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魏迟才意识到,原来太子还是喜欢她的。
魏迟赧然,神色有些复杂。
赵楚就这么望着她,眼眸明澈。
片刻后,魏迟回过味来,正色开口:“殿下,我之前是不是说过,您会是一个执掌天下的帝王。”
赵楚眨眨眼眸:“是。”
“我是不是也说过,我不愿让自己的爱埋葬地底?”
魏迟就这么直直望着赵楚。
赵楚没有言语,也只是回望。
魏迟神色凌然,道:“若太子殿下当真心悦于我……”
停顿片刻后,她起身,提裙跪下。而后再次言语:“请殿下赐我一死。”
魏迟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半晌,才听到问话:“为何?”
魏迟心脏砰砰直跳。
她绝不能应了太子的请求,不然她永远亏欠太子。
此刻,她在赌,赌自己的身世能保自己平安,赌太子真诚善良,赌太子,对自己的情谊。
“……因为殿下,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喜欢过您,现在,更不会。”魏迟惴惴不安回答,宽大袖袍下的手攥紧。
赵楚好像在思考什么,一时间空气寂静,无人说话,魏迟几乎都能听见烛火摇曳的声音。
他在思考什么呢?
魏迟不知道。
魏迟垂着眼睫等待。
她委实不能接受对另一个时空维度里的人产生感情,哪怕她的确察觉到,好像自己也曾经有些心动。
她不能接受,也不可以这么做。
她庆幸过好多次自己的理性大于感性。
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身后来了人,阴影覆盖,紧接着,脖颈冰凉,是剑身贴在了她脖侧。
魏迟心惊,抬头看向赵楚。赵楚却没看她,端正坐在椅子上,侧身对她,此时方才搁下毛笔,他微抬眼睫看向门口,却是在对她说话:“让孤想想……如今宋家式微,虽有母后撑腰,却也改变不了大势,这太子妃的位置,父皇似乎已经并不太满意了。太子妃意外死在东宫,孤倒是可以安心笼络其他世族了,然后如太子妃所言,坐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
听这话,太子终于想明白了,不恋爱脑了?
魏迟心中刚起欣喜。
下一刻,赵楚又道:“但这位置,不重要。”
赵楚豁达地笑笑,旋即起身蹲在她面前,她还未了解到赵楚要做什么,就被揽入了一个轻柔的怀抱,赵楚的声音近在耳边:“太子妃不在东宫的话,孤还做什么太子?”
“……”
魏迟觉得自己心里好像起了一场剧烈的爆炸。
振聋发瞶。
为什么?
明明赵楚的声音,小得几乎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
明明这就是她想得到的结果。
明明,她早该做好这样的准备。
为何在赵楚说那九五至尊之时,她竟不觉恐慌,反而欣慰?为何现在,又慌乱得不知所措?
……不该这样!
魏迟赶紧去问原主系统:“若我把你的身体……作死了,你会怎么样?”
原主音色淡淡,越来越有一个系统样了:“若我身死,世界崩毁重来。”
魏迟:???
什么意思,没完没了了?
魏迟在震惊中回过神来,立马就挣扎着推开了赵楚,她往后望,却一个人都没看见,这屋子里分明只有她和赵楚二人。
这样也好,魏迟想。
魏迟看向满脸无辜的赵楚,搬出早想好的说辞,声色严厉教育道:“强迫一个人本就不对!你再喜欢,也不能去抢别人的东西,你确实比他先来,但感情这东西没有先来后到的,我不喜欢太子殿下,便永远都不喜欢!”
赵楚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轻轻皱眉,泪水摇摇欲坠,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哽咽着小声解释:“我不会强迫你的……”
魏迟哼一声:“皇帝的赐婚,怎么可能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不知……”
赵楚想辩解,但魏迟没听,打断了赵楚的话:“我说过,我教你知识,只为未来的君主开明大义。太子殿下,请你,莫要再误会下去。”
赵楚气急,语气带着明显的哭腔:“孤是不是开明大义,与喜不喜欢你又有何干?孤便是愿意这样误会下去!”
魏迟驳:“美色误国!”
赵楚倔强回嘴:“孤何时沉湎美色,太子妃此话当有效!”
对此,魏迟忽然无话可辨。
常理来说,赵楚自然无甚过错,最越矩的,甚至也只是抱一抱,哪怕是朋友之间也可以做的抱一抱。
魏迟自知理亏,黑了脸不再辩驳,面色却已是表露出自己的想法——
你说得对,但我就是不承认!
赵楚显然被气得狠,胸膛起起伏伏,可几次欲开口,又以失败告终。一口气不上不下,赵楚的泪水便再也控制不住落了下来,而到了这时,他反而说得出话了。
他哭着说:“我们从小就定了娃娃亲。孤……本来、本来就是先来的,谁知你偏偏喜欢了别人!”
眼眶红红,委屈得很。
魏迟见了人哭便会心软,更别说是这么美的个人哭,她尽量不让自己的手足无措太明显,狠心斥道:“不许哭了!”
“你如今居然哭都不让我哭!”
