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3号
在漫长的流浪中,我曾无数次涌现离开这个世界的想法,也无数次思考着我还活着的理由是什么。
而我总思考不出结果,便只能漫无目的的活着。
在茫茫人海中,再次与她相遇的概率,小到几乎不可能。而我,似乎一直在期待这个不可能的可能。
或许能再见到她,算是为数不多让我想活下去的信念之一。
睡不着,那些过去种种再度在我的脑海里被揭开。
第一次跟许优然做小组作业的时候,我们俩被分配到了一起去实地调研。
那次的小组作业是走出校园,去药店医院之类的地方做调研。
我们选择了去医院,组长已经跟医院那边的医生联系过了。
但当我们调研完医院,准备离开时,却发生了医闹。
一位在手术中死去的病人的家属找上了主刀医生,责怪主刀医生将他儿子医死了。
起冲突时,我跟许优然就刚好路过,男人想上前殴打医生,医生反应很快躲开了,可医生身后就是许优然,而我站在她旁边,连忙拉着她躲过去。
事发突然,我的膝盖猛的撞到了椅子,人也失重的往前倒,还好手撑住了墙,不至于撞到头。
许优然反应过来后,赶忙过来扶住我,眉眼间是肉眼可见的慌张,“你撞到哪了,疼不疼?”
我翻个身,坐到了椅子上,表情应该是有些痛苦的,道:“应该是撞到了膝盖。”
保安这时赶来了,将医闹的男人拉开了,刚刚那个医生走过来,关心道:“伤到哪了?我看看。”
我撩起长裤,露出膝盖,膝盖上紫红紫红的,很大的一块淤青。
医生看了看,说道:“我去拿点药来。”说罢便走了。
“是不是很疼啊。”许优然自责的说道:“我刚刚应该反应快点的,不然你也不会为了拉开我而撞到了。”
“没事,没那么疼了已经。”刚撞上的一瞬间是真的很疼,但带来的痛觉消散的很快。
许优然沉默着,看着我膝盖处的淤青,眼中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好像还含着泪光,水光粼粼的。
我也沉默着,一是确实还有点疼,二是许优然心疼的反应。
那时的我在想着,别人因许优然受伤时,她是否也会这般心疼?
医生很快就回来了,他手上拿着一个小药膏与棉签,饱含歉意道:“这个药膏对淤青比较好用。我那边还要去处理刚刚的事,得走了抱歉。”
许优然接过棉签与药膏,道:“没事。您忙去吧。”
医生走后,她转过身来,在我面前蹲下,观察着我的伤口,眸中依旧是掩盖不住的心疼。
我看着她,将那句“我自己来就好”咽了回去。就静静地看着她。
她拿出一根棉签,沾了点药膏,小心翼翼的涂抹在我的伤口处。
恍若是她自己的伤口,仿佛力道重了她自己也会疼一样。
我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刚刚的想法再次映入脑海。
她会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吗?
——
凌晨五点,我才睡着,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才睡了五个小时。
我躺在床上,思索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今天下午得去学校整理图书。
我走下楼,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许优然坐在她经常坐的位置,今天的她没再伪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温文尔雅,神色淡淡的,坐在那看书。
应该是听到有人下楼的动静,她朝我这边看了过来,勾起了嘴角,似乎一直在等我。
还没等我走过去,史密夫老板推门进来了,一进门便看到了许优然,他惊呼一声,用挪威语说道:“哇,您是不是那个许优然?”
史密夫先生的表现让许优然有些讶然,她敛起眸中的笑意,“嗯。”
史密夫老板十分热情,跟许优然说了好一会儿话,许优然礼貌而又疏远的应答。
史密夫问道:“您是来我们店喝咖啡的吗?还是有什么事约了人要来这里交谈?”
“我是来找人的。”许优然看向我。
史密夫老板这才注意到了我在旁边,意识到我两都是华国人,恍然大悟:“你们认识啊。”
随后朝我招呼道:“快过来林小姐,我就不打扰你们俩叙旧了。”然后他便走向前台,与亨利说话去了。
我迈步走过去,问道:“你怎么白天就来了?”以往,白玉兰,也就是许优然都是在晚上过来的。
许优然眼睛微眯,笑着说道:“因为迫不及待想见你。”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但她在交际场上是能做的很圆滑的一个人。
她是个很优秀的人,但也会有人不喜欢她,我记得大学曾给她取过好几个外号,比如什么“笑面虎”“苏妲己”之类的。
似乎,唯独对我直白。
我移开看着许优然的视线,说道:“我要出去一趟。”
“要去哪?”
“去学校图书馆帮忙。”
“我跟你一起去,恰好学校那边有点事要处理。”许优然说道。
我光看着她,就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点了点头:“好吧。”
“午饭吃了吗?”
“吃了。”我刚刚在楼上简单的吃了个面包,填饱肚子就行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学校?”
