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处的阴凉如蛇盘桓,符南雀小小使力试了下。
很好,他动不了了。
而身后没有传来回应符南雀也无所谓,自顾自说:“史大师确实是个半桶水,可教吴仁镇压住你魂魄的手段却十分奏效,让你痛苦煎熬又无法报复吴仁。”
“又恰巧王良谨那群不怕事大的年轻人玩碟仙,让你得到了机会短暂逃脱出来,你就蛊惑王良谨让他答应以交换为条件,替你承担压制的痛苦,而你也获得全新力量实施自己的复仇。”
而被压制的怨恨一经释放,无限膨胀,被仇恨蒙蔽双眼失去理智的女人得到新力量后不再满足于此,又选择林清扬作为目标。
所以王良谨才会如此担心自己的小伙伴,哪怕神志不清也惦记要发出呼救。
良久。
符南雀身后传来空灵的轻笑,好似有风拂过耳畔,凉飕飕的。
那声音说:“你猜错了哦,不是我蛊惑的王良谨,是那傻小子自己送上门求我帮他实现愿望,是他自己要林清扬的命,我满足他而已。”
嗯?愿望?符南雀蹙眉,王良谨那么紧**清扬怎么可能会想要他命。
“作为报酬,我只是收取点回报。”
以王良谨自己的命作为报酬。
“那你的报酬也太高了。”符南雀淡淡道:“你这是不合理的交易。”
身后没有声音,似乎是被符南雀清奇的关注点给无语住了,也不愿再和符南雀多说废话。
谈判失败,符南雀明显感觉到脖子盘桓的凉意骤然收紧,空气变得稀薄喘不上气。
但他想说的话还没说完:“收手吧,我可以帮你……”
“既然你不愿意陪我,只好我自己来取。”
“额。”符南雀难受地呻.吟出声,剧痛之下胸口潜藏的力量,滚烫热意迸发出耀眼红芒。
红光亮起,光芒朦胧间符南雀恍惚看到密不透风的墙壁轰然倒塌,被外力粗暴破开一人宽的洞口,飞沙走石间一抹高大的身影从滚滚飞尘中施施然跨步进来。
对方边拍拍衣肩,边用熟悉的慵懒沉音冲他勾唇笑:“看来不需要我你也不会有事。”
“咳咳咳……我、我不是说过么,我有保命符。”符南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对方的抚背顺气下缓过劲来,对上对方强颜欢笑满目心疼的眼。
郑开屏眸光柔柔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符南雀哼了声,受伤的嗓子仍有些痛,哼哼唧唧的呜嘤算是表示不在意。
“你这破坏力也太惊人了。”符南雀扫了眼满地碎石,和躺在不远处昏迷的史大师,原来自己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这间书房。
郑开屏闻言无所谓地耸耸肩:“想要破坏结界,就只能破开壁垒才是最直接的办法,何况速战速决本来就是我的风格,我可不喜欢被掐住弱点威胁。”
尤其是被个鬼所威胁,这样低级的空间幻术他要是破不了,传出去多丢他天师名号。
“她被你的三公印所伤,法力减弱已经不能再维持结界。”郑开屏搀住符南雀说:“趁现在赶紧找到吴仁和林清扬的下落。”
话音刚落,一声闷闷的惨叫从远处传来。
符南雀二人皆是一愣,这声音是吴仁的叫声!
