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在厂区看到智脑派过来的直升飞机，无论是白菲菲还是陈周第一反应就是不好。两边互不侵犯的默契一旦打破，一定会引来连锁反应。他们非常小心地避开那些照射的灯光，直接钻进最近的厂房。
废弃厂区和想象中的一样，基本上到处都是废弃的设备以及残破的建筑。不过这些都只是掩护。没人会直接在这种破地方驻扎。在连续穿过几个厂房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布满废弃设备的地区。
推开巨大的机械设备，白菲菲拉开地板上的盖子。下面是一个往下的通道。巨大的通道直径有两米左右，普通人在里面来去自如。背着叶归，陈周他们又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了安全的地下基地。
基地的布置和外面完全不一样。照明足厚，能源充足，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独立控制系统。听到有人进入的提示音。红头发的男人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哟，回来了？你们今天还真的闹得挺大的。”
“其他人呢？”白菲菲没有回答，反而看向室内。即便遭到过重创，这里应该还有十几个玩家才对。
“黑桃他们三个被抓了，其他人有的在下面睡觉，有的在训练。”红发男人点了一下控制器，屏幕上出现了玩家被抓的画面。作为留守基地的射手安迪，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监控市区的情况。这次外出本来是为了装更多的监视器。没想到运气不好，叶归闹得太大，加派的机械警察先把他们抓了。
黑桃三人在顺州的玩家组织里算是比较强悍的战斗力。白菲菲皱着眉：“你怎么不派人救援？落到智脑手里的话，谁也不保证发生什么。”
安迪苦笑着摊开手：“怎么救？今天这个阵仗我们去多少就送多少。你们能回来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主屏幕画面转换，十来架直升机盘旋在厂区上方，绿莹莹的灯光把整个废弃区都浸染成不详的绿色。
“你们到底带回来什么人？”安迪的视线越过白菲菲的肩头朝陈周望去：“就算是之前打副本的时候，这里也是智脑绝不触碰的禁区。”
白菲菲很不满对方把异常都归咎于叶归的出现：“副本通关以后依旧会自然发展。按照设定智脑本来就去厂区的存在很不满。早晚有天把势力到这里也很正常。”
“那个。”陈周打断两人：“我先把人送到医生那里。有什么事情，等叶归醒了再问吧。”也不等两人反应，陈周就背着叶归登登地往下走。别看安迪算是组织的领头人，其实大家也不是很在意这个临时老大。
医生也是玩家，主要负责玩家们的治疗和补血。副本通关以后属性面板被锁，她的很多道具也报废了。好在此前她原本职业就是医生，再加上厂区还有一个能正常运转的治疗仓。医生还是在基地建立了一个勉强够用的治疗室。
把叶归塞进医疗舱，医生给调好了自动治疗设定。她转身对着一脸担心的陈周说道：“洗个澡休息一下吧。你女友参数很正常，就是能量过低。等下补充完就好了。”
“我，我不是。我，她。”突然被医生这么一说，陈周的脑子嗡地就乱哄哄了。他面红耳赤张口结舌，一会儿指着治疗仓一会儿指着自己。你我说了半天最后硬生生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喜欢叶归，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了。陈周也不想隐瞒自己的感情。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表白。突然被医生说破，即便知道现在的叶归听不见，陈周也一时间手忙脚乱。
医生嘴角抽了一下，嫌弃地把陈周拽出治疗室：“忙完了就休息一下，智脑这次反应异常，我们还要商量到底怎么应对呢。”
等到两人出去以后，叶归睁开眼睛。在导弹下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进入了自己的空间。那种被灼伤的程度只是看着吓人，对于拥有强力再生能力的叶归来说也只是小意思，不过是能量消耗太大不太能动，意识还是非常清楚的。
整个过程里叶归其实都是很清醒的。她的判断和其他玩家一样，这时候出现的直升机绝对有问题。甚至可能有很大的问题。
陈周洗澡后直接去了餐厅。玩家们喜欢在晚餐的时候聚在一起讨论。这个习惯是来顺州以后培养出来的。最初谁都不服谁，都想把通关的副本作为自己的基地。相互斗了好几次，损失不小，好处没捞到，等回过神来，副本的主脑系统已经开始恢复所有的秩序。一下子就被赶到了最初的安全地。
