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爷爷骑着摩托车往家赶，想起之前在路上听到的事情，不觉眉头一皱，随即又很快松开。
一回到院子里，他发现孙女不在家，小黑也不在家，家里安静得有些吓人。
屋檐下放着一个小水桶，张爷爷走过去一看，里面有许多活蹦乱跳的小鱼以及近乎透明的小河虾。
他们去干什么呢？张爷爷心头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担心，尤其是在听见有人溺水以后。
他走到院门外左右张望，双手捧做喇叭状，大声喊了句：“佳佳！”才喊了一声，就听到了回应。
没过多久，张佳佳抱着小黑狗从杨婆婆家跑出来：“爷爷，你回来了。”
看到孙女的身影，张爷爷往前走了几步，着急地问：“你们两个去干什么呢？”
“哦，杨婆婆的衣服口袋坏了想缝一下，眼睛看不清针孔，让我过去帮她穿一下线。”
“这样啊。”张爷爷长长舒口气，想起院子里的鱼又问道：“我看水桶里有不少鱼，你和杨婆婆去下地笼了吗？”
“啊？”张佳佳一怔，连忙摇头：“没有，那是上午我和小黑在溪边用筲箕抓的鱼，对了，还有小黑的朋友。”
“小黑的朋友？谁啊？”
“嘻嘻，另外四只大狗，我只知道其中一只黄狗是开小卖部杨叔家的狗。”
“这样啊，对了，我回来的路上，听村里人说今天有小孩在池塘游泳，差点淹死了。”
“是的，不过我听他们说好像不是很严重。”她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趴在岸边了。
张爷爷皱着眉，语重心长地说：“你没事的时候不要去池塘边玩，太危险了，你要是觉得热就回房间开空调，不要担心电费的事情，这点钱爷爷还是负担得起的。”
“嗯嗯，我知道了。”在爷爷严肃的面孔下，张佳佳乖巧答应，不过她觉得现在的温度吹吹风扇就够了。
张爷爷还想问她知不知道溺水的人是谁，一抬头已看见自家院门遥遥在望，便闭了嘴。
二人并肩走进院子，小黑狗被张佳佳放下。
等被张爷爷摸过头以后，慕煦阳迈着小短腿径直跑到水桶前观察起小鱼。
那些小鱼可以炸了做小酥鱼，那几条大点的鱼适合红烧，不知道爷爷会怎么安排？
慕煦阳对着鱼群研究菜谱期间，张爷爷去厨房拿来一个洗菜盆，又顺手从旁边搬过来小板凳，坐在上面准备处理这些鱼。
张爷爷捞起一条小鱼，手指熟练地处理着内脏和鱼鳞，随口问道：“小黑，这些你吃吗？”
一堆沾着鲜红血液的鱼内脏，映入眼帘。
慕煦阳皱起眉头，一脸拒绝的表情，同时一步步退回窝里。
这些天过去，慕煦阳对吃生食还是感到抗拒，特别是经过大白鹅的教训以后，他更加提不起兴趣。
拜托，爷爷炒的菜多香啊！谁会想不开拒绝美食而选择生吃内脏，本狗狗聪明着了。
慕煦阳决定在这堆内脏被张爷爷丢掉之前，都趴在窝里不出门，反正吃是不可能吃的。
张爷爷本就随口一问，见小黑狗不喜欢也不强求，嘴角微微上扬：“小黑，你跑那么远干什么？”
这么多年没养过狗，他突然发现养只狗也挺有趣，小家伙内心的想法直接写在脸上，简直太逗了。
不吃就不吃吧。张爷爷本想这么说，但是又默默把话吞回肚子里。
“小黑，快过来吃，再不过来吃，晚饭就没有了。”他故意道。
什么？！
耳边传来张爷爷的话，慕煦阳瞳孔地震。
不吃，不吃，他不吃，不管谁来他都不吃。
慕煦阳抱着这样的念头往屋里挪了几步，狗脸凑到窗户前偷偷观察。
没过一会，院子里响起张爷爷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张佳佳出来本来是打算叫爷爷去吃饭，结果见他笑得合不拢嘴觉得有些奇怪：爷爷在笑什么呢？
当她怀着好奇走近时，张爷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用下巴点了点狗屋的方向。
张佳佳回头一瞧，方方正正的小窗户被一个毛茸茸的狗脸堵住，而这个时候小狗的右耳从里面偷偷溜了出来，一抖一抖的。
“噗嗤！”张佳佳也忍不住笑出声，小黑狗看起来可爱中带着些许搞笑，让她忍不住想要摸一下。
“行了，准备吃饭吧。”张爷爷站起身，手里捧着处理完的内脏，走到垃圾桶旁全部丢了进去。
张佳佳点点头，跑过去揪了下小黑的耳朵，转身迈步走向厨房。
慕煦阳愣了愣，没有搞明白他们到底在笑什么。算了算了，人类的世界太复杂，还是干饭更重要。
翌日早晨，张爷爷同往常一样推着摩托车往院门走，一打开大门，发现门前站着两个人。
这边张明强抬起手正准备敲门，手还没有落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看清里面的人后，他带着笑意先开口：“张叔，您这是要出门吗？”