赵楚哭得更凶了。
魏迟:“……”
不行。
不能让他养成这个坏习惯,若她轻易就顶不住他哭,往后这样的时候就多了去。
思及此,魏迟思忖片刻,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
话语之间,她抬手抚去赵楚脸上掉下的泪滴。
“肺是表达悲伤情绪的主要器官。有个词,叫‘痛哭流涕’……”魏迟看着太子迷茫的眼神,以及白净的面庞,“……当然,只是意象表述。我想说的是,会产生这样的现象,是因为肺开窍于鼻,肺主气,为声音之总司。哭泣过多会导致声音嘶哑、呼吸急促;也会使人的面部皱纹增多。”
说着说着,魏迟便又成了魏迟。
魏迟看着太子那张脸,直截了当道:“殿下生得这么好看的脸庞,可要好生爱护。”
赵楚微愣。
接着,他抬手捏住太子妃的手,那只手刚抚去他的泪远离,此刻又被他拉着靠近,指上还留着他的泪水。
赵楚把魏迟的手挨上自己面颊,小心翼翼道:“那太子妃,就顺我一顺,好不好?”
魏迟对上赵楚那拘谨的眸子,心头早已软下,又还存着理智,问他:“顺你什么?”
赵楚也没说话,只在稍稍沉默后倾近上身。
魏迟霎时惶恐后撤。
“亲近不可!”
她急得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赵楚的手还捏着她的,到了这时,她便立马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在心里疑惑原主的心怎么这么大,从前不是牵个手都要出来阻止吗?她就不怕,她面对着这张完美无瑕的脸,当真忍不住吗?
魏迟自认为不是那么完美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些叛逆的想法。
若是身穿就好了!
……
罢了。
若是身穿,太子估摸着也不会喜欢她。
魏迟很快理好心绪。
赵楚自是因着她的抗拒没再上前,眸中依旧带着委屈,但也夹杂着其他看不出的情绪。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的唇。
魏迟略显慌乱地抬手遮住了他的目光。
她干涩地拒绝:“不行,不行。”
然而接下来,却听见赵楚酸酸开口:“孤只不过想,多抱你一会罢了。”
魏迟心口一怔,手缓缓放了下去,而后便看见赵楚垂着眼眸,焉头耷脑的,看起来失落的很,脸颊和耳廓却也都沾上了绯红。
“想来那种事,你也只与王大哥做过的,定是不愿与孤再做。孤不强求。都依你,如你所愿。”
魏迟觉得若再说下去,自己怕是受不住,而且与这个恋爱脑太子,她着实争辩不过。所以只是敷衍地宽慰几句,而后再叮嘱太子好好学习,就毫不留情地转身走出太子寝宫,回了自己的住所。
第二日,花魁曲意依约来到东宫。
之后几日,魏迟都一心扑在曲意身上,只偶尔去看看太子的功课,严师一般督促太子学习。
直到广美公主登门拜访。
广美还是钟爱自己国家的服饰,只在那一次有着其他心思时扮过汉人装束。广美一进来,叮铃铃的声音便随着她的脚步响起,伴随着她阴阳怪气的话语:“太子妃如此有闲情雅致,几日一直召花魁入室,真不知是怎么个说法。”
魏迟不在意。
小孩子嘛,就是喜欢闹别扭,更何况她们本来就不对付。
倒是曲意,似是不太喜欢广美,听了广美的话,当即把月琴放下不演奏了。
曲意不似官员们爱好逢迎,不喜欢便也不掩饰什么,甚至在听到广美的话后,抢先开口为她鸣不平:“失子的伤痛,公主这等尊贵之躯未体验过,自然无法感同身受。若不是为抚慰心中悲伤,太子妃何故要寻人听曲,也不知为何到了公主口中,便成这般污秽不堪的事。”
广美轻嗤,坐到板凳上,撩着麻花辫看向曲意,揶揄道:“你可知,太子妃是因你才失子的?你确定她见了你,不会更添堵?”
曲意顿时愣怔,半晌,才回神看向太子妃,似是在求证这话的真实性。面对二人围绕着她的话题,魏迟也没有多说,点了头。
曲意惊诧,她原以为,只是她一厢情愿想结交这孤傲自由的飞鹰。
却不想,是飞鹰俯身将她背起,入了那凛凛长空。
“太、太子妃……”曲意愧疚地不敢看魏迟,低着头。
魏迟并没有辩解什么,按照外面传言,她确是因为要见花魁才硬闯藏春楼,导致小产的。她笑了笑,看着曲意问:“曲姑娘不弹琴了吗?”
曲意起身跪了下去,泣道:“太子妃,奴不知道您竟是因为……您罚奴吧。”
魏迟并不在意这个,走到曲意面前将战战兢兢的曲意拉起。
“你怎的不知道?我还以为,王大人应当将事情都告诉你了的,王大人究竟怎么跟你说的?”
“王大人他……”曲意感觉到自己手被温暖包裹,眼泪不由得都落了下来,哽咽了起来,“其实,是我听说太子妃去了藏春楼,自己去求王大人,才能来东宫见太子妃的。”
原来王誉真的不惦记原主了啊。
有点难办呢。
魏迟感叹了一下,暂且抛开思绪安抚曲意,曲意知晓了真相,再没兴致弹出好曲,不一会就辞去。
留她和广美二人在屋内。
蝉衣去送曲意了。
魏迟关上房门,转身看着一直摆弄腰间小铃铛的广美。广美着实生得美貌,是中原人从未见过的异域女子样貌,鼻梁高挺,凤目含媚,让人不由得便会多看几眼。
铃音不断。
魏迟走近。
“公主……”
“你不是宋池吧。”
迟迟:糟糕……
广美公主:没人比我了解你!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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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太子妃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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