十几人,另有道士与小童几名,皆是老弱残兵。

方永贵大喝:“你们是什么人!”说罢,躲去赵权身后,窝缩起硕大的身躯。

来人蒙面,为首者眼神锐利睨着赵权。

赵权定睛一看,幽幽笑道:“原来是你这鬼祟,别遮遮掩掩的了。”

那人扯下遮面黑布,露出真容来。

方永贵投去视线,惊呼道:“戴向天!”

戴向天持剑而立,满身杀气,狠戾道:“赵权!终于又见面了!”

赵权道:“戴向天,你既伪造文书嫁祸于我,又冒险带人来擒我,恐怕不仅是报仇那么简单吧?”

“我伪造文书嫁祸于你,呵......”戴向天讽刺一笑,“你可知是简孝廉出的主意?他用你当投名状,转头却摆我一道!我只是万万没想到,狗皇帝竟会保你!”

赵权欣慰道:“孝廉长出息了。”

“赵权!”戴向天将怒气堵回腹中,沉声道,“你已经没有活路,跟我回长明州,随我们一道共谋大业!”

“你们欲举兵造反,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人就站在这里,你却连谎话都缺点底气。”赵权接过侍卫手中剑,冷笑道,“共谋大业?谁与你这窝囊废共谋!”

戴向天闭眸须臾,厉声道:“既如此,就别怪我无情。”他高举长剑,目眦欲裂,高声一喝,“生擒赵权!其余人杀无赦!”

他话音落,林子里乱成一团,方永贵及乡民抱头鼠窜,赵权不敢离开江郁白半步,一手擒着他的臂弯,一手举剑格挡。

响箭升天,轰然炸开巨响。

戴向天愕然,于刀光剑影中望见赵权波澜不惊的脸庞,他恍惚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赵权的那双眼,像深不可测的海域,令人战栗惊悚。

纷乱不曾维持太久,森林深处涌出无数侍卫,将众人团团包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戴向天腹部受创,被邢徽生擒,剑刃抵住了咽喉,败局已定,刺客纷纷放下利器,抱头跪坐在地。

赵权放下手里的剑,低头看向江郁白,“你怎么样?”

江郁白喉头滚动,心有余悸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赵权松开他,从地上抄起一根木棍,三步上前,朝着戴向天的胸口狠狠来了两棍。

戴向天咽喉一腥,喷出鲜血,脑袋晕晕旋旋,上身无力倒下。

“挑几时不好,你挑今天,我让你嚣张,你这个小兔崽子!”赵权狠敲了几下,见他没了声响,暂且放下了棍子。

江郁白在后深呼吸,转头走向爹娘墓碑,就在此时!那白须老道突然暴跳跃起,飞身扑向江郁白,翻转拂尘,露出尾部锋利的刀刃,直指江郁白的脖颈。

“都别动!谁乱动我就杀了他!”老道声音低沉,似从牙缝间逼出。

戴向天倒在地上,齿缝间都是血,他咧嘴大笑,笑得透不过气来。

赵权握紧了拳头,厉目望向那老道。

江郁白惊魂未定又被挟持,脸色倏然惨白,眼睫颤动,呼吸肉眼可见变得凌乱。

赵权的脸色阴鸷可怖,他负手而立,于身后握紧了拳头,“放开他,我跟你走。”

老道转头看向戴向天,显然在犹豫。

戴向天哽血道:“别放!带他去长明州!”

他艰难地直起身子,跪坐在地上,阴笑道:“赵权,太可惜了,我没有好好利用你的弱点,现在还来得及,要想救他,就去长明州!或者,你杀了狗皇帝,我立刻将人奉上!”

江郁白似乎是想说什么,嘴唇嗫嚅着,视线慢慢看向了方永贵。

赵权明白他心中所想,他但凡有谋反的念头,即便是虚与委蛇,不日也会传到陛下耳中。

可眼下的情势,他绝不愿意用江郁白冒险。

赵权深深叹了口气,正欲答应时,却见江郁白下垂的手忽然抬起,指尖攥住了拂尘的白须,他猛地一用力,那柄架在他脖颈上的利刃以不自然的弧度向上抬起。

老道稍不留神,手中利器歪了几分,远处利箭猝然射来,穿透他的眼窝,同一瞬间,赵权已至眼前,老道手腕剧痛,拂尘落了地。

江郁白身体前倾,倒进了赵权怀里。

赵权顺势蹲到地上,抱住他虚软的身体,惊慌道:“你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邢徽,赶紧请郎中!快!”