他们不敢多耽搁,听到动静赶紧跑过去,没有封闭法力的干扰他们很轻易的打开了发出叫声的房间。
猛地推门,符南雀愣了,房里一目了然根本不见吴仁的身影。
他分明听到
“是干扰。”郑开屏抬手轻拍符南雀后脑勺。
再抬眼,符南雀看见了。
主卧正中间吴仁被双脚朝天的倒掉在天花板上,也不知怎么弄得满脸都是血,冷汗和鲜血的混合物顺着吴仁脸颊额头蜿蜒出暗红色的脏脏轨迹,从垂吊的发丝一滴一滴滴落下来,在床单上盛放出朵朵殷红玫瑰。
“……我错了……我知错了。”吴仁似乎也经历不小的惊吓,嗓子都快哑了,只知道机械性地重复道歉。
符南雀想要过去将人放下,脚刚靠近大床范围,数条雪白床单泛起白浪左右交织呈包围之势朝他袭来。
被浪簇簇,浪边翻涌泛起银白寒芒,饶是符南雀已经反应敏捷也没躲过去,胳膊传来刺痛被划开一道细长血痕。
踉跄站定,疯狂的被刃下一波攻势再度卷起。
只听身后轰的一声响。
一道火龙擦着符南雀身侧蹿出,燃起烈焰势如破竹轻易吞噬无边白浪,噼里啪啦炸开束束火树银花。
“啊——”
凄厉的尖叫发出负隅顽抗的不甘,从四面八方回荡在耳边。
符南雀落入结实怀抱,听得头顶传来不悦沉音道:“在我眼皮底下伤人,当我是死的。”
听起来挺生气的样子,他这个受伤的当事人都没任何表示,郑开屏却动怒起来。
那样大大咧咧凡事浑不在意的人,符南雀还是头回看见郑开屏愠怒的模样,刚想说这点小伤出外勤是常有的事。
忽而似有所觉,符南雀斜斜往后抬头看,余光瞥见抹红影正静静伫立凝视他们。
“林清扬。”符南雀喃喃叫。
应该说是男扮女装被附身后的“林清扬”,对方打扮的很彻底,与视频监控看到的别无二致。红裙曳地,大波浪,浓妆艳抹的看不出半点男人的锋利棱角,宛若艳丽女郎。
无视重力笔挺地贴立天花板上就那么静静地观察着他们,与符南雀目光对视的刹那,平静的面容狰狞得宛若罗刹在世,闪身扑来。
“躲开。”郑开屏眼疾手快揽过符南雀侧身避开。
然而她没有再和符南雀他们纠缠下去,一个假动作180°旋身飘向阳台。
她想逃!
被三公印和道术接连重创,“林清扬”自知无法再和他们交手下去,只想夺窗而逃。
鬼魅速度眨眼便至,眼看阳台门近在眼前,地上倏地升起数道光屏似的符阵,拔地而起的符印层峦叠嶂,将“林清扬”的去路层层封锁,绝无逃脱的可能。
咚!咚!
“林清扬”用尽全力撞击符阵,猛力冲撞震得符阵荡起圈圈金色波纹荡漾散开,丝毫不在乎对这具身体造成的伤害,哪怕被灼伤胳膊掌心也不放弃地一次次撞向光印。
“收手吧。”符南雀继续先前未完的谈话,怜悯地看向符阵内徒劳挣扎的怨魂:“为了报复人渣,背上无辜人的命受地狱之苦真是你想要的吗?”
“你懂什么!我的人生都被这个混蛋毁了,我要他陪葬!!”
“林清扬”愤怒吼道:“他处心积虑接近我欺骗我,吞噬我家财产,他踩着我和我爸的血爬到现在的位置,我连揭露人渣的证据都没有,只要他的命就好。”
说到这,“林清扬”笑了:“他用邪术把我害成这样,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法律解决不了他,哪怕下地狱也要他一起!他别想活着!”
女鬼满腔悲鸣,话里话外全是控诉自己所受委屈和无法揭露吴仁恶行的怨恨。
“谁说没证据。”郑开屏受不了她刺耳的叫喊,掏掏耳朵,冷不丁一句话让“林清扬”安静下来。
“林清扬”不敢置信,轻声呢喃询问郑开屏说的是不是假话。
郑开屏无语,抬指指向身旁的青年:“骗你做啥,西区的尖端仪器出名可不是吹嘘,你要是想要人渣伏法应该挂号委托,而不是扰乱阴阳胡作非为,你这样和你讨厌的人渣有何分别。”
听到这,符南雀不赞同地蹙下眉,郑开屏说话直来直去他真怕会一不小心又刺激到脆弱的怨魂心灵。
想归想,被点到名的符南雀点头,轻声附和向女鬼发出邀请:“跟我走,我说过会满足你的执念,你会看到吴仁伏法的那天。”
符阵内的女鬼垂头沉吟,符南雀加把力:“那个人渣迟早是要下去的,身后苦要尝,眼下的罪也该赎,你不就是想要世人都看清楚吴仁是个什么样的混蛋么。”
女鬼眸光微动。
郑开屏见状一锤定音:“我郑开屏保证,老子当众撕烂那王八蛋的遮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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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中市知名企业家谋害岳父妻子吃绝.户的新闻在网上连续霸榜一个多月,热度依旧高涨不已。
