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音驹vs东映的第二场，在一声哨响之后拉开了帷幕。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跟随着头顶的排球而动，瞬间从休息时的安逸无缝切换成紧绷而昂扬的比赛状态。
排球与掌心相撞发出的沉闷的声音不绝于耳，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动静也不曾停息。
他们在互相追逐着。
眼睛一眨一闭之间，或许就会错过接球的最佳时机。所以哪怕只有一瞬的分心，都有可能错失得分的机会。
孤爪研磨在观察，依据第一局积攒的经验，足够他应对东映的扣球。
在这张维系之网中，由他这个大脑完全调动血液的流通，就可以突破那层阻挡在他们面前的，由锋利的刀光构建而出的铜墙铁壁。
虽然他觉得“大脑”与“血液”的说法，真的有些蠢……但他却觉得在这个时候，这样称呼确实合适极了。
来吧，M。
一直注视着你的我，与听命于我的部队。彻底张开了反抗之网，而你便是将要被“我们”拆吃入腹的猎物。
第一球，就由他们拿下。
高速旋转的球体带着一层拖尾朝着球网的方向直面而来，黑尾铁朗嘴角咧出一个上扬的弧度。
可不要把音驹看扁了啊！
还想大摇大摆地无视自己，越入这半分场地吗？
一切都如他们所看到的，与研磨所分析的别无二样。
只要提前预算到落点，再锋利的攻势都会被维系之网化解。
黑尾铁朗高高地原地起跳，伸直了手臂，上扬的嘴角没有落下。
他感受到了排球与自己的双手相撞的力道，随后“嘭”的一声，身体落了地。
那颗排球也坠了下来。
“……”
先是一阵沉默，接着后方很快便传来了山本猛虎的欢呼声。
音驹vs东映的第二局，首分成功夺下。
压抑了很久的音驹应援团兴奋地扬旗呐喊，有来有回的比赛更能激发观众的热情，场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更加热烈。
孤爪研磨的面容很平静，与此刻雀跃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包括他正在跳动的心脏，只是因为运动了跳动的频率稍微快了些。
孤爪研磨的视线穿过球网，聚集在宝生永梦的身上。
看到他露出了恍惚的神情，看到他又低下头，发丝将他的面容完全遮挡。孤爪研磨猜测宝生永梦应该是在凝视自己的掌心，因为他看见了对方伸出的手，过了一会慢慢地收紧了。
M。他在心里呼唤。
有感觉到吗？
从四方各处伸出的蛛丝，缠住你的身躯，将你包围了。
紧接着就是你的眼睛、你的口鼻、你的双耳。
再然后，于你的头顶之上高高地悬着的禁锢的铁笼，就会坠落。
孤爪研磨所要做的正是这个。
将那颗易碎的水晶囚禁，从内部击碎。
猫就是这样的动物，捕捉到猎物之后并不会着急填饱肚子，而是要先狠狠戏弄一番。
桐生战兔若有所思地单手抵住下巴，视线慢悠悠地飘向音驹的布丁头二传。
——原来如此。
——音驹是这样的队伍啊。
猫又育史坐在教练席上，目光沉稳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似乎对音驹的突起毫无所觉。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究竟掀起了怎样的波澜。
没想到孤爪那孩子也有锋芒毕露的一天……是因为东映吗？那里有他认识的人吗？
“东映高中啊……”
慈蔼的老人搓了搓手，嘟哝着说：“真是令人好奇……要是能组织训练赛……”
他相信不单单只有他，之后见过东映排球部的所有教练，都将会有这样的心情。
因为那是堪称奇迹的队伍。
假野明日那惊讶地“诶”了一声，她扭头问坐在后面的镜飞彩：“永梦那是失误了吗？”
神情冷淡的少年眉头微微蹙起，他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没有回答对方问题。
“……帕拉德在干什么？”
镜飞彩是知情人员之一，或者说exaid组里，除了宝生永梦本人以外，其他所有人都知道那件事。
宝生永梦身体里面还存有另一个人的意识，通俗易懂来说就是第二人格。
而这个多出来的人格拥有与宝生永梦通感的能力，他会感受到宝生永梦所有的喜怒哀乐。
他的名字便是“帕拉德”。
帕拉德是充满攻击性的人格，所以经常会在比赛的时候代替宝生永梦出现。
他将世间一切都视作游戏，他同样也很喜欢玩游戏。
但是，“帕拉德更想要和宝生永梦一起玩游戏”——这样的事情却无人所知。
宝生永梦盯着自己的掌心，他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刚刚那没能扣下去的球，才是他本人做出来的错觉。
他抿了抿唇，摇头将混乱的思绪抛开。
不能分心，现在是在比赛。
他不能输。
身后的队友也喊着“don't mind”，让他不要为此在意。
于是宝生永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
他望向球网对面的穿着红色队服的一群人，却突然觉得自己这是第一次与他们相见。
……不能再想了。
比赛还再继续。
双方的比分互相紧咬着不放，似乎陷入了僵持不下的局面。然而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便代表着东映开始步入颓势。
