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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枫

李承鄞从大殿中出来时我正在月亮底下的一棵大树上昏昏欲睡。厚实的木门被打开时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差点吓得我这小魂从树上掉下来。

我的魂魄已被困在中原近一年了。

那日城关外我用阿渡的金错刀了解了自己的性命,想着,我终能回到我的西州去了。

可我没回到西州,也没见到阿爹阿娘还有阿翁赫失,甚至连阿渡都不在我的身边了。我一个人,准确来说,我一缕魂,只能孤孤单单地在这偌大的东宫……飞过来飞过去。

没错,我现在可以飞了。

从前在茶肆中听说书先生讲这世上有千里之外取人项上人头的剑仙时我还同阿渡说不可信,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后才后知后觉,原来这世上真有人能飞得这样快。

只不过说起取人性命一事,我实在觉得可惜。

因为我仅是一缕魂魄,没有法子接触真人,不然我定提着剑狠狠砍了李承鄞的脑袋,而不是在他半夜孤身一人出行时只得围着他转悠。

哦对,李承鄞半夜一个人出来做什么?

我知晓宫中陛下近日已然不行了,李承鄞怕是即将得登大统了,可他不是最在乎自己的太子之位么,虽然帝王宝座于他而言已是囊中之物,可那废太子不还没死呢么。

真是心大,我“啧啧”两声,见他步履矫健,我也加快了速度跟上去,我倒要看看李承鄞这会子出东宫作甚。

咦?

我跟着他到了一处地方,惊呼了一声,因为这地方我还颇为熟悉。

我来过这里。

我与李承鄞一同来过这里。

我止了脚步,忆起那次我与李承鄞一同游这片湖的景象来。那日……是中原的七夕。

听闻七夕夜里上京城的灯会格外热闹,我便与阿渡寻了时间准备偷偷溜出去,却不想临出东宫时被李承鄞逮了个正着。

他威胁我非要我带他一起玩,否则就向太皇太后告状。

想起这里我就来气,他怎么不去找他的赵瑟瑟呢?我本想去市集上找米罗喝酒的,他还嫌弃我不解风情!

就他解风情!那日我们来这里时夜已很深了,连船家都要歇业了,他予了船家不少银子,带着我亲自划船,最后我们两个双双染了风寒,回去喝了不知多少又苦又黑的药,他可真是太解风情了!

只不过,我又忽地想起了他那时带我来此处的原因是我从前说自己没见过船,他想还补我一个心愿。

不知怎得,想到这儿我心里有些难受。

我猜不出他今日来这里是作甚,只是别又感染了风寒,我是鬼我不怕,他要是染上了回去又得喝苦药了。

欸?我在想什么呢!他可是李承鄞!他合该好好地染一染风寒!回去喝好多好多药,最好病死才是!

我气鼓鼓的瞪了一眼他,又失落起来,今天他来的还算早,船家自会渡他。

他还在岸上与船家说话,我猛地往下一落,先他一步坐在了小船里,来都来了,先坐一会儿再说,我们鬼魂也会飞累的嘛。

坐得近了,李承鄞和船家的对话就飘进了我的耳朵。

我听那船家在问:“郎君怎得今日没带小娘子来?”

我一惊,李承鄞怕也是被船家惊人的记忆力吓到了,他愣了几秒才轻声回:“您还记得她?”

船家哈哈一笑:“哪能不记得!去年也是今日吧?七夕这天嘛,我记得清楚得很,你们二人大半夜来我这儿划船,我第二日早上来一瞧,我的桅杆都没了,只是后面在舱里寻着了你们留的字条和银子,那字我识不得,后来叫旁的郎君才明白。郎君呀,你那日留的实在太多呀……”

今日也是七夕么?原来已经过去这样久了。

李承鄞背对着我,可我总觉得他笑了。

李承鄞回那船家:“不碍事,只是她,她今日染了病,不方便与我同来。”

切,他可真能扯,什么叫染了病不便来?

我死了是这样一件……见不得人的事么?

我不想再听他说话,偏头去瞧湖里的水,这一瞧可不得了——水里真漂亮呀,满是星子映着。

我抬头朝天上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天上月亮明晃晃的,星子也又多又亮。

莫名其妙地,我想赶紧叫李承鄞也来看看,我转头去看李承鄞,却见他给了那船夫两锭银子,上了船自个儿拿了桅杆准备划水,我愣了一下,他怎么又自己划船。

他那脑子,明明不会划船还要自己划,去年的事都忘了么?

哼,随他去吧,我稳稳往船边一靠,看他自己在那里划船。

不得不说,李承鄞划船的本事是涨了的,这次他不仅没把船杆划到水里去,还将小木船划得又快又稳,只是……这船上也忒安静了。

我竟然有些怀念与李承鄞吵架的日子。

我死了,应该没人再敢同他吵架了吧。

欸?船忽然停了,我抬眼瞧李承鄞,他好似在发呆?