有些玩家是在出去以后又回来的。如今留在顺州的玩家其实多少都有点自立为王的野心。但是他们的问题在于没有一个绝对压得住的老大，以及如何有效应对智脑的方法。再加上智脑对他们的通缉和追杀，之前上百人的组织现在也就剩下差不多十来个人。
“黑桃他们被抓了？”胖子愁眉苦脸地看着手里的速食。废土世界主流是营养剂，速食都算是美味了。如今的升级顺州副本里也没有正常意义上的美食。似乎所有人都把这方面的享受都进化掉了。
“不止如此，我们现在被锁在这里了。”安迪一口气把手里的营养液喝光：“地面上来了不少武装直升机。不知道要做什么。”
“肯定不是好事。我们就这么被困在下面吗？”小风还是个少年，瘦瘦小小的，但是脾气很急躁：“要不我们干脆先杀出去吧。反正就现在这点人，肯定搞不定智脑。”
“我们既然能通关，肯定有办法控制智脑。副本的设定不会是绝路。”反驳的是个方脸大汉。他叫巴鲁，他自己的四人队伍，之前一直想和黑桃争夺组织的控制权。两边不分胜负，如今黑桃他们被抓，巴鲁觉得自己有机会了：“我觉得我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就这么躲在里面早晚会被找上门。不如找个机会杀出去。不破不立！”
这个主意要是真的在副本进行时还有一定可能。不过现在提出来有点过于不靠谱了。白菲菲直接否决：“副本通关的要求也不过是获得系统通行权。从未设定玩家可以拿到控制权。而且我们已经打通了副本，从现实角度看，别说进入总控塔拿到控制权，就是冲进去可能都做不到。周围的安保太强了。”
“那你说怎么办？！” 巴鲁一拳打在桌子上：“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这里？当丧家之犬？然后在这片毛都不长的土地上寻找那些所谓的城市求收留？做条啃人剩骨头的看门狗？！”
“至少我认为你的想法行不通！”白菲菲一步不让：“之前就算黑桃他们在的时候实力也不够。”
“最开始是可以一拼的，不是还让你们这帮娘们这里怕，那里怕，给搅合了？” 巴鲁忽然话锋一转，开始人生攻击：“现在不是系统里了，没了道具帮助，你们这些女人除了嘴巴厉害就没一个能打的。”
“我说，”眼看着双方剑拔弩张一步不肯后退，医生说话了。她扶了一下眼镜：“我觉得大家还是没把思路转换过来。我们只是前玩家。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们只是外来者。外来者想要自立为王不是只靠我们这点人手的。实际上就算上千人也不够。我们的短处就是没人。”
“控制了智脑，整个城的NPC都是我们的！” 巴鲁反驳道：“到时候我们一呼百应，还怕城里没有足够的人手？”
“不要跳过关键过程。”医生翻了一个白眼：“现在的问题是城里所有的NPC都是对付我们的。你没有办法打破这个封锁。”
“那你说怎么办？”安迪插话进来，堵住了巴鲁的反驳：“就这么下去确实不行。我们的人数一直都在减少。”
医生把目光投向陈周：“其实，小陈当初的提议确实有参考价值。我们可以先离开这里，和外面的自由军合作。他们有足够的人手，他们也需要城市。而且他们可以商量。”这点其实非常重要。顺州的主控电脑只想奴役玩家，完全不给讲价的空间。
“自由军？那群住在地洞里的耗子群？” 巴鲁一脸不屑：“人是多，有什么用。连一座固定的城市都没有。一天到晚在废土上游荡。喊着自由平等，连生化人造人都有人权。一看就是辐射照多了。”
巴鲁的话让陈周皱起了眉头。他放下手里的营养剂刚想辩驳几句就被医生按住了：“除了自由军，你觉得这片土地上还有谁能够平等地接纳我们？城市都在哪些贵族门阀手里。他们平等地压迫除了他们之外的所有人。如果我们选择和他们合作，只不过是为自己选定了主人。这些贵族绝对不会把好处分给我们的。就算一开始会给，以后一定会连本带利收回来。”
“我们也可以消灭他们！” 巴鲁不满意地怼道：“贵族的战力也就那样。我们可是玩家。”
“他们有人，有很多人。”陈周还是忍不住了：“而且贵族从小就习惯尔虞我诈。我们这些人打架或许可以，但是煽动民意，挑拨离间根本不行。之前玩家组织内斗的时候不就是因为里面混进去了一个贵族。还是个小贵族。”
“那自由军呢？我们打下来以后不是还要和所有人分享。一样做白工！” 巴鲁怒气冲冲反驳：“而且自由军那帮人一个个都自诩高尚，好吃好喝的都先紧着别人。和他们混，除了被认为一伙的，我们一样没好处！”
争论越发激烈，小风眼看着要打起来了，就起身想要回去。他心里是赞同巴鲁的，不过自由军的理念确实对中二少年有吸引力。
正想着，小风忽然看见外面的门开了。黑桃三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惊动警报系统，就这么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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