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妹想象中几个人惊慌失措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他们只是不约而同地双手环胸,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只有东罗往前凑了凑,像是在辨认她的字。
“啊?老松叔也死了,怪不得他走路没声音。你们村,不对,我们村怎么死了这么多人?”末了她还不忘补了一句:“那现在要办头七的,到底是阿福还是老松叔啊?”
哑妹愣了一下,连忙在纸上补充:【阿福哥的,老松叔早就死了】。
东罗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然后看着身后的小伙伴。
夏儿沉吟了一下,余光瞥了方天星一眼后,走到了东罗的旁边问哑妹:“老松叔说你姐姐没回来?”
哑妹听到姐姐两个字,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方天星没预料夏儿也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不过既然问到,她也向前走了两步。
“所以老松叔说的人没齐,是指你姐姐?”
哑妹抖得更加厉害,她眼神闪烁,手不停地绞着,像是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片刻,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在纸上说着:【我姐姐偷偷嫁人去了,不能回来,怕被发现】。
纸上的字体很清秀,哪怕写得很潦草,但也能看得出字里带有细节。
风园夸她:“你的字很漂亮,谁教的?”
哑妹圈住了“姐姐”两个字,同时双手合十又打开,做了一个翻开书本的手势。
风园猜出来:“老师。”
哑妹立刻点点头,并且从屋子里翻出几本教师手册,以证姐姐的身份。
风园不再说话,方天星给她了一个眼神,她回了一个摇头。
“感受不出来。”风园直白地说。
哑妹见他们还是一副防备的样子,手脚无措地站在原地。她时不时看一眼金旷,时不时又看一眼东罗,像极了被群体排斥的可怜人。
【你们相信我吧!!!】她在纸上做出最后的挣扎。
所有人沉默不语,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次反倒是东罗开口做恶人。她插着腰,看着纸上大写的惊叹号,扬起下巴问哑妹:“凭什么你说我们就要信你?”
东罗一向都是无条件信任别人的角色,这次她突然发出这样的疑问,大家齐刷刷都看着她。
哑妹纠结了一下,又写下一行字。
【我知道村子里的事情!】
东罗挑了挑眉,滴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后,爽快地说:“好,我信你。我们今晚睡哪儿?”
哑妹一下子舒展开来,她呼了一口气,指了指二楼。
东罗拍了拍掌,又往瞧她的小伙伴们,似乎是在眼神示意她已经验证过哑妹了,求夸奖。
金旷看着眉头直跳,他用力地呼了自己的额头一巴掌,极致嘲讽地说:“救命,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一个笨蛋能问出什么有意义的话吗?”
东罗猛地看向他,后者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怎么?不能说吗?说了又怎么样,像上次那样掐死我?”
金旷口无遮拦,他骨子里的疯劲压根就没有把东罗上次的威胁当一回事,他向来知道东罗的与众不同,就算上次真的把他杀死,他也无所谓。
但东罗不同,她听见金旷这么说,小跑着到他的面前,利落地朝他鞠躬道歉:“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金旷原本以为她又要打他,可看到她这么郑重其事,又觉得他对她的评价真的一点错都没有。
笨蛋。
东罗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抬起头看向金旷:“你不原谅我吗?”
金旷:……
金旷气笑了,大步就往外面走去。
哑妹连忙咿咿呀呀地发出声响,留住他们。
【你们要不先洗漱吧?现在时间还早,你们还可以在溪边洗洗。】
——
洗漱,对于东罗来说就是简单的刷牙。但是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洗澡这一流程。
此时,她正蹲在芦苇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方天星在溪边洗澡。
十分钟前——
“有牙刷吗?我刷个牙。”东罗问着哑妹,却被金旷嘲笑了一番。
“她让你去洗澡,不是刷牙。”
东罗又问:“洗澡是什么?”
“你没洗过?”金旷诧异地看着她,后者摇摇头,得到了金旷捏着鼻子远离的反应。
夏儿无奈地说:“你们女生教东罗一下吧。”
然后,东罗就成为了第三个洗澡的人。
风园已经洗好了,换上了哑妹提供的衣服,站在一边。
方天星大概是不习惯在溪边,她也是随意地搓了两下,就从水里起来。
她一边在东罗面前站起来,一边问她:“好看吗?”
东罗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最后给她递了一个大拇指:“好看。该大的大,该……”
一件衣服突如其来地盖在她的头上。
一个人洗澡,两个人放哨。
东罗很快就脱光了衣服往水里走,方天星确认她没有出任何意外后,拉着风园走到稍远的一边。
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风园:“你真的没有办法感应到天河的残魂?”
“是,”风园说,“这件事,我没有骗你们。”
方天星走近了她两步,伸手握住风园窄且圆的肩头,用力捏了捏,“但是你没有变小,就是骗了我们。”
风园:“可我也没有说过我变小了啊。”
方天星冷冷地笑了一声,松开了她,随手折了一根芦苇,扔进了水里。溪水溅起了一圈圈涟漪,东罗抬手捧了一点水起来,又把它们砸进溪里,又溅起了一圈圈涟漪。
哪怕是夏日,溪水还是冷得可以。
她随意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自己的脚,刚想上岸就看到自己对面冒出一点点水泡。
“嗯?”东罗疑惑地凑了过去。
银白色的月光照射在平静的溪水面,带来一层又一层皎洁的碎光。水泡冒了出来,碎光就消失了。
东罗迅速地凑过去看,却看到了水面下一张发白的脸。那张脸随着水浮浮沉沉,她发紫的嘴唇吐着一个又一个的水圈,打破一道又一道的碎光。
东罗想伸手去摸她,然而她却猛地扎进了水里,长而黑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身影,眼前一下子空空如也。东罗不甘心地扎进水里,她勉强睁开双眼,在水里不停地搜索着刚刚的女人。
然而眼前的一圈都是浮浮沉沉的草和水影,什么人影都没有。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哗啦一声动静。
东罗猛地转过身去,只看到上岸的一只脚掌。她迅速跟了上去,借助浮力,一下子破水而出。
“滴答——”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被头发遮得严严实实的脸,近在东罗的鼻尖,她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笼罩着的水汽。
对面的头发很长,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东罗胸前的溪水,溅起一下又一下残缺的涟漪。
东罗歪了歪头,伸手从中间将她的头发往两边拨开,里面露出一张泛白的脸。
那个女人的眼睛无神地与她对视,发紫的嘴唇又厚又大,像是被东罗的举动逗笑了,嘴咧得更大一些。
“你的脸很好看,为什么要用头发遮起来?”
东罗问着,想把她的头发挽在耳后,然而当她把整张脸的露出来时,才发现女人根本没有耳朵。
没有耳朵,就挽不住头发。
东罗有些明白了,她刚想说什么。
女人忽然发起狠来,她双手用力地按在东罗的头上,死死地把她往水下压,一边压一边发出尖锐的笑声。
“你没有帮我,你居然没有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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