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跑出门，张佳佳就后悔了，之前院子里开了灯没注意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她硬着头皮，抱紧慕煦阳沿着回家的方向慢慢走。
小黑狗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抬头关心地看向小姑娘，只见她微皱着眉，双眼充血，眼睑下犹有泪痕。
他伸出前爪，收起尖尖的指甲，用肉垫擦了擦对方下巴处的泪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安慰声。
张佳佳吸了吸鼻子，轻揉着小黑狗的脑袋，毛茸茸的触感让她心情好了许多。
于是，她索性举起小黑狗，整个脸埋进他的胸前，使劲蹭了蹭，脸上的泪水全部消失在毛发之中。
嗷呜，狗狗不干净了。
慕煦阳歪头，生无可恋地看着她，身体却没有反抗，仍由对方拿自己的毛毛擦眼泪。
唉，谁让他是一只贴心的狗狗呢。
小狗狗的反应让张佳佳笑了出来，轻弹了一下他的小脑门。
银雾般的月光洒下来，鞋子踏在坚实的水泥路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很快，张爷爷从后面追了上来，话语中带着关心：“佳佳，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爷爷带你去钱大夫那里看看。”
钱大夫是村里的村医，平时有什么头疼脑热都可以找他。
借着月色，张佳佳瞧见爷爷担心的眼神，用力摇头：“没事，就是刚才小黑突然不小心打了我一巴掌，我有些难过。”
慕煦阳：好吧，看在你难过的份上，这口大铁锅本狗狗背了。
这一刻，更加心疼小姑娘的懂事。
“没事就好，刚才小黑用哪个巴掌打的你，爷爷帮你报仇。”
张爷爷抓起小黑狗的前爪，故作用力实则轻轻地打了下：“小黑，以后不许随便打佳佳哦。”
慕煦阳配合着点了点头，讨好地蹭了下爷爷的手掌。
说话间，张佳佳逐渐平静下来。
回到家里，张爷爷酒劲上头，对着孙女叮嘱一番后，早早洗漱完，然后上床睡觉了。
张佳佳洗完脸，看着躺在门口守着她的慕煦阳，突然开口道：“小黑，你是不是怕黑想去楼上睡觉啊？”
慕煦阳：？？？
他还没有出声，小姑娘就开了口：“看在你怕黑的份上，今天特许你跟我一起睡。”
于是，慕煦阳就这样稀里糊涂被她“绑架”到了房里，张佳佳交代一句让他别乱跑以后，又转身出了房门。
慕煦阳眨巴着眼睛，新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
这还是他第一次上楼来，之前是因为腿短爬楼梯费劲，后来是因为他有了自己的小屋。
就在他认真巡视领地的时候，张佳佳回来了，一把抱住小黑狗，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来，擦脚。”
她捏了捏肉垫，拿着毛巾认真地擦拭，连身上的毛发也没放过，从头撸到尾，确定干净以后将他放到床上。
月色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温柔地落在躺着的一人一狗身上。
张佳佳摸着小黑狗身上的毛，喃喃自语：“小黑，你说他们之前说的是不是真的？”
慕煦阳：我觉得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明天起床以后问问爷爷。
“这么一想，妈妈和爸爸已经快半个多月没有给我打电话了。”
慕煦阳：估计他们工作在忙，说不定明天就打了。
“不过，要是真的有个弟弟妹妹好像也不错，以后我可以春天带他去挖笋，夏天带他去摸鱼，秋天带他去拾稻穗，冬天的话，还可以一起围在火坑边烤糍粑吃……”
烤糍粑是什么？
慕煦阳抬头望去，发现小姑娘将脸埋进枕头睡着了，她眉头微蹙。
慕煦阳放轻脚步，走到被扔在一边的毛巾被前，叼起它轻轻盖在张佳佳身上。
晚安佳佳，希望你做个好梦！
翌日清晨，屋外鸡鸣声响起。
张佳佳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一边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边寻找小黑狗的身影：“小黑？”
最后在床边的地上，发现了枕着拖鞋满脸哀怨的慕煦阳。
“小黑，你怎么跑到地上去了？”张佳佳趴在床上，伸手揉着小黑狗的脑袋。
呵呵，你还好意思说！
看起来斯斯文文一小姑娘，睡觉十分不老实，他半夜三更在床尾睡得正香，突然被她一Jio踹飞。
慕煦阳呆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等他想着自己蹦上去的时候，发现狗腿太短，蹦跶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所以他只好趴在拖鞋上睡了一晚。
唉，果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床很好，但他下次再也不来了。