张爷爷望着对方，有些惊讶：“是明强啊！你怎么回来了，听你妈说你不是前些日子出去了吗？”
“唉，这不是家里出了事，昨天连夜坐车赶回来了嘛。”张明强一脸疲惫，嘴角周遭冒出青色的胡茬。
张爷爷吸一口气，心里琢磨着：不会是他妈出了什么事吧？
昨天早上路过她家门口时，见老太太插着腰和邻居对骂，精气神十足，也没看出有什么毛病啊。
张爷爷犹豫了半天，轻声问道：“那你妈现在怎么样？”
张明强一愣，猛然发现话里的歧义，连忙解释：“不是我妈，我妈没事。”
“那是怎么了？”张爷爷停好摩托车，邀请他们进屋，“你和张超进来坐会，喝杯茶吧。”
张明强点点头，和张超提着脚边的东西进了门。
“我们今天过来，主要是想感谢一下你们家佳佳。”张明强一进屋，就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桌上。
张爷爷给两人倒了杯茶水，示意他们随便坐：“这话怎么讲？”
张超双手接过茶，小声说了两句谢谢，才慢慢坐到椅子上。
张明强没好气地瞪了眼他，开口道：“昨天这混小子在池塘里游泳，不小心溺水了。”
昨天刚接到村里电话的时候，张明强吓了一跳，他的老婆更是直接晕倒在地，虽然后面说没事，但为了安心他还是自己请假回来了。
“我昨天回家途中也听说有人溺水的事，没想到居然是你家张超，那现在没事了吧？”张爷爷抬眼关心地看向张超。
“没事……没事了。”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张超仍是有些后怕，被水淹没的感觉太难受。
到底只是十一二岁的孩子，哪怕平时再嚣张跋扈，遇到生死的问题还是会害怕。
张明强接着说道：“这事多亏你们家佳佳，是她看见以后及时喊了人过来帮忙，我们家张超这才没事的。”
“啊？你确定是我们家佳佳喊的？”张明强口中的话，令张爷爷颇感意外，“这孩子，我回来的时候怎么也没跟我说。”
“可能是怕您担心吧，对了，佳佳不在家吗？”张明强的目光在屋里环视一圈。
“在家呢，应该是和小黑在菜园里玩，我去叫她，你们先自己坐会。”张爷爷站起身，往菜园走。
菜园里，张佳佳和慕煦阳蹲在一株株西红柿苗前，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动不动。
慕煦阳歪着脑袋，耳朵不自觉地抖动。
片刻之后，张佳佳败下阵来，笑着揉搓小黑狗的脸颊：“咱俩来的时候，不是说好就吃一个西红柿吗？”
“可是一个西红柿只够我自己吃，剩下那群狗子们怎么办？”慕煦阳舔了舔嘴巴，小声嗷呜着。
昨天张佳佳去村里喊人的时候，水里那人的动静越来越小，慕煦阳不免有些担心。
他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坚持到张佳佳叫人过来，想着要不自己先下去救人，以前他看过许多狗子下水救人的视频，知道狗子是有这个能力的。
准备跳下去之前还犹豫了一下，主要是他现在身型小，万一起不到作用怎么办？
不过当他跳下去之后，四只大狗也接二连三跟着跳下来。
一群狗子真是又拉又拽又推，个个累得气喘吁吁，最终成功将人弄到岸边。
再后来，张佳佳就带着村里的人过来了。
这不寻思着等狗子们稍后过来找他玩的时候，给几个西红柿表示一下感谢。
见小黑狗嗷嗷不停，张佳佳用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说你一句还不行，我说一句你顶两句，跟个小孩似的。”
嗷呜，说得好像你不是小孩似的。
“我就要五个西红柿，嗷呜。”反正现在只是一只狗，慕煦阳改变策略，径直躺在地上撒娇打滚。
“不是，你又嗷嗷说啥呢？”张佳佳叹口气，耐心解释，“之前王爷爷不是说你肠胃不好，让你少吃点嘛，吃坏肚子可是要去打针的，你不是最怕打针了吗？”
“那四个也行，我肠胃不好，我可以不吃。”
完全就是一个鸡同鸭讲的画面，但是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张爷爷站在菜园门口安静地看着，暗想：自从养了小黑以后，佳佳比以前更爱说话，更开朗活泼了一点，也算是好事啊。
“佳佳！等会儿再玩，你先过来一下，爷爷有点事和你说。”张爷爷轻咳一声。
张佳佳心头一跳，小手拍了拍胸脯，扬声道：“我马上就来！”
离开前，她板着小脸对慕煦阳说：“你不许偷吃西红柿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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