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眼狼不会揍人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苏墨也没想也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太妥当,扯住陆峙左边的小片衣角,麻溜道歉:“对不起。”
陆峙瞥了一眼被扯住的衣服下摆,语气不见怒意依然平淡,“松开。”
苏墨仰起脸,一双浅棕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我不是故意的。”
陆峙:“嗯,松手。”
“你腿疼不疼啊?”
笔杆在发白的指尖转了几圈,从食指滑到比常人多出一大截的小指间。陆峙停住,将笔收起放在外套口袋后,做出让步,“有推车。”
苏墨一怔,马上反应过来,兴奋地说:“那我跟你一块去拿!”
“不用,松手。”
“用的用的!”
陆峙沉默半响,语气变得不耐了些,“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墨无辜地耸肩,“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把菜搬回去。”
“不。”
“其实我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无聊。”
他的声线像寒冬腊月的冰锥,又冷又刺。
简洁的回答代表被彻彻底底拒绝,苏墨从没遇过这种软硬不吃的人,有些没辙了,呆呆地问了句:“为什么啊?”
陆峙冷冷地说:“没兴趣。”
话落将衣摆从她手里扯出来,转身,头也不回地直接朝前走。
动作一气呵成,只留下了一个挺拔的背影。
苏墨:“……”
明明是他自己提的,现在又反悔。
去你的。
臭白眼狼。
.
电话里粗粝的男声滔滔不绝。
陆峙右手推着车,左手拿着电话往回走,抬眸看向远处那亮眼的鲜艳红色。
少女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垂头丧气的脑袋又支楞起来,脖颈后的高马尾随之晃了两下,像只摇尾巴的小狗。
帽檐阴影下的黑眸微动,陆峙收回视线对着电话里冷漠回道:“你们早就没有法律关系了,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电话里的男人听陆峙这样说就知道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并不好应付,开始卖惨,“你看现在疫情这么严重,家里还有小孩和老人要养......”
语气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陆峙内心毫无波澜,反问道:“和我有关系?”
“我们好歹也是你的亲人......”
亲人?
他几乎要把手机捏碎,手上的青筋隐隐浮现出来,交错攀附在苍白的手背上。
“再说你一个人能花多少钱,还不如...”
陆峙冷硬着嗓子直接打断,眼底的温度和说出话一样冰冷彻骨,“不如我去死,再全部都给你?”
兴许是没想到他能这么激烈又直白,电话那头沉默了下,“叔叔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陪王英一起,如何?”
这句话让男人暴露本性,张口骂道:“你她妈的......”
陆峙冷笑一声,几乎能想到他下一句嘴里要吐出什么词,将电话直接挂断拉进了黑名单。
他显少有这种尖锐刻薄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人怎么都不配,就是烧掉他也不会给这个男人一分钱。
“你怎么回来了?”苏墨狐疑地问。
陆峙收起眸底的厌恶淡淡地看着她。
入眼所见是红到耀眼的外套,鲜少有人能驾驭得住这种艳丽,驾驭不住就会显得俗气风尘,她倒是半点不显,反而有种朝气蓬勃的生命力。
洁白额前有扎不起来的毛绒碎发,往下一双明亮的眼眸。
他将手机放进外套的口袋直接开始搬东西,动作熟练又迅速,很快地上的物资就全部被搬上小推车。
面前的人给点颜色开染坊,一动不动,睁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陆峙:“......”
怎么会有这种得寸进尺又理直气壮的烦人精?
她眨了两下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你能帮我推回去吗?”
声音清脆又软,听起来乖得不行。
陆峙知道她是装的,之前那个怼天怼地的模样才是这人的真面目。
他莫名觉得有些烦躁,声音略带嘲讽地问:“怎么,腿脚不便?”