江郁白脸色难看,连嘴唇都失了血色,他心头跳得飞快,胸膛闷堵,靠在赵权怀里急促喘息。

过了良久,他按住赵权的肩膀,艰难地说:“我没事,扶我起来。”

赵权强硬地说:“我抱你。”

“我要起来。”江郁白缓了缓心情,虚软的四肢逐渐恢复了力气,他站直了身体,逐步朝着戴向天走去。

赵权不明所以,紧跟在他身后。

方永贵张开手臂,战战兢兢道:“哟,别摔倒了。”

江郁白步履艰难,众人不知他要做什么,却见他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根木棍,高扬起手,狠狠朝着戴向天后背敲去,连续敲了三五下,耗尽了力气,遂扔了木棍,拍着胸口说:“好多了,我心情好多了。”他咽了一下唾沫,将散乱的头发别到了耳后,喃喃道,“打人果然很痛快。”

方永贵跌坐在地上,捂着眼睛直嚷嚷,方才江郁白挥棍时,反手揍到了他的脸,连着将他一并打了。

赵权愣了半晌,旋即爆发出朗朗大笑声。

方永贵恼怒道:“亏你还笑!跟着你都学坏了!”

*

江南不太平,又意外擒获了戴向天,戴家心存造反之意,未免延误战机,赵权率众提前折返皇城,待局势平缓之后,再重新安排江南之行。

回程路上,听闻长明州有异动,朝中局势紊乱,赵权亦是心情沉重,既怕南方战乱祸害黎民,又怕波及其中,再受圣上猜忌,毕竟他向来气运不佳。

八月里,长明州叛乱,戴震科举兵造反,后端王就近出兵,悍然将其镇压,挟功奏请回宫面圣,圣上命霍家军赶往长明州,迎接端王进宫,并押解戴震科及叛军回城。

皇城内,刑部审监司彻查贪腐案,并奉命抄检镇国公府,诸多涉事官员下狱,满朝文武如履薄冰,生怕稍有牵扯,一并掉了脑袋。

赵权近来低调,每日躲在郡王府里不出门,也不打探任何消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任凭圣上奈他如何。

他让人找了一张地图来,高挂在书房里,每日盯着琢磨。

终于有一日,方永贵按捺不住好奇,摸着下巴问道:“怎么着?看出端倪来了?圣上若是发布南海州,你看怎么打?”

赵权太了解当今圣上了,端王亦然。

端王刚立了功,可谓忠君爱国,又孤身赴这“鸿门宴”,圣上恨得牙痒痒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要了他脑袋。

赵权在地图上划了一条曲线,从皇城起步,一直到南海州。

方永贵愕然:“从皇城发兵啊?是不是太远了?”

“我打算明年开了春,再去一次江南,就按这条路线,玩上一两年。”赵权坐在桌子上,悠悠哉哉地问,“如何?你去不去?”

方永贵嘴里嘀咕:“陛下能让您出门吗?”

赵权呷了口茶,意味不明地说:“明年我二十四岁了。”

“怎么了?二十四岁了不起?”

“二十四岁就是了不起!”赵权从桌子上跳下来,迈着大步往外跑。

年末,戴震科案告一段落,有功者皆有赏赐。

简孝廉找出戴震科贪污铁证,并冒死护送证据,其中虽混杂了几份伪证,但在圣上看来,简孝廉乃大义灭亲之举,为忠孝仁义之士,对其大肆嘉奖。

江郁白护送证据亦有功劳,因其身体欠恙,圣上别出心裁,赏赐了他一块免死金牌,其中深意,江郁白谙熟于心。

赵权受封郡王二十载,今次生擒戴向天有功,晋封裕亲王,赏赐金银田地无数。

夜里,江郁白摆弄着那块沉甸甸的免死金牌,问赵权:“有了这块免死金牌,是不是就不怕脑袋搬家了?”

赵权颔首道:“我的脑袋,现如今就在你手里握着。”

“陛下还不如把这赏赐直接给你。”江郁白把免死金牌放下,笑说,“赏我几亩地多好。”

“你这小财迷,陛下赏赐免死金牌是无上殊荣,这满皇城里谁还比你风光?与人拌嘴都高人一头。”赵权把东西收起来,转个身往里走,随口说道,“我封了亲王,爵俸涨到二千两,你也从一百两涨到四百两。”

“嗯?”江郁白猛地起身,惊奇道,“怎么我当王妃是有俸禄拿的吗?”

