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张爷爷没有出门,扁担挑着两个竹篓屋前屋后的搬砖,鬓角处的汗水没有停过。
屋后堆着许多以前建房子剩下来的红砖,现在正好给小黑建狗屋用。
为了选砌房子的地方,张爷爷在院子里来回纠结了很久,最后特意选在柚子树下,主打一个冬暖夏凉。
张佳佳眉眼弯弯,积极帮他用水桶提水,或是递砖头。
两个人忙活了一下午,狗屋逐渐成型。只要等水泥晾干,慕煦阳就可以住进新屋。
在众人的期盼中,经过两天的暴晒,狗屋的水泥彻底干透。
慕煦阳站在狗屋门口往里看,屋里空空荡荡,家徒四壁啊。
既然狗屋已经建好了,他应该可以住进去了吧。
迈出前肢准备往里进,几乎在同时,张爷爷手急眼快一把抱住他的身体。
“先等等,明天才可以住进去,今天晚上先在堂屋将就一下。”
慕煦阳回头看向张爷爷,瞪着眼露出懵逼的表情。什么情况,不是已经建好了吗?
可是根本没给他询问的机会,张爷爷抱着他就进了屋。
临睡前,张佳佳摸了摸小家伙的狗头,道:“早点睡,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当天晚上,慕煦阳带着一丝困惑躺在堂屋的旧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感觉家里两个人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早知道吃完晚饭就不去菜园乱逛了,因为回来的时候,他瞧见爷孙俩人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依稀听见“米糊、毛笔”的字样。
他叹了口气,索性翻出之前藏的红薯消磨时间。没过一会儿,终究是抵不住睡意,脑袋趴在红薯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爷孙两人早早起了床,在厨房里忙活不停。
枕着红薯睡了一晚,慕煦阳落枕了。现在脖子有些僵硬,他坐在门口来回活动脖子,想要缓解一下症状。
张爷爷看着小黑狗那副样子,心里暗想:这是晚上激动得睡不着吗?一副熬了夜的感觉。
“爷爷,米糊煮好了吗?”张佳佳望向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的米糊,心急询问了句。
张爷爷收回视线,笑着说:“马上就好,你先去偏屋把过年没用完的红纸拿出来。”
“好,我现在就去。”
“毛笔和墨汁应该也在那里,你一起拿来吧。”
张佳佳点点头,转身往偏屋跑,不多时,手里拿着东西跑回厨房。
“裁小一点应该也可以吧?”张佳佳从抱来的东西里翻出一张巨大的红纸,在桌上摊开,拿着剪刀小心裁剪。
“可以。”
“好了,爷爷。”张佳佳一边将两张长短一致的长方形红纸放好,一边说。
张爷爷拿起桌上的毛笔,沾了沾墨汁,开始认真书写。
慕煦阳从厨房门口探着头看向这边,这是在写对联吗?
很快,他的猜测得到证实。
张佳佳站在小黑狗身边,满眼笑意:“怎么样?爷爷的毛笔字写的不错吧。”
葱翠树木的掩映之下,一个红砖砌成的狗屋格外显眼,简单粗暴的外观,没有花里胡哨的修饰。
除了明显可见的大门,屋子两侧留有两个巴掌大的窗户,屋里的地上也垫着厚厚一层稻草,之前山脚下采的猪草也被晒干铺在其中。
“肚子胖胖,生活旺旺。”慕煦阳看着门口贴的红门联有些忍俊不禁。
这家人怪有意思的,感觉有点可爱。
不过更有意思的还在后头,张爷爷过来道:“佳佳,你先抱着小黑回屋里。”
张佳佳捞起小黑狗,听话的往屋里走。慕煦阳伸着脑袋好奇地张望,这又是要干什么?
刚走进屋,外面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绝于耳。
夸张了吧?!慕煦阳抽抽嘴角,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他先确定周遭一切正常,又探出头望向院子,红红的鞭炮纸屑洒满狗屋周围。
这边农村盖好新房以后有放鞭炮的习俗,不仅有祛除邪气的功效,还代表以后日子红红火火,但是给狗屋放鞭炮的人家在村里也是难得一见。
张佳佳嘴里说着祝福话:“希望小黑以后身体健康,狗生顺利。”
这一刻,慕煦阳很是感动,脑袋乖巧地蹭了蹭她的手心,泪眼婆娑。
“那你以后再也不要捡野外的东西吃啊,比如鹅蛋什么的。”张佳佳添了句。
慕煦阳狗躯一震,抿着嘴心里吐槽:黑历史啊,都是黑历史,赶紧忘了吧。
张爷爷走过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微张着嘴准备说话。
“笃笃,笃笃笃。”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谁啊……”张爷爷一边走过去开门,一边咕哝。
院门从里打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婆婆面带笑意,说:“老张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家里有喜事?”