“是啊,”苏墨重重地点头,诓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前几天摔了一跤把手给折了。”说完还特意向他展示那所谓“折”了的手。
满口胡诌的烦人精。
“用推车或手。”陆峙下最后通牒。
她撇撇嘴,这人性格太冷简直不近人情。
对一个白眼狼能要求什么。
“行行行,”苏墨扶上推车,“我等会给你送回来。”
.
陈茉心在客厅就听到铁轮的轱辘声,她趿着拖鞋打开门,苏墨刚好把推车拖到家门口。
“这么多菜啊。”
苏墨点点头,“对啊,我连个袋子都没有。”
“又是从哪里霍霍来的推车,找门卫借的?”
她把大白菜一颗颗扒拉下来,“一个白眼狼给的。”
陈茉心拿过玄关木柜的消毒水,无奈道:“又惹事了?”
因为苏耀是医生,他们家一向很注意这些,苏墨伸手接受消毒水的洗礼,“才没有,我帮了一个人,他不识好歹。”
“那别人不也借给你推车了吗?”
“话是这么说,但他说我多管闲事,”苏墨嘟囔着,“我还想跟他做朋友呢。”
“行了,快点把推车送回去,别让人家等急了。”
该那个白眼狼急。
苏墨向来记仇,不过陈茉心说得对,好歹还折回把推车借给她。
一码归一码就当扯平。
但在转身之际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让人不能忽视。
苏墨在心里把陆峙骂了几遍,开口问道:“妈妈,咱们家的物资备份还充足吗?”
·
梧江的市花是梅花,在芜湖名居里能随处可见一棵棵梅树。还未到踏梅寻香的时日,枝桠上都是刚结出的花骨朵,在这个宁静的午后,伴随着微风,散发出幽幽带着暖意的暗香。
苏墨单手插兜,拽着空掉的推车在小区里晃悠。
临近大门,小白眼狼还是站在梅树的断枝下,脊背直挺如树干。
口袋里的手指捏得塑料包装沙沙响,她轻哼,自言自语道:“看在你是志愿者的份上,我就当做好事了。”
她加快了步伐,站到他面前,才松开推车的扶杆,一双苍白修长的手便握了上去,往小区大门调转方向。
“等等。”苏墨火急火燎地喊住陆峙,飞速从口袋里把塑料袋掏出来,往他胸口一拍。
陆峙下意识接住,低头看了眼。
是一整包没开封的口罩。
这东西平时也就几块钱,自从疫情爆发后价格一路水涨船高,即使是平时几倍的价格也是在这个时期非常供不应求的物资。
在陆峙的世界里没有平白无故的好意,他直接还回去。
苏墨又推给他,强行往他手里塞。
一袋小小的口罩此时倒像个烫手山芋。
股烦躁劲儿又冒了出来,这烦人精毫无章法的行事风格让人摸不透,陆峙掀开薄薄的眼皮瞧她,“你又想做什么?”
神经,她能做什么啊。
不过就是一个小可怜没有新口罩。
苏墨气鼓鼓瞪他压低的帽檐。
不想再做过多的纠缠,他将口罩放到她手里,袖子被扯住,身体僵住,回头说了个“你”字就被打断。
“口罩有效时限没人告诉过你呀,那么旧还戴!”
苏墨一把将口罩塞到陆峙手里,风风火火地往相反方向跑了。
“不用谢谢我!请叫我雷锋!”
“......”
红色的背影极为洒脱,不给人任何犹豫和反悔的机会。
陆峙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单手将口罩的挂耳抽绳勾下。
苍白的脸,没有血色的薄唇,让表情显得更为淡漠。
他耷拉着眼睑,密长的睫下镶了一双极为漂亮的眼,裹了烟雨,淡泊宁静。
突兀的浅蓝色映入黑瞳。
薄布上面有道折痕,从最左至最右。
这是昨日戴的口罩,上面的折痕也是他亲自折的,但很浅,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
口罩被一双骨节匀称的手反复折起打开。
几次后。
陆峙面无表情地将旧口罩重新戴上,把那包崭新的口罩放进了荷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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