“可以。”
出门的时候天才刚亮不久,灰蒙蒙的。
我们走在北欧乡间的小路上,许优然身上穿着黑色牛仔裤,黑色的毛呢大衣,内搭着白色高领毛衣。双手插着兜,体态端正,走的很有气质,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今天的天气不比前阵子寒冷,风也柔和了许多,轻轻拂过脸庞,很是舒适。我用余光偷偷的观察着她,她不看我,就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一路沉默着,没说话,就这样,许优然跟着我来到了学校图书馆。现在是上课时间,图书馆空荡荡的,除了我们俩没有别的人了。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许优然突然说了一句话。
“挺好的。”我一开口就呼出一口白雾,在空中逐渐消散。虽然没前阵子冷,但温度也没高到哪里去。
这些年来,无牵无挂的,见证了多个国家的人文情怀,与许许多多的人打过交道。
只不过在看到别人的亲朋好友齐聚一堂时,感到几分怅然,有时还是会驻足在某处,窥视着她人的幸福。
“你去过多少个国家啊?”许优然又问道,声音在空荡荡的图书馆里流转。
“我去过俄罗斯,丹麦,瑞士,爱尔兰……”我念叨着这些曾经呆过的国家,视线时不时飘向许优然的脸庞,现在的许优然长相比以前的柔和,带了些许成熟与淡漠,而现在,她的眉毛正皱着。
“下一站去哪里?”许优然看着我,眸中带着几分期许与挽留。
“不知道。”不想告诉她挪威是我的最后一站。
我回不了国,而她在国内还有父母,朋友,事业等许许多多的东西在等着她,不会在此处停留多久的。
我应该,也不会停留多久。
“你有什么事就去忙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许优然意会到我在赶她,也没多做停留,便离开了。
直到五点多的时候,为数不多的阳光已然转为黑夜。
她出现在了图书馆门口,白炽灯的灯光照耀在她脸上,白皙的脸庞,精巧的五官在灯光的照射下恍若果冻般。长长的睫毛底下的杏眼正带着某种不明情绪看着我。
她缓缓走近,随意拿起桌上一本书翻了一下,漫不经心道:“晚上有什么安排?”
我莫名有些无语,“上班。”
“晚饭一起吃吗?”许优然接着说道。
我正开口想要拒绝,她又说:“怎么?这么多年不见,请我吃顿饭都不行吗?”
她语气平缓,眼睛却一直看着书,不曾看我。实际上,她的书拿反了。
我看着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那好吧。不过我七点要回去上班。”
“嗯好,那现在就走吧。”说罢,她将手中的书放回桌子上,眼睛微微睁大,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书拿反了,余光悄咪咪的瞟了我好几眼,应该在思考我有没有发现。
我压着忍不住要上扬的嘴角,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我坐的地方,许优然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了。
她背对着我,背影高挑纤细,这么冷的天,她穿的这么单薄,真的不冷吗?
察觉到我走近,她侧过头来看着我,问道:“要去哪吃?”
我也不曾在外面吃过饭,便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思考了一下,说道:“去吃中餐吧。”
“都行。”
听史密夫老板提起过,小镇有一家中餐厅,他经常去,味道还不错。
小镇不大,应该就只有这一家中餐厅了。
距离不远,走两步就到了。
我看着饭店跟国内饭馆几乎差不多的装横,以及旁边站着的许优然,有些恍然,似乎又被回忆拉走了神智。
许优然领着我,来到了里面的座位上,她说道:“我之前来吃过这家一两回,味道还不错。”
她把菜单递给我,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莫名的心悸不安,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没有规律,就是让人很难受。
我忍着不适,随便点了一道菜。心悸却好了,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许优然拿过菜单,又点了两道菜,我听着熟悉的菜名,心里暖暖的,这是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我经常吃的。
许优然对着服务员说道:“就这样吧。对了,不吃香菜不吃葱。”
我对吃的要求不高,但就是不能有香菜与葱。
我托着腮,望着透明玻璃外的雪景,没有说话。
许优然拿出手机,应该是在回信息。
不久,菜便端了上来。许优然看着面前的菜,说道:“国外的饮食,你吃的习惯吗?”
“还行。”一开始确实有点难适应,但需要适应的事情太多了,饮食反而成了小事。
“我刚到英国留学的时候,一开始没适应那边的饮食,偶尔会去一趟中餐厅,但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吃方便面之类的速食产品度过的。”她语气平淡的诉说着。
我皱了皱眉,“不可以自己做饭吗?”
“你知道的,我不会做饭。而且太忙了,没时间去学做饭。还是方便面实在。”说着,她笑了笑。
“别把自己逼太紧。”我默认的觉得是她父母又为她制定了什么要求,毕竟以前的时候,她父母就对她很严苛了。
“你是在关心我吗?”许优然抬眸看向我。
“或许吧。”不否定也不肯定的回答。
许优然眸中带笑,道:“那就是了,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别扭。”
以前吗?
我不擅长人际交往,也不擅长表达。因此以前跟许优然之间产生了不少的误会。
许优然身边的桃花不少,虽然她都会与之保持距离,可是我有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会吃醋。
但是我说不出口自己吃醋了,然后就会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大部分都是气自己,为什么自己连张张嘴说句话都不会了?
许优然察觉到我的不开心后,会想办法让我开心。我也曾克服心中那股别扭劲,跟许优然坦白谈过,但有的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
回到现在,我们吃完饭,我想着去付款买单,许优然则站在我身后。
但服务员告诉我,已经买过单了。
我看向许优然,她唇角微勾,“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下次请我吃饭吧。”
我没有应和,只是说了声,“走吧。”
我们一起走回了咖啡店。许优然说了声“再见”之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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