一打开房门，阳光扑面而来，张佳佳深吸一口气，顺便活动了一下身体。
“走，小黑，下楼了。”
慕煦阳跟在张佳佳身后一蹦一跳地往下走，下楼比上楼好点，实在不行他可以骨碌碌滚下去。
“佳佳，洗洗脸准备吃饭啦。”爷爷翻炒了一下锅里的菜，拿出菜碗开始盛菜。
“好的。”小姑娘穿着拖鞋，哒哒地往卫生间跑去。
吃完早饭，张爷爷骑着摩托车来到建新房的地方，他刚把摩托车停好，一起做事的老李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老张，早啊，听说你们家准备办酒席？”
张爷爷疑惑道：“办酒席？我们家办什么酒席？我离六十岁还有三年呢，再说我也不打算办六十大寿。”
“咦？什么六十大寿，不是说你们家张军生二胎了吗？”老李诧异道。
张爷爷一怔，略带奇怪：“老李，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我听老刘说的啊，他说你们家儿媳妇在城里生了孩子，准备回来办酒席。”
这时，老刘正好出现在不远处，老李赶紧招呼他过来。
“老刘，你来说说，是不是你早上跟我说张军家生二胎办酒的事。”
“是啊。”老刘点点头，看着张爷爷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办，到时候我早点过去帮忙。”
“帮什么忙……我儿媳妇都没怀孩子。”张爷爷皱着眉，叹了口气，“你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我婆娘告诉我的，不是，你们家真没生二胎啊？”老刘见张爷爷点头，果断掏出手机，“等着，我问问，这婆娘咋啥话都乱说啊。”
“喂？是我。”电话一通，老刘赶忙询问，“早上出门前你不是跟我说老张要办酒吗？你现在怎么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张爷爷和老李对视一眼，默默看着打电话的老刘。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老刘眉头紧蹙：“你也是听别人说的，听谁说的？”
“刘婶儿？哪个刘婶儿？”老刘哦了几声以后，才挂了电话。
他不好意思地看着张爷爷，道：“对不住啊，我婆娘也是听刘婶儿说的，就是张明强他妈。”
“你确定？”
“确定，我婆娘说村里好几个人都听见了。”
“这叫什么事！我们家佳佳才救了她孙子一命，她现在村里到处乱说是什么意思？！”
张爷爷气得够呛，突然想起了什么：“老刘，老李，我先回去看看佳佳，你们帮我和老乔说一下，我迟点再来。”
说完，张爷爷骑着摩托车往回赶。
一推开院门，张爷爷看见张佳佳正坐在板凳上和小黑狗玩着抛球游戏。
慕煦阳第一个发现爷爷的存在，叼着青柚跑到他面前。
“爷爷，你怎么回来了？”张佳佳仰望对方，那张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的笑容。
张爷爷从厨房门口搬来一个小板凳：“跟爷爷说说，昨天晚上到底为什么哭？是不是张超他奶奶说了什么？”
张佳佳一脸愕然，暗想：爷爷怎么知道了，小黑告的密？
她目光投向小黑狗，慕煦阳突然感觉后背有点冷，默默往张爷爷身边靠了靠。
小孩子的表情瞒不住，一看就知道真的是因为这件事。
张爷爷瞄了张佳佳一眼：“张超他奶奶瞎说的，你爸妈生二胎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告诉我们。”
“可是……他们很久没有打电话回家了。”张佳佳趁这机会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事怪我。”张爷爷耐心解释，“之前你妈妈打过电话，不过我在乔爷爷家搬砖没接到，等我再打过去的时候，你妈妈上班了，当时我忘跟你说了。”
张佳佳直视着张爷爷：“真的没有吗？”
“爷爷还能骗你不成，等晚上你妈和你爸下了班，我让他们给你打个电话。”
听爷爷这么一说，张佳佳终于开心地笑了，手里还不忘揉搓着慕煦阳的脸颊。
当天傍晚，张佳佳接到了爸爸妈妈的视频电话，也知道他们抱的那个婴儿是朋友的孩子。
慕煦阳瞥了一眼，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出了家门。
“英阿姨说，到时候邀请你去他们家看小宝宝。”
“好！”
“我听爷爷说，你养了一只小狗？”视频那头的陈娟又说道。
张军也挤进视频画面，笑着说：“快去抱过来给爸爸看一眼，看看到底长什么样。”
张佳佳举着手机，看着空空如也的狗屋，纳闷不已：小黑哪里去了？
在张佳佳满院子寻找的时候，慕煦阳从外面回来，走在张佳佳身边汪了一声。
于是慕煦阳开始了为期半个小时的被迫营业，对着视频表演握手，或是捡青柚。
嗷呜，这是另外的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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