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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因为蝶香的缘故,金霜儿是记得苏晏的,自然便知道允知,毕竟先前请蝶香出游,就是允知带着车架来接。

金霜儿见了允知,正想询问他家公子呢?却见允知上气不接下气地问谢望生的下落。

谢望生是寻芳阁老主顾,也是大主顾,金霜儿自然不能轻易透露谢望生的下落,还想说些场面话打发过去,就见允知举起一信封模样的东西朝金霜儿道:

“这里是银票,你若信得过我家公子的话,就带我去找谢公子。我家公子委托谢公子拍下蝶香姑娘的出阁夜。”

说完,就不再言语。

金霜儿看着那鼓囊囊的信封,眼中精光大盛。她自认识人无数,与苏晏不过言语几句,就能看出他的人品。他有君子之风,况且与蝶香还有情谊在,断不可能在这种事上故弄玄虚。金霜儿便派人将允知带到谢望生的包间,谢望生见到允知,也很意外,就道:

“你一个人来的?你家公子没来?”

允知听到这话,一下子就像找到一个倾诉人一般,噼里啪啦就将苏晏的反常跟谢望生说了。

谢望生听后,有些哭笑不得地道:“这么大反应?”

允知问他,公子在问柳阁发生了什么,谢望生道:“这话应该问你家公子,我又不是当事人,我怎么会知晓?”

允知挠头道:“我就是从公子那问不出来,所以才来问你的啊。”

谢望生却是摇摇头,道:“这事儿还是等你家公子消化几日,说不定等消化完了,就能接受了。”

允知还有些云里雾里,再要问,谢望生已经转移了话题。

“这是什么?”

他看向允知手里的信封袋。

允知便连忙将信封袋给他,说是赎蝶香的银子。

谢望生问:“有多少?”

允知摇头。

这信封袋给他的时候就是密封好的,他都没拆开过呢,哪里知道里面有多少银子。

谢望生却是当着允知的面,将那信封袋拆开,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嚯”了一声。

他似被吓了一跳,又将其中一张银票拿出来反复确认,仿佛要判定这银票是不是假的一般。

谢望生道:“你家公子真是厉害,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一万两一张的银票。”

允知被他的话勾起了好奇,不止谢望生,允知也没见过一万两一张的银票,听他这么一说,就忙凑近了看。

烛火下,那银票大得出奇,几乎有寻常银票的两倍大,因而被折着,放在信封里。

允知想到自己拿着信封时的手感,显然是不止一张银票的。他便越过谢望生,直接将那信封袋往桌上倒。

两个人屏息看着,就见银票全部被倒出来后,展开一数,竟然有十张。

谢望生笑了,这回是被自己穷笑了。亏他还在这担心苏晏呢,早知道……早知道长公主出手这么大方,他就自己上了!

然而这话是不能跟允知说的,允知见到桌上的银票,面上一阵恍惚,也不知道他脑中想到了什么,竟一瞬间泪如雨下。

“公子……我可怜的公子啊,您是受到了多大的折辱,才换来这些银票的啊。”

允知哭得是不能自已。

谢望生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对这苏晏是又羡又妒。羡他能得长公主赏识,妒他能有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谢望生揉了揉眉心,道:“好了别哭丧了,你家公子昨晚经历的事,多少人羡慕都来不及呢,轮得到你在这儿哭吗?”

允知明显不信,就他从苏晏身上感受到的,那简直是万念俱损,心如死灰,怎么会有人羡慕呢?

见他还要哭,谢望生不得不道:“好了告诉你,你家公子昨晚就是到长公主那待了一宿,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若真关心你家公子,就回去陪着他,免得他走极端。”

一听是在长公主那待了一宿,允知果然不哭了。在他的认知中,长公主是女的,不管对公子做多过分的事,那都是不违公序良俗的。他前面哭,也是想到了这问柳阁里好南风的多,就怕公子落到了什么大人之手。那可就真是精神和身体双重折磨了。

允知本来就想送完钱后回去的,听谢望生说怕公子走极端,他也愈想愈怕,便道:

“这银子是公子拿来赎蝶香的,不管是一万两也好,十万两也罢。这是公子的钱,谢公子你可千万别贪墨了。”

谢望生原本想偷偷藏一张的手,又默默地把银票拿了出来。

显然允知熟知了他的秉性,故此在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他一通。

谢望生不耐烦地挥着手示意他知道了,心里却对着这只能碰不能用的银票滴血。

这可是十万两啊!要是全兑换成银子的话,不知道能摆满多少个箱子!

