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把拆好的礼物收拾好,用几个精致的纸袋把东西全部收好,拿着项链和耳机回到了房间。
她把这两样东西放在桌面,在衣物隔间找到之前出去的包,把耳机盒拿出来,重新回到书桌前。
两幅耳机,外观型号一模一样,只有入耳处的小字不一样,一副几行灰色英文字里夹着两个中文“中国”,一副“UK”。
手机嗡嗡震动。
陆:【躺下了吗?】
她捏着耳机片刻,拨了个语音过去,先发制人,“陆峙,那些东西很贵,真的是公司为了抵薪资给你的吗?”
陆峙也才到家不久,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二楼那扇亮起的窗,眼底的灯火微晃。
“你要是不喜欢,我们明天重新买。”
他没听懂她的意思,只是担心她不喜欢。
开耳机盒磁吸盖拨开又合上,啪嗒响了几声。
指尖勾着那条项链,钻石在台灯下更为耀眼,苏墨忽然笑了,“那条项链1.13克拉,纯度和品相都是优级,公司给你抵了多少钱?”
陆峙沉默几秒,实话实话说:“项链是我买的。”
她轻哼,“你哪来那么多钱?”
“赚的。”
“现在倒是坦诚了,”苏墨挑眉,“那你先骗我说没钱吃饭?把我当傻子骗啊?”
陆峙再次沉默半响,“对不起。”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吗?”
“有点。”
电话那头没声了。
原先是准备把贵重的包和手饰连着项链一起还给陆峙。
苏墨轻叹,“山寺弟弟,你这样出去会被别人骗得苦茶籽都不剩,哪有一开始送价值这么高的礼物,你就不怕我到时候全当了再拿去包养小白脸?”
陆峙眯了眯眼,“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
他淡淡地说:“我比小白脸长得好看,比他们有钱,包养我更划算。”
苏墨:“......”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厚脸皮。
见她不说话,陆峙想到什么,继续道:“这几年我有好好锻炼。”
她无语,“什么意思?”
“身材应该还不错,可以当你的模特。”
翘臀以及非常久远的一段少年裸着上半身摆胯扭腰的视频浮现在脑海里,苏墨脸蓦地红了,并可耻地咽了咽口水。
他怎么知道她一直想裸.体模特这茬......
她嘴硬,“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我岂非那种好色之徒!”
音筒里传来哑哑的低笑,陆峙慢悠悠的问:“姐姐想到哪里去了?”
“我什么都没想,”苏墨把幻想的画面从脑子里甩出去,岔开话题,“你这五年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过吗?”
“为什么问这个?”
那么以他的性格必定不会去询问别人,大概都是自己按照网络推荐或店员忽悠挑选的。本来准备把贵重的包和手饰连着项链一起还给陆峙,她现在无法忽略藏在礼物里的情意,也不想拒绝。
“苏墨。”
陆峙说:“没有别人,只有你。”
她楞了楞,手握拳抵在上扬的嘴角,“哦。”
苏墨把手机放在桌面,按下扩音键,“那这五年你的生理需求怎么解决的?”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大胆直白,陆峙无奈地笑,“姐姐,知点羞。”
什么啊,五年前说这个话,现在还说。
“切,人要直面自己的**,懂吗?”苏墨对着镜子将那条项链戴上,打开了视频。
显然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摄像头大概贴着耳朵,屏幕全黑。
她哼哼,“手机拿远点,我有东西给你看。“
陆峙还在想**的问题,听到苏墨这么说,猜到她开了视频,把手机从耳旁挪到视线里的位置。
瞳孔亮了几分,太阳花中间的钻石和碎钻折叠的碎光耀进了黑沉沉的眼底。闪烁上方是优美锁骨,其它的他不敢多看一眼。她毫无察觉,多方展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干枯的草垛扔了一把火。
这几年陆峙太想苏墨,便是看着那几张照片或直接入梦。他没想到仅仅是这样一个场景,思绪便会膨胀到焦渴。
“怎么样,好看吗?”苏墨问。
喉结滚动,陆峙的嗓音抑着燎原之火,有些哑,“好看。”
“那我就收下了。”苏墨把手机拿远了些,笑眼盈盈地看着他,“你再后悔也没用了哦。”
他被她的笑颜晃得失神了几秒。
“你想要什么礼物?”
陆峙摇摇头,“没有。”
最好的礼物已经在眼前,他想象过多次她戴上的场面,现在得偿所愿,别无所求。
苏墨知他是个木讷的性子,没再问,圆圆的眼睛滴溜溜转。
他也知她此时必是在想些偿还的,笑了笑,“姐姐,如果你真的想给还给我礼物,就为我画一幅自画像可以吗?”
