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声赶到会所时,外面正下着暴雪,三楼的落地窗被阴雪天印出一片灰蒙,透过窗户,她甩了甩身上的碎雪,推门时,又瞥到靴子上还沾着很厚的雪泥,想也没想,蹲下身,两只鞋蹭来蹭去的开始磨时间。
门内时不时传来道喜的庆贺声,今天是姚家某位晚辈的百日宴。
“阿声?怎么不进去?”
温声一愣,回头看去,姚书文的堂妹姚之敬手里甩着包链从电梯里走出来,家族聚会这种重要的场合,两人都双手空空,姚之敬作为长辈最应该给小婴儿准备点见面礼的,但她又不是多靠谱的长辈,忘就忘了。
这位行事飒爽的姨妈弯腰去敲温声的脑袋,笑着问:“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惹到你哥了?”
温声脸上有抹不自在,借着她的手站起身,摇头否认:“就是来晚了,不太好意思进去。”
七点的宴会,她九点才到。
姚之敬指向她背上鼓起的书包:“里面是什么东西,不重吗?”
温声抽紧包带垫高书包,语气有点别扭:“刚去买了点礼物,要送人的。”
姚之敬果断伸手开要:“姨妈今晚正好没准备,借我点。”
礼物是随便能借的吗……
面前的小姑娘快速后退半步,两手护住书包,脸颊鼓起很为难的样子:“这是要送给……还算重要的人的礼物,抱歉啊姨妈。”
刚说完,后背就挨上她的一记铁掌,温声闷哼出声,被迫直起腰,姚之敬抱臂瞅她:“那就挺起背自信点,你是送出礼物的人,不管对方收不收,都别一副你欠人的表情。”
温声讷讷地拢起眉头,她可不就是欠人了吗……
而且还欠的……莫名其妙的。
直到被姨妈牵着手领进门坐到姚书文旁边时,温声才褪去迟到的尴尬,视线刻意避开坐在对面的人,小声和姚女士咬耳朵:“妈妈,今晚能早点回家吗,作业有点多。”
姚女士正在给她调酱汁,听她鬼鬼祟祟的声音,笑着点头,语气学她也变得又轻又低:“等会你和你哥先走,我和你爸还要晚点。”
温声立马摆手拒绝,一脸不情愿:“我自己打车走,或者让李叔来接我——”
“呵。”
话音倏尔卡住。
温声嘴边的笑一凝,双眼盯紧对面那个突然生笑的人,笑声诡谲,最起码在这一片欢声温馨的氛围里,那笑意古怪又惹人烦,见他漫不经心地歪起头,既没抬眼也没说话,长指随意抚着下巴,另一手赖赖地滑着手机,也不知道看到什么有意思的,扯唇又是一声哼笑。
……
求你别搞我心态了行吗?
温声抿起蠢,不就是她被同级男生拉到操场表白正好被他撞见吗?
可他们只是兄妹,他给她甩个什么脸色啊?
温声狠狠斜了他一眼,报以嗤笑,忿忿拍了把书包。
下午在操场看到他单肩提包走出教学楼,距离有点远,她摸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知道在一堆放学涌动的人群里他停下步子看了她几秒,也可能是看向她对面的男生,眼神拉平,轻佻玩味,不等她招手,他就头也不回出了校门。
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她晚上还冒着雪跑到另一个城区去排队买他喜欢吃的糕点。
但是他配吗?
姚之敬抱着宝宝走过来打算逗一把侄子,假意要将怀里的婴儿推到路泊汀身上:“她现在睡熟了,你抱抱看。”
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手一摊扯出一副无奈样:我和小孩儿处不来。
但路泊汀这会儿收起玩世不恭,手机甩进一旁的大包里,拉开羽绒服的拉链,伸手搂过那个睡着的婴儿。
裹布温热绵软,有着婴儿特有的乳粉味,她的个头实在太小,还没他手臂长,呼吸浅浅弱弱的,他连低头看她的动作都不敢太重,可能是缠着手的布太软,他僵滞许久的手指小心动了动,婴儿也跟着动了动,不过睡得还算安稳,他弯下背开始学姚书文刚才的抱法,边轻哄边慢摇。
低垂的目光有种格外细致的温和安静,还有不多见的耐心,和平日里那个散慢冷淡的大男孩有点重不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抱得是自己的孩子。
有意无意地瞟向他,温声慢慢停下喝水的动作,餐桌上摆着没吹灭的蜡烛,过道行人晃动,烛影虚曳,他低下的侧脸掩入晦色,周身暗而沉默,和四处的温意暖光有点格格不入。
今晚大家总是开心的,但他好像不是。
想了想,温声还是拉开书包去掏包装精致的甜品盒子,打算主动给他台阶下。姚书文暼了眼儿子抱小宝宝的动作,想到什么似的转而挑眉失笑:“抱姿还不错。”
姚之敬也嘻嘻一笑,拉过温声,故意声音很大:“你哥挺会抱小孩的,以后应该是个好爸爸。”
爸爸……
温声愣起神去看路泊汀的反应,他像没听见,有些心不在焉地挑开两边的绒布,婴儿的呼吸空间大了一些,他又挠了把她的小肉下巴,这才朝姚之敬和自己的妈耸肩笑了笑,笑意戏谑疏离:“我不结婚啊,不是早就说过吗。”
他忽然抬眼,旁若无人地盯过来,目光肆意大胆,细看又很空,温声下意识想躲开,但那一刻说不清道不明的,她静静回视,心里却没来由地很慌。
“妹妹应该知道哥为什么不想结婚吧?”
“不知道也没关系。”
我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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