呵,真是好大的道理,中原的太子竟这样闲么?大半夜来湖里发呆。

我正腹诽着,忽见他拿了箫出来吹,我从东宫逃跑的那一夜,也见过他吹箫,只是今日的乐声,竟比那日的更悲凉。

他竟然吹了我从前唱过的曲子……

“一只狐狸呀,他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瞧着月亮……”

我忍不住跟着他的箫声哼起来。

李承鄞以前常说我唱歌不好听,要我说,他的箫声才难听呢……吹的我这样难受。

我正难受着,忽见他放下洞箫,双掌合十。

这是要向织女娘娘许愿么?

可我听说,只有女子才能向织女娘娘许愿的呀,李承鄞难道不晓得么?我还是那句话,他这脑子也配当太子啊?

我一个白眼还没有翻过去,就听见他说话了。

他慢慢道——

“织女娘娘,去年小枫同你许愿要离我远些,如今看来,也是如愿了。”

我一怔,我去年,好像确实许了这样的愿,至于是否如愿么,虽然我是坐在他对面,可看不见也摸不着,中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嘛,的确算远了吧。

只是好端端的,他提我作甚?

我于是又听他说:“织女娘娘,我妻如今已去了。”

他说着喉间梗了梗,我也忽然难过下来,我在中原飘忽的这段日子,其实很少听他提起我。

“承鄞在此祈求,她于彼岸能快乐平安,我知晓她的心思,她想回故土,承鄞便愿她早日魂归故里,承鄞自知欠她许多,不盼她原谅我,只盼她能早日渡得忘川河水……”

他这话说的极慢,到后头,我都觉得,李承鄞似是哭了。

他像个小孩子,在我的眼前哭了。虽然夜已深了,可这慢船的星河白月,我看得清的。

我甚至能感到自己的脸颊凉凉,可我是一缕鬼魂啊,我怎会感有凉意呢?可我的确也是哭了,李承鄞,我恨了你许久,这一年来我日日被困东宫,便日日想杀了你。

我为什么哭呢?

李承鄞不答我,他接着说:“织女娘娘,我妻原是西州最亮眼的女子,这记忆太沉重,承鄞求您,助她往世和美,这记忆,早早与她舍了罢。她心悦的……我不求与她有来生,只是只是,只是……织女娘娘,承鄞此生与她夫妻的缘分太浅,若得来生,承鄞只盼自己是一普通茶商,与她恩爱一生……”

他不再说下去了,我也听不下去了。

他从前,说我是西州最蠢笨的公主,可现在,他又这样真心为我祈愿。他假借顾小五的身份骗我心意灭我阿翁全族,可如今却说愿舍了天下与我白头。

我仰头,压了压泪意。

这一船星河啊,你们明白么,他心里原是这样待我。

我闭上眼,泪还是往下淌,上天啊,为何要让我们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啊……

我知道我的魂灵为何困于东宫迟迟不肯散去。

我们的相逢本就是错,丹蚩满地鲜血的场景仍在我眼前,仿若昨日。

我曾经那样恨过他,也恨忘川的神水没有叫我永永远远地忘掉那些往事。

可我也一直爱着他。

在东宫的三年,我有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在那些时光里,我不记得我远在西州的父王母后已经死去,不记得我阿翁被割下的头颅,也不记得顾小五。

我只记得和李承鄞吵闹的一日日光阴。

我也曾在无数个深夜辗转反侧,想他为何待我这般凉薄。

可如今我明白他的心意了。

丹蚩西州的伤痛被我压在心底,中原三年的孤寂苦楚我也不愿去回想。

李承鄞……他也过得很苦罢。

我知道他想起过去的一切了,想起我们一同在丹蚩拜过天地。

我清楚的,世间最令人伤心的就是无法忘记过去的悲痛。

我的魂魄困在中原的这一年里,我看着他茶饭不思、夜半无眠,也不再能从他脸上看到从前那样鲜活的表情。

他也在承受这记忆带给我们的惩罚对吗?

而且要带着这记忆过完余生这漫长的数十年。

李承鄞啊……我真的没有办法不恨你。

可我从我们最后对视的那一眼里看到了,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如今我终于知晓,我是对的。

我这一缕无妄魂啊,终于要散了,一点一点的散了……

李承鄞又吹起曲子了……

“原来他不是在瞧月亮,是在等放羊归来的姑娘……”

李承鄞啊,我的手轻轻触上他的眉眼,你知道么,我也爱你。

这一世的所有甜蜜、亏欠、奢望、绝望,都让它过去吧。我好累呀。

织女娘娘,来世求您让我们做一对简单夫妇吧。

让小枫和小五,再也别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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