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谢知礼和楚玉川也不去看他们，找到地边属于他们的两亩地就开干，上午已经打了半亩地的麦子了，收好的也都被楚家运走了，眼下犯愁的事情就来了。
谢知礼收完捆好了犯愁怎么运回家，没有牛车，楚方军那边态度摆明了不会给他们用，要不就是一趟一趟搬家里院子里去，耽误事，好在也就这么两亩地临到傍晚去家里找谢知秋拉着牛车来给运了一趟。
一天两个人就收完了一亩地，剩下的也就好说了。
晚上回去了就着中午的留下的吃了一顿，烧水洗漱睡觉去了，两个人也都是下过苦力的，吃得饱也睡得着，半夜还没有了人来喊叫折腾，早早起床吃了馒头就去干活。
谢知礼想着就剩下一天了中午也不回来了，带着馒头去了地里中午和楚玉川就在地里对付一口，正好也能看着捆好的麦子，晚上谢知秋拉完自己家的就来拉谢知礼家的。
“哥，明天我和小川都过去。”
谢知礼卸下最后一担麦子对谢知秋道。
谢知秋本来想拒绝，可看小弟那坚决的态度想想也是，要不在家待着干什么呢，点了点头就走了。
家里能吃的也就是那些青菜了，谢知礼煮好粥盛在陶罐里就炒菜，猪油是沈荷新熬的，刚存上一罐子听说谢知礼要直接就给了，炒出来的青菜也好想。
一人一碗薄粥就着一盘青菜也是个过日子的样子。
“好清静，这日子倒还是舒坦，干活吃饭睡觉。”
谢知礼做饭，楚玉川刷碗，吃完饭的谢知礼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刷完碗擦桌子的楚玉川也道：“我觉得也是，要是我刚一回来就分家好了，也不用你嫁给我还吃了这些苦。”
楚玉川顿了顿又道：“又怕我是个孤家寡人，没有人肯嫁给我。”
谢知礼心下酸楚，又想起昨天楚玉川起伏不定的情绪，知道这么小小的孩子心里多么的委屈与难过。
“小川，过去的事情我们都无法改变了，人心我们也没有办法扭转，但自己更不要自怨自艾，你还小，竟许多委屈心事都憋在心里，现在分了家就当是全新的自己开始。”
谢知礼拉过楚玉川把人抱在怀里。
感受着楚玉川微微颤抖的肩膀。
良久，怀中的人才轻轻说话。
“谢大哥，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给我送糖豆的时候我给你说的话吗？”
谢知礼点点头，那时候见到了楚玉川总会给吃食，但小孩子性格孤僻不爱说话，都在行动上也没少帮他干活，就说了那么两句话他倒是也记得。
“你说，你也要给我糖块吃。”
楚玉川声音更加沙哑道：“是啊，那天爹和娘和我说今天也要带我去镇子上玩，说新开了一家宝珍阁，去和弟弟买奶豆，让我去给我也买糖块和红枣糕，我想我去了买到糖块和红枣糕能带给谢大哥一起吃。”
谢知礼心中更是心疼，当时的楚玉川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他那里知道什么，只知道在吃不饱的日子里有了糖块，而且还记得他。
“去了县城，我看见了宝珍阁，里面的味道真的很香，我被楚行阔推进一个很多的人群里的时候也还能闻到，也还能……还能看到齐青月抱着小弟去了宝珍阁。从那之后就再没见过宝珍阁，也再没见过谢大哥，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谢大哥，回村后的遇见我甚至不敢问你的近况我怕，我怕你早已成家……。”
楚玉川越说越平静，所有的恨在这些年铺满在心中，从楚行阔把他充军拿了三两银子之后今生的生养之恩也就报完了。
如今楚玉川回来了，好歹是明媒正娶有名义上家里人在成亲了，也不会有人说谢知礼不明不白嫁给了他。
谢知礼对于楚玉川的遭遇本就心疼，再想起那小小身影在麦田里忙碌的背影被送去充军该是怎么样的绝望，还那么小虚报了年龄就不管死活扔了出去。
“小川，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有了，谢大哥会永远都陪着你的，永远永远，不再让小川这么委屈。”
楚玉川更是紧紧抱住谢知礼，满心满眼的感动道：“我也要永远永远陪着谢大哥，我现在要力气有力气，能挣钱能养家，能带谢大哥过日子。”
“好，不早了，早早休息吧。”
