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亮了，雪也停了。昨夜发生的一切都被大雪彻底掩盖，除了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焦糊味，什么都没有变。哦，不对，教堂附近的小楼塌了几幢，等过几天镇长会组织人手帮忙修整的。
少年打了个呵欠，拿着扫帚准备扫雪。刚开门就看见几辆巨大的车辆从门口呼啸而过，车身上各种血迹和肉末在惨白的日光下看的分外渗人。少年愣了一下，回身往屋里跑去：“妈，那几个外地人要走了！”
这是第一次看到外地人活着离开红土镇，一路上街道两边的房子里不断有人透过窗户暗暗观察。红土镇一直有一个传说，当来到这里的外乡人可以安然离开时，笼罩在这里的禁锢就会彻底消失。红土镇的居民就可以彻底摆脱永远无法离开的诅咒。
当当当，教堂的钟声一如往常地敲响了。在最后一声钟响的时候，车队安然越过了红土镇的出口。迎面而来的是一望无际的黑砂废土。
“欢迎来到现实世界，玛丽。”叶归靠在椅子上半睡半醒，藏在立方体内的玛丽通过她的力量感知外面的世界。
“真的荒凉无趣，你们就住这里？”没想到比红土镇还要落后，女鬼玛丽忽然觉得就这么签订契约实在是太亏了。
一出副本，很快就和外面的队伍建立了联系。在蔡家和叶归他们消失后，整个队伍被熊伟直接带人接管。一边派人搜索，一边就近驻扎。众人很快就和熊伟汇合了。
这次进入副本一共是二十五人，出来的时候除了五人之外，其他人造人战士都牺牲了。带出去的五百人的部队目前还剩二百多人，损失过半，好在发现了新的失落地。这其中所蕴含的机遇和财富足够弥补之前的小小损失。
“叶小姐，关于红土镇的发现我们需要面对详谈一下。”恢复理智后的蔡曾杰用私人频道联系叶归：“这次可不是一片白地，里面还有大量的纯人类。”
叶归知道蔡曾杰的意思，按照联邦法律，失落地里的原住民也是默认土地的主人，开发和建设都绕不开他们的许可。要是落月城的话，大概率直接和那边谈判，把人口都迁入城内。需要相当的时间和金钱。但是蔡家就不好说了。
从副本里出来的每一个都会有奖励，蔡曾杰也不会例外。回归大部队后，他们当晚是在废土上的一个配给点修整的。蔡曾杰这次是一个人过来，身边并没有古力。在确认叶归房间没有其他人之后，蔡曾杰礼貌问好，并随手把房门锁上了。
“蔡少主，你这个做法是不是有点越界了。”叶归挑了一下眉毛。她倒不是担心蔡曾杰要对自己做什么，只是纯粹觉得这家人天生就会恶心人。
“叶小姐不要误会。”蔡曾杰直接坐在旁边的设备箱上：“虽然不太适合，但是有些话不希望其他人听到。关于失落地的事情，我觉得我们需要先对一下汇报的内容。”
“你想怎么说？”叶归已经开始用精神力扫描蔡曾杰整个人，并没有发现他精神力上的变化：“失落地的土著才是最大的问题。”
“没错。”蔡曾杰很高兴叶归和自己想到了一起：“虽然他们也是纯人类。但是相信叶小姐也能耐察觉到他们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无论是思想还是对世界的认知都不一样。这还不是重点。这个小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至少有好几千人，后山还有随时可能复活的活死人。”
“大量的土著迁居到别的城市会造成不安，并且那些活死人也会威胁后续的开发。”叶归很自然地把蔡曾杰后面的话续上：“那能怎么办？再次烧成白地？”
叶归的瞳孔瞬间收缩，她转手拿起通讯器：“熊伟，你们是不是调动了军队？”
“啊？落月城这里没有。但是我看到古力带着他们的队伍走了。”熊伟是落月城的驻军。蔡曾杰带来的人他不能私自调动或者看管。
“叶小姐，我的人只是提前进驻勘测。你不用太在意。”蔡曾杰不动声色地抽走叶归手里的通讯器：“我不希望我们在交谈的中途还联系第三人。”
看着叶归铁青的脸色，蔡曾杰还好心地安慰她：“放心，重要人物都是合作对象。只有没价值的人才会被清理。我相信叶小姐明白什么叫做合作价值。”
蔡家就是这样，人命从来都不重要，只有利益才是他们唯一追求的。嘴巴上说的好听纯人类都是一家人，实际上，只要有利益需求，可以随时背刺盟友。纯人类又如何，只要找个理由打上危险人群的标志就可以了。
叶归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无视玛丽在她脑内的狂笑，非常冷静地问道：“这些事你们蔡家做主就好了。我们之前的合作也只是配合你们开发之前的失落地。蔡少主，我知道的太多，对你们并没有什么好处。”
蔡曾杰笑了一下，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别这么说嘛。早晚都是一家人。”