“呃......”赵权惊觉自己说漏了嘴,装作收东西,蹲在地上摆弄几只盒子。

江郁白纳闷道:“我每月那一百两不是你给我的吗?”

赵权就地坐下,摸摸鼻子道:“那有什么关系,不都是一百两?”

“话不是这么说的。”江郁白也坐到地上,誓要与他论一论这笔账,“这一百两是宫里发我的,说好宫里的赏赐本就是我的,你月月替我领了,转手又给我,那我岂不是从未领过你的工钱,你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赵权嘴角含着笑:“你又不是假王妃,要什么工钱?”他长臂一伸,勾住江郁白的腰,一把将他拖进怀里,“需要用银子只管从府里支,给我打欠条就是了。”

“就你花样多。”江郁白嘀咕几声,把手探进他衣袖里取暖。

赵权舒舒服服地抱着他,喟叹道:“如今诸事圆满,等明年开春,我们先去白鸽城,给姐姐上柱香,然后往江南去,散散心,赏赏景,顺道再去瑶湖州看看新置的宅子。”

“一切从简,不要再这么大阵仗了。”

“好,都听你的。”

屋子里炭火烧得暖,江郁白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赵权见他快要睡去,埋头啄了一口他的嘴唇,准备抱他起来。

江郁白突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不行,还是得还清你的银子。”

赵权忍俊不禁道:“那你打算怎么还?”

江郁白眨眨眼,几不可闻地说:“刚才就有十两。”

赵权冷冷一笑,打横将他抱起,“走,床上去,仔细与你算算。”

“罢了罢了,还是不算了。”

“改口来不及了。”

*

春三月,江南草长莺飞,暖阳当空,绿藤爬墙,灰色古宅坐落在绿树红花间,恍若一抔水墨丹青。

赵权黑衣如墨,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拱桥之上,手中持一盏白兔花灯,步履悠闲穿行于人群之中,下了拱桥之后,穿过潮湿的石板路,来到镇上就近的茶室。

江郁白坐在一楼窗口,修长的手指托着腮,漫不经心望着街道,忽然瞥见赵权的身影,清冷的脸上浮起笑,如春暖花开般,绽放出极致温柔的笑意。

赵权将花灯轻轻摆在桌头,撩起袍子坐下,笑道:“补好了,幸好骨架没断,重新糊了纸,你仔细瞧瞧,若是弄得不好看,我再叫师傅重新来过。”

“这就很好了,我很喜欢。”江郁白珍惜地捧着那只兔子灯。

“那就好。”赵权豁然松了口气,拂起袖子饮一口茶。

这花灯江郁白宝贝得很,上哪儿都带着,今次要出来一两年,怕留在府里被人碰坏了,执意要带在身边,去年离城时就带着,路上还跟着马车丢过一回。

“补不好也不要紧。”江郁白忽然说。

赵权喝茶的动作一顿,微显错愕。

江郁白放下花灯,凝望着赵权的脸,笑道:“王爷总会给我买新的。”

赵权展颜一笑,握住了他的手。

(正文完结)

又种完一棵小树啦,希望角色在故事之外幸福快乐,小情侣99!

写完这一本,感慨还蛮多的,发现我真的不会写感情流,一共写了三本,篇幅都不长,不太会写狗血,习惯写双向奔赴,就不太会写双向辜负,十五万字封顶了。

摸索了一整年,感情流确实不在舒适区,Orz

还有就是,我本来以为写多了,文笔会提升,但实际来看,是倒退的,也有可能是表达欲下降的原因,还有可能是太着急,节奏把控的不好,另外也有可能是现耽写多了,古耽就转换不过来,扯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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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原计划是开《夜夜夜惊心》,但因为篇幅比较长,而且是世界观比较复杂的剧情流,还带点烧脑,我脑子最近有点不够用,应该会缓一缓。

不出意外先开《男朋友是病娇怎么办》温柔攻x病娇受,会有创业线,所以篇幅不会特别短,伪骨科,一个从小把弟弟当成白月光又爱又恨,结果某一天发现弟弟纯黑,又拿他没办法的温柔攻,和一个黑心芝麻汤圆,外表是个知书达礼优雅少爷,芯子里是个占有欲爆棚的小变态,算是轻松恋爱喜剧吧。

盆友们下次见~拜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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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江南(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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