谢知礼空出一只胳膊去挑了一下油灯，将人往床上带。
楚玉川也顺势跟着走，白天收麦子太累，每天地里活还有很多，两个人也就没心力去干坏事了，要不白日里干活久了身子也不舒坦，还不如相拥而眠，进入美梦乡。
第二天两人早早起床去了谢家。
沈荷昨天晚上就听说谢知礼和新姑爷今天来，早早起床蒸了一大锅馒头，打的鸡蛋汤，也没有舍得不舍得了，干活出力气可不是得吃点好的才能有力气，攒的鸡蛋也都拿出来天天吃。
谢知礼就知道家里一定给他俩做着早饭，起床洗漱完就赶来了。
“慢点吃，锅里蒸的馒头还有。”
沈荷知道儿子分家，可也不便过去，两家尚存的颜面还没有撕破，怕去了闹大。
谢知礼和楚玉川吃的欢实，沈荷看着也高兴，吃完饭本想让谢知礼在家做饭，可是想想楚玉川已经去地里干活了，也不能偏着自己儿子，干脆让他俩都去了，她在家看着孙子做点好吃的。
半晌，谢灵提着一个篮子去了地里，朝着谢知礼和楚玉川奔去。
“小叔，小叔父，吃蜜瓜。”
小小的孩子看见谢知礼亲的不行，提着蜜瓜也不管自己爹爹了先去找小叔。
谢知礼正坐在土背上休息，连忙拍拍手用胳膊抱住谢灵站好，掀开篮子拿出两块蜜瓜给了楚玉川一块后道：“好了，小叔和小叔父都吃了，去给你爹爹和二叔三叔去吧。”
小谢灵答应一声又去找谢知秋了。
楚玉川推了推示意谢知礼吃。
“你吃，一人一块的，在干完这一些的就回家吃饭了。”
谢知礼强制的递到楚玉川唇边。
谢知秋和谢知温早些前去镇子上上工挣得零钱全用在现在了，买肉买油买面，在麦收的时候还能吃上蜜瓜，收的粮食买的钱还能攒下，因为谢知礼中了童生之后赋税减少这个担子也减轻了。
“小弟，你和玉川先回去吧。”
谢知秋装好车，叫谢知礼和楚玉川拉着车先回家。
谢知礼也想回去了，高兴的牵过缰绳来和楚玉川一起回去了，村子不大不小，地也都在一块，回去的时候也能碰见刘翠红。
他们家里人是多，可是干活的不多啊，秀才带着儿子也不去干地里活，两个活生生的人就在家里最忙的时候闲着，家里本来因为多了一个楚玉川来当苦力能减少一点，没想到苦力没了还少了两亩地。
同样的时间收的麦子不如别人家的，刘翠红心里也着急，只能她不闲着出来干活。
看着谢知礼和楚玉川喜气洋洋的拉着一车麦子就心里不舒坦，哭丧着脸。
齐青月也没什么好脸色。
谢知礼心情高兴啊，从那边过去的时候也没说话，方正现在也分家了，上赶着说话也不是好买卖。
这人有时候就是犯贱，齐青月和刘翠红见谢知礼和楚玉川就这么过去了连个招呼也不打挑事系统就上线了。
“自己家里活不干舔着脸去给别人家干，白白让人家看了笑话。”
“唉，当初就说生这个儿子命硬，还在肚子里就弄死了自己的同胞兄弟，可见真是个索命的，养活大了也是养不熟的。”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楚玉川想赶紧走不去听这些，可越是这样那两个人就越长脸，拉着麦子的车从她们面前过去的时候竟然往下扯，一下子扯下去大半，这下真把楚玉川惹急眼了，过去就冲着楚家装好的麦子车踹了一脚。
楚玉川那充过军呐，别看长得瘦瘦小小，白白净净，力气确实极大的，加上心里憋着气，一脚竟给踹翻了。
“我的老天爷呀，反了天了，不让人活了。”
齐青月当即就去扯楚玉川的衣服。
楚行阔和楚方军在地中央远远看着，他们听不清说的什么，只看到自家婆娘去拉楚玉川车上的麦子没拉下来不说，自己家的麦子车还被楚玉川一脚给踹翻了。
连忙往地头去跑。
楚玉川拽过自己的衣服来，谢知礼三下两下把麦子装回到车子上冷冷道：“嘴都放干净一点，好歹是个长辈给自己也留一点脸。”
这会都是刚下地要回家的，突然发生这么大的热闹都驻足观看，刘翠红和齐青月他不管。但是谢知礼和楚玉川不想被看猴戏一样被围在中央，和楚玉川整理好车拉着就走了。
楚方军和楚行阔紧赶慢赶到了地头生气道：“这是干什么？怎么就把车给推翻了？反了他个小兔崽子了！”
“玉川这脾气是不小哈，他婶子你也别哭了，这孩子不听话也就不管了。”
看热闹的楚青草过来扶刘翠红。
都姓楚，打断骨头还得连着一点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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