不少网友把吴仁年轻时到现在的事扒到网上分析了一遍又一遍,常翻常新,总能分析到新的毁三观的事迹,把吴仁批得体无完肤。
幺鸡小区旁的小小早餐店内人声鼎沸,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悬挂的电视机上,听着上头播报每日早间新闻,这会儿恰好播到记者声色激昂地解说这桩被掩埋长达十几年的灭门夺家产惨案。
“想不到这吴仁看起来笑面佛一样,经常做好事,还以为是好人原来是做贼心虚。”
“我之前说吴仁重情重义不可多得的时候,我妈走过瞥一眼就说觉得他面相不像个好人,还得是过来人的直觉准。”
“据说是他岳丈赞助他上的大学,最后还同意他和自个女儿的婚事,结果引狼入室恩将仇报啊。”
“活该判死.刑,这王八蛋真不是个东西。”
小店内的观众议论纷纷,都道想不到外界传闻爱妻情深的吴仁真人如其名无仁无义,不是东西,虐待妻子还装的情圣模样。
坐在角落喝粥配油条的符南雀默默听一耳朵,清冽眉眼愉悦地眯了眯。
根据何心逸提供的记忆,符南雀把提取出来的画面制作成视频作为证据交到警方手上,以此为据抽丝剥茧查出吴仁的四季会所暗地里不光彩的生意,把吴仁恶行锤得死死的。
郑开屏当时说西区的设备一流可不是哄鬼玩,三公狠下心花大价钱研发出的设备,可是连天师们都时常来申请借用帮忙,就足以窥见那是何等了得的精湛技术。
以至于当符南雀说可以替何心逸复原当时的所有虐待证据时,何心逸都不敢置信,这世上居然还有能搜查记忆整合成影像的仪器。
符南雀闻言笑笑,传闻地府有功德簿载人一生功过准确无漏,他们的搜魂仪也不遑多让,犄角旮旯的记忆都能翻出来,冷光闪闪的仪器浑身散发出浓厚的金钱气息,连摸一下都小心无比。
“东西好用,但开次机子很贵。”符南雀捣鼓道:“我们院长又是个抠门的主儿,哪怕天地银行他也收,用完记得付账再走。”
想到吴仁被带走时一脸灰败的颓废样儿,郑开屏确实如他说的那样做到让吴仁的名声臭大街,在所有人面前撕烂他的遮羞布。
何心逸心愿一了当晚便解除和王良谨林清扬的交易,头也不回离开这个世界。林清扬性命无虞,王良谨的委托总算完成,这出血腥的碟仙游戏彻底落了幕。
事情是圆满完成,可林清扬黯然出院的背影在符南雀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任务结束怎么不开心?”磁性醇厚的男声夺人而至。
符南雀一愣,余光瞥见道黑影在自己这桌落座,顺着人影看去,郑开屏眸光潋滟的俊脸映入眼帘。
这人身长玉立矜贵不羁,一进小店来身上非凡的气质成功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焦点本身半点被注视的自觉都没有,端了碗小店出名的白鸽粥自顾自坐下就毫无形象地一口吸溜大半碗。
郑开屏:“想啥呢魂不守舍的。”
“没,我只是想到王良谨和林清扬,我在搜魂仪看到他们、他们……”
符南雀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别人的**,郑开屏就一针见血:“他们互相喜欢。”
“你知道?”
“林清扬和王良谨对对方的态度,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之间感情不止发小这么简单。”郑开屏问:“怎么,你在何心逸的记忆里看到他们?”
符南雀点点头。
他在何心逸的记忆里看到了王良谨玩碟仙的完整经过,知道他那天轻声嘀咕都问了何心逸什么问题。
他问:“我喜欢的那个人他是否也喜欢我?”
——是。
“你小子,公然撒狗粮也是够够的哈。”
“啥时候有的心上人?也不带给哥几个瞧瞧。”
林清扬眉眼一挑,看向王良谨。
两个年轻人隐晦地对视,周围的笑闹声都被过滤个干净,彼此心知肚明又不可戳破的小心思仿佛化成无形的桥梁通往对方心头,热意蒸腾得脑子有些晕乎乎。
殊不知无心玩闹引来危险觊觎,只这一刻沉浸在隐秘试探表露真心的爱意里。
王良谨满心满眼都是面前人,注视林清扬一颦一笑,借着回应友人一本正经地说:“我对他的感情是认真的,若他愿意,我便不会松开他的手。”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告白我可否能跟他永远在一起?”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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