叶归笑了，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蔡少主，谈感情伤钱。这次的事情我一样是要加钱的。”
“没问题。我先转你十万。”蔡曾杰在钱方面还是相当拿得出手的：“你我都是纯人类，都有异能，年龄上你是二十五？我大你一岁。我们年貌相当，既然联手合作开发失落区，再用婚姻巩固一下就更好了。”
叶归沉默了一下：“结婚？据我所知，蔡少主你是已婚的。你们家唯一单身的是令尊。所以，你想找个小妈？”
“喂！”这下蔡曾杰憋不住了。他当然打的算盘是自己娶叶归。这个女人除了没有家世背景，其他的都非常符合世家找妻子的需求。长相基因异能年龄都在黄金期，虽然差了一个家世，但是没后台才好控制，以后想要她消失也比较容易。开发失落区的时候还能放心让叶归作为联系落月城的纽带，至少能够维持一副表面上的和平。
蔡曾杰尴尬地笑了两声：“我的妻子重病，看样子也没几天了。等她去世，我们就可以举办一个隆重的婚礼。”蔡曾杰的妻子确实身体不好，不过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家暴。他的异能非常狂暴，外出的时候古力可以用自己的异能压制，但是在夫妻相处的时候，可怜的女人就是他施暴的对象。如今那位来自小家族的女人正躺在病床，她离死亡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多谢，但是没要。”叶归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合作开发收入直接明白算账。和你结婚对我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可以直接兑现的利益。”在钱方面，叶归的态度一直都是非常明确并且坚定。任何妨碍她赚钱的合作都被视为诈骗。
蔡曾杰笑了。他知道叶归这个女人非常现实敏锐，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干脆直接。一个普通女人就算是纯人类，但凡有机会嫁入世家成为少主夫人，很少有人能拒绝的。
随随便便画个饼很容易就能忽悠一堆女人往上扑。不过这样的人蔡曾杰看不上，他看上的不好骗。蔡曾杰斟酌地说道：“结婚不妨碍利益分配。我可以在婚前签订利益分配。失落地的股权可以转赠部分给你。”
“好啊，我要三成。”叶归的直接狮子大开口，蔡家、落月城还有她自己，叶归觉得自己拿三成而不是三分之一已经是很大的让步。蔡曾杰也没有立刻答应，说需要和家里商量一下。总之，两人达成了一个用失落地开发股权加婚姻的合作方向。
等到蔡曾杰离开之后，叶归把放在操作台上的盒子拿开。插着各种仪器的多罗只留了一个头在上面，她把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好家伙，叶归，你清醒点。这家伙至少娶过三个老婆。前两个都没活过一年。你要是和他结婚，那不成了生死决斗？！”
叶归没直接回应多罗的感叹，反而问了一个问题：“蔡家还有几个人？”
古力带着军队终于赶在入城前和蔡曾杰汇合了。去的时候差不多带了二十辆军车和重武器，回来的时候还剩下一半左右，车身都有不少战斗损伤，大型武器也没有剩下多少，不需要上前，只是远远看一眼都知道发生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战斗。
“要不要去问问红土镇怎么样了？”多罗推了推叶归：“那么多人，那么好的地方，蔡曾杰该不会全烧了吧。”
叶归幽幽地望了多罗一眼，眼神里的阴寒让刚换上全新钢铁身体的多罗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比起担心红土镇，我们还是多考虑一下落月城的未来吧。”叶归不顾玛丽在自己脑内的哭嚎转身进入自己的驻扎区：“喊一下刘少远，有些事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那一夜，不止一个人听见蔡家驻地发出鬼魅一般的哀嚎和哭泣。那一夜，蔡家驻地的所有人都无声无息地死在睡梦中。他们临死前的表情各异，有的悲伤有的痛苦，有的恐惧还有的面带笑容。
“我没想到你会帮红土镇的人复仇。”叶归躺在床上，在她脑内玛丽正在餍足地舔着自己的手指。
“伤害我的从来都是一小簇野心家，红土镇的普通人和我又没有什么过节。”玛丽打了个嗝：“那个蔡挺有意思的，一口咬定我是你派来的。临死前居然说了很奇怪的话。”
“我不想听。”
“他说，他真的挺喜欢你的。”
“都说了，我不想听。太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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