最后在比分来到20:16的时候，日向恭太郎申请暂停休息。
这是音驹vs东映第一次的暂停。
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东映出了问题。所以音驹对这个暂停来的一点也不意外。
孤爪研磨的体力已经有见底的征兆了。
黑尾铁朗迅速拿来运动水瓶，撑着他的身体，将瓶口对准他的嘴巴，给萎靡不振的幼驯染灌入续命的水。
“研磨，还能坚持吗？”他关切地问。
孤爪研磨没有说话，他连张开唇瓣的动作都不想做。
黑尾铁朗于是扭头向队友索要香蕉，三下五除二剥好之后塞给用脑过度的大脑。
吃了几口，感觉又活了过来的孤爪研磨含糊地说：“好累……头好痛……”
他露出痛苦的表情，犹如生气的猫一样头发都炸开了。
“东映的二传好狡猾！那种角度的球都能托，明明球就快要落地了。”
“还有M，哪怕是快要破碎的水晶，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击破啊……可恶……”
“最讨厌的是东映的副攻！为什么我一直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是要向前扣球，还是要后退防守，完完全全看不出来！”
孤爪研磨捏着半根香蕉，越想越气，垮起个小猫脸。
“怎么会有意识几乎为零的笨蛋啊啊啊！这不就是单细胞生物吗！”
黑尾铁朗哑然失笑，真是难得研磨有这么活力的一面呢。
不过他们都知道的，看似出力最少的他，其实才是队伍里面最辛苦的人。
一直在观察对面，分析每一个人接下来的动作，引导着他们进行反击。
已经累到说胡话了啊。
然而与此同时，东映这边的氛围不能说是其乐融融，只能说是剑拔弩张。
檀黎斗冷着脸怒视场上不断失误的主攻，九条贵利矢因为看到他这副表情，脸上轻浮的笑容也挂不住了。
总感觉对方要搞些什么幺蛾子出来……
于是他默默拉着宝生永梦往后退了几步，离情绪快要失控的某卡密远了些。
但他没想到自己这番好心的举动，却成了檀黎斗爆发的助力。
立于众人对面的檀黎斗面色低沉到了极点，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又勾起唇角。
“宝↗生↘永↗梦↘——！”
充沛的情绪使那声呐喊变得抑扬顿挫。
他抬起手臂，指向名字的主人，像是要就此穿透对方的心脏。
“为什么你没有接受适合选拔，就能直接参加比赛？”
“为什么能够变得更强？为什么比赛后会头痛？”
镜飞彩慌张地偏头不知看了谁一眼，“别再说了！”
檀黎斗的笑容变得畅快起来，像是预见了那人痛苦的未来，“答案只有一个——”
花家大我愤怒地说：“闭嘴啊！”
檀黎斗并没有就此停下。
他要将这份残酷的真相展露给因为被所有人隐瞒，所以还能在平日里轻松笑着的那个人。
“宝生永梦——”
“帕拉德根本不存在，那就是你自己！”
对于一个经历了长久的孤独的人来说，最痛苦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宝生永梦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反复思念的存在，埋藏于心底的渴望，正是现在檀黎斗说出口的那个名字。
一时间，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耳边的声音渐渐渺远，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恍惚。照映在他眼中的，只剩下扭曲的重影。
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
他坠入冰冷的湖底，周围的空气被剥夺，窒息的感觉扼住他的咽喉。
宝生永梦失魂落魄地四处张望，像是在等待其他人说出否定的话语来反驳檀黎斗。
然而无人能回应他的期待。
万丈龙我对眼前发生的超过他大脑承载范围的状况，表现出了无所适从的样子。
桐生战兔倒是对此早有预料。
而他没有制止这一切的发生的原因便是，他知晓打碎水晶之后，在宝生永梦的心中会慢慢重新凝聚出一颗更加璀璨的水晶。
并且那颗经历过重生的水晶，日后定会绽放出无与伦比的绚丽的光彩。
只是桐生战兔没能想到檀黎斗居然就这么当众说了出来？
先不提话题的主人了，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表演颜艺这种事情也太社死了吧！
檀黎斗你真的一点也不会感到尴尬吗！
光只是看着，桐生战兔就已经快要窒息了。他默默转过身去，假装自己不是东映排球部的一员。
万丈龙我还发出了更窒息的疑问：“大家怎么又突然安静了？”
——这个看不懂空气的笨蛋他才不认识！！！
因为世界观，所以名场面会有所改变。而且檀黎斗现在说的这些话，也会成为宝生永梦成长的强大助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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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音驹vs东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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