苏墨问,“你为什么不要自己的画像?而且我的画不值那么多钱。”
陆峙拉上窗帘,转身望着挂在墙壁那副看起来诡异压抑的双面画像,他走过去抚摸画里女人另一半的脸,指腹停留在那双映着美好的浅瞳。
陆峙太久没说话,苏墨想到上次他说要去西京,以为他可能临时接到什么工作上的电话,也没着急催促。
她从抽屉把速写本和铅笔拿出来时,听到他缓缓开口。
“我只喜欢你。”
笔尖顿住,苏墨眨了眨眼,“所以呢。”
我只喜欢你。
这是陆峙最隐晦的回答,他省略了上半句和下半句,这句话完整的说——这个世界,我只喜欢你,所以你的画像对我来说就是无价之宝。
苏墨能够体会到的感情只是冰山一角,潜伏在体内的感情像一头隐藏在冰山后蛰伏的野兽,若是冲破这禁制,陆峙害怕她会因为自己无法给予他同等的感情而逃跑。
于是他现在只能隐忍着说:“所以,我想要一张你笑着的画像。”
苏墨甜甜地笑,想到什么,笑意淡了些,“我没有画过笑着的自画像,不知道会不会废稿。”
陆峙温柔地看着屏幕里的女人,“没关系,我相信姐姐。”
挂掉电话之后,苏墨没有立刻上床睡觉,她坐在书桌前,捏住脖颈间的项链安静了一分钟,站起来拉开窗帘。
不关窗是五年的习惯,雪夜里的风很凉。
苏墨朝远处看,芜湖民居里的路灯延绵至前方,像一条通往黑暗里的路。
余光瞥见一抹红色,她稍侧头,家门口挂着的两顶红灯笼闯入了视野。
手机嗡嗡震动。
陆:【晚安,我喜欢你。】
与多年前一样的六个字。
苏墨的眼眶渐渐变得湿润,她点开陆峙的备注,一滴泪砸到屏幕,模糊了四个字。
墨的山寺。
她笑着敲下几个字【晚安,天气冷,明天记得穿棉袄。】
·
一夜无梦。
苏墨睡得极其安稳,在早上九点半的闹钟下醒来,洗漱完毕下楼和陈茉心一起吃早餐。
陈茉心先是注意到苏墨胸口闪闪发亮的吊坠,视线挪到她脸上的表情再到眼睛,“今天心情这么好呀。”
“还不错!”苏墨吃了一大口酱肉包。
陈茉心太久没看见苏墨如此开怀的模样了,凝在眼底的阴翳从回国以来慢慢消散,她欣慰地笑,“多吃点。”
“好,”苏墨灌了半杯豆浆,又拿了个酱肉包,“妈妈,我能不能叫陆峙到家里吃中饭?”
“当然可以。”
·
苏墨吃完饭去了家里的画室,她把画架倒腾好后,拿出手机登录心意APP,主动给那位匿名病患发了条信息。
朋友S:【要不要聊聊?】
隔了一分钟,对方回复了。
匿名:【行。】
朋友S:【上次我们聊的医生父亲为救人去世,其实每个人对待问题都是矛盾的,放下与执着没有一个绝对值。】
匿名:【什么意思?】
过去五年苏墨其实想了很多。
人不能选择活,可以选择如何死去。
苏耀作为一个悬壶济世的医生,他的追求便是解救陷入病痛的患者,疫情里奉献自身,在最后的生命仍孜孜不倦。
那都是他的选择。
苏耀这个人存在的第一要素,不应该是他的父亲,他有追求和理想。他虽没能够陪伴苏墨太久,但他存在的时间里,确确实实是个好父亲。
苏墨仍会伤感,却不会再质疑苏耀的选择。
她把这些想法一五一十分享给这位患者。
匿名:【谢谢,我会好好想想的。】
朋友S:【那你还想继续上次未完成的话题吗?】
匿名:【可以。】
朋友S:【还有别的事让你困扰吗?】
匿名:【有,我有一件最无法释怀的事。】
朋友S:【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聊聊。】
匿名:【因为我的过失,我最亲的人自杀了。】
苏墨手机差点掉在地上,这人的经历真的和她好像,像到不由自主去回忆那个画面。
朋友S:【他去世了吗?】
匿名:【嗯。】
这人比她还惨,难怪也走不出来。苏墨呼了口气,敲下一句话。
朋友S:【所以你自责到现在吗?】
匿名:【对。】
朋友S:【我能理解你这种感觉,觉得是以为自己的疏忽,没有在这个阶段好好陪伴,认为自己也是亲人自杀的诱因,然后把一切归结到自身错误。】
匿名:【是我的错。】
朋友S:【你是不是会想,如果我每天都和他聊天或给予更多关怀,他会不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匿名:【难道不是吗?】
朋友S:【是,但你必须接受既成的事实,因为如果是不切实际的假象,根本不存在。错误固然有,可执着于此也没有用了。】
朋友S:【朋友,你应该是个很善良的人。】
匿名:【为什么这么说?】
朋友S:【良善的人才会反复谴责自己的过失。】
匿名:【难道善良不好吗?】
苏墨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心里最大的,无法解开的结,比后悔和谴责更为难以释怀的是——付出的善意被辜负,牺牲的人被遗忘,一腔赤诚被背叛。
她巧妙的避开。
朋友S:【良善不应该为自我谴责买单,它不应该成为困住你的枷锁,人不应该带着这样一副枷锁赎罪。】
陆峙在看到这句话蹙起了眉心。
这是一句正确的话,却非常奇怪,有种书面而公式的感觉。
他抬睫看了眼双面画里的阴暗面。
苏墨在回避这个问题,五年前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么。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机,否则她大概又会像小蜗牛一样缩进壳子里。
陆峙从烟盒里拿了支烟送至唇间,过了几秒又掐掉扔进了垃圾桶。
匿名:【我想想吧,下次再聊。】
朋友S:【好的,多晒晒太阳,听歌,运动,美食。】
匿名:【嗯,谢谢。】
他正准备切到微信界面给苏墨发消息,一个电话打断了动作。
来电人——柳秘书。
某一天。
苏墨:你自己说要当我的模特的,嘻嘻嘻。
陆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5章 焰火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