这位老婆婆姓杨,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和老伴住在张家的隔壁。她面相和善,平日跟周围邻居相处融洽。
“是杨婆婆啊,你咋有空来我这边。”张爷爷顿了顿解释道,“这不是家里养了狗子,我寻思着热闹热闹。”
杨婆婆瞧着满地的纸屑,拍了拍手:“哎呦,狗来财,这个热闹我可要蹭一蹭,你们等我一会。”说完,她微微驼着背背着手离开。
不多时,杨婆婆提了个水桶过来,笑眯眯地说:“昨天用地笼在小河里抓了许多小白条,这些你们拿去尝尝鲜。”
“那感情好,正好我家前两天做了甜酒,现在刚好可以吃,你也端一碗回去尝尝。”
张爷爷接过水桶,转头看向张佳佳:“去给杨婆婆端碗甜酒过来,拿个大一点的碗。”
杨婆婆笑道:“你就是客气,不过你做的甜酒我们家老头喜欢得很,老婆子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张佳佳弯腰放下小黑狗,快步跑到厨房打开冰箱,用汤碗装了满满一碗甜酒,小心翼翼往外走。
杨婆婆见状赶紧上前一步,一手接过:“佳佳啊,有时间过来婆婆家玩。”
见小姑娘点头,她才端着碗笑着走出去。刚走没几米,她皱起眉头,用手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又转身走了回来。
“哎哟,年纪大不中用了。”杨婆婆不好意思地说,“瞧我把正事给忘了,我是过来借盐的,锅里还炒着菜呢。”
拿上张爷爷给的盐,杨婆婆终于安心回家了,张佳佳和张爷爷站在门口相视而笑。
慕煦阳双腿站立,前爪搭在水桶边缘,使劲伸着脖子往里看。
只见许多小白条在水里游来游去,恰好被阳光照着,银白色的鱼鳞瞬间银光闪闪,煞是好看。
慕煦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想:这鱼裹了面粉用油炸应该很好吃吧,酥酥脆脆。
“呀!竟然还有小龙虾。”张佳佳大吃一惊,蹲在桶边数起来,“一,二……五,有五只呢。”
那通红的小龙虾,在水底悠然自得地游动,不时挥舞着两个大钳子,搅得小白条不得安生。
张爷爷笑道:“两只小馋猫,中午给你们炸了当零食吃。你们不是饿了吗?先吃早饭吧。”
“太好了!”爷爷炸的小鱼在张佳佳心里排第一,是她从小吃到大的零嘴。
读书住校时,每周末爷爷会给她准备各种能放的菜让她带去学校吃,炸鱼就是首选,不仅好吃而且能放,够她熬到下次放假。
早饭过后,张爷爷拿着粪瓢在菜园里浇地,一颗颗水灵灵的蔬菜上挂着没有来得及晒干的露水。
慕煦阳看了会,实在忍受不了空气中弥漫的恶心味道,掉头就跑。这个时候鼻子太灵,也是一种负担啊。
瞥见落荒而逃的身影,张爷爷笑了笑,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半点迟疑。
小房间里,张佳佳坐在窗户边那厚实的长方形木桌前,后背挺直,双臂放在桌上写着暑假作业。
窗户两侧的墙上贴着满满一墙黄灿灿的奖状,每一张奖状代表的都是小姑娘的荣誉和努力。
慕煦阳蹑手蹑脚从外面进来,轻轻抖了抖身上丰厚的毛发,在门口趴下晒太阳打盹儿。
中午时分,张佳佳端着碗坐在厨房门口的板凳上,慕煦阳双脚搭在她腿上,吐着舌头探头探脑望着碗里。
果然碗里是炸好的小鱼,每条都炸得微微焦黄,外酥里嫩。
张佳佳给自己吃了一条,又给小黑狗喂了一条,半碗小鱼五分钟不到就被一人一狗瓜分得差不多,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
这些小鱼全是小河里野生的,其鲜香美味自是人工喂养的鱼不可相比的,叫人吃完还想吃。
很快碗底只剩下最后一条小鱼,张佳佳拿起小鱼,大方递到小黑狗嘴边,道:“你吃吧,我以前吃过很多。”
慕煦阳也没有推拒,看她眼里含笑望着自己,不由感叹小姑娘真好,然后慢慢低头吃着嘴里的小鱼。
张佳佳:“小黑,吃饱喝足来握个手吧。”
慕煦阳:不会。
张佳佳:“我教你怎么握,当我伸手的时候,你把爪子像现在这样放到我手心,你学会了吗?”
慕煦阳:不学。
张佳佳伸出手掌,放到小黑狗面前,满脸期待:“小黑,握手!”
小黑狗瞥了一眼,一动不动。
张佳佳皱着眉,嘴里嘀咕:“这么简单也学不会,小黑是不是不太聪明啊。”
“汪汪汪%@#&……”慕煦阳一边骂街,一边伸出右爪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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