但他也知这银票出自长公主之手,除非苏晏自己想用,要是被其他人冒用了,长公主也有的是法子将这银票收回来。

这么一想,谢望生便举起银票,朝着虚空道:

“轻山兄啊轻山兄,你可真傻,前脚换来银票,后脚又砸进了寻芳阁。谁人不知这寻芳阁亦是长公主的地盘,你都不为自己留点后路的话,岂不是被白嫖了?”

然而苏晏不在,房间里亦没有别人,谢望生只能对着虚空叹息。

……

整整三日,苏晏水米未进。就在允知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第四日一早,苏晏醒了,还打开了房间的大门。

这意味着他终于将自己打开了。允知几乎是喜极而泣。

为了不触伤苏晏的神经,允知小心翼翼的,说每句话之前都要在脑子里至少过三遍,就怕有什么话惹苏晏不高兴了,又将自己封闭起来。

不过这次苏晏醒后,话少了很多,允知想伺候他梳洗,被苏晏拒绝了,但允知还是眼尖地发现,苏晏胸前背上、手腕上,都有一些轻伤。但他不敢询问,也不敢提及,只能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苏晏将自己收拾完,就坐到了画案前,允知没有打扰,准备去村里买只土鸡,给自家公子炖汤。

等到允知把汤炖好,端来室内准备跟公子一道喝时,才惊见苏晏画案上画的什么。

一时间他面红耳赤,手里的鸡汤差点摔到地上。

允知问:“公子您画什么呢?”

苏晏却是面无表情。

“这是长公主要的。”

说完他又朝允知道了一句:“有空了去城里买辆马车吧,成日借村里的驴车,确实太过麻烦人家了。”

允知也想到今年自春分后,他就时不时地往城里跑,阿喜爹也曾旁敲侧击地跟他提过买马车的事,只是往年公子不爱出门,他也怕养马养不好,就将此事一直搁置着。此时听苏晏这么一说,他连忙“哎”了一声,刚应下又回过味来,道:

“公子这是准备与人交际了?”

苏晏又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允知心中叹息,十分希望自家公子恢复到往常的模样。但他也知苏晏能同他说话已是极不容易的事了,便没有强求。

苏晏喝过鸡汤,继续在案前作画。允知收拾好食具后,又习惯性地收拣起苏晏的废纸篓来。然而废纸篓中的纸,一展开皆是让人面红耳赤的场景,允知见苏晏画得认真,不由得嘀咕道:

“这长公主,折辱人起来还真有一套,让画工笔的手去画春宫……”

话还未说完就被苏晏打断。苏晏很是严肃地道:“凡我朝子民,不得妄议皇室。”

允知难得见他如此严肃的模样,不由得为自己辩解:“公子,我也就是在你面前才这样说,这里又没别人。”

然而苏晏却十分坚持:“没有别人也不行,若是养成习惯了,早晚祸从口出。”

允知还想说哪有这么严重,但见苏晏态度坚决,他便只能点头应允。

傍晚的时候苏晏就画好了全部的画,他拿信封装好,让允知送去问柳阁,就直接说找里面的李嬷嬷即可。

允知拿了信封,一想到信封里装的什么,不由得又是面红耳赤。

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谢望生乘马车过来,允知眼睛一亮,朝谢望生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谢公子,捎我一程吧,我正要去城里呢。”

谢望生撩了帘子正欲下来,允知止住他,道:“谢公子,别下来了,公子他不见客。”

谢望生闻言,立马不服气地道:“连我都不见?”

允知便出声安抚,道:“谢公子,您当然不算客,不过要知道前几日,公子可是连我都不见呢,足以可见这次的打击对公子有多大,您行行好,就当为自己积德了,这几日先让公子静一静,他想开了,自然会去见你的。”

谢望生便守了势,没有再从车上下来,嘴里却是道:“这得等多久啊。”

允知忙道:“不久不久,兴许十天半个月就好了。谢公子,咱快走吧,去晚了我怕就回不来了。”

谢望生见允知这么着急,也来了兴致。

他让开位置让允知上来,同时让车夫往回走。便朝允知道